第一百二十二章 錯過（3）
念薇怔了怔，下意識地看了眼在一旁垂淚的江纖月，一顆心沉了下來，她行過禮，猶豫片刻，跪了下來，卻是不卑不亢的直視高貴妃：“不知母妃因何責怪兒臣？”
高貴妃目泛冷光：“怎麽，在本宮麵前裝無辜？說，是不是你蠱惑的靖兒，居然要除掉自己的孩子，你膽子倒是很大嘛！”
什麽自己的孩子？
念薇一時有些懵……她懷孕的事目前隻有自己、藥公和綠萍知道，她甚至還沒告訴桃紅，什麽意思？
不知為何，她的大腦停擺了，心中生出另一種可能……
不，不會的。
念薇在心中一遍遍否認著，一道驚雷卻落在耳邊。
“怎麽，有膽量做卻沒有膽量認？江氏乃王府主母，她有了孩子，爾等當盡力服侍，你卻去妖言惑眾慫恿靖兒謀害皇室子嗣，你莫不是以為有你哥撐腰所以有恃無恐了？”高貴妃一雙鳳眸狠厲地看著她。
而她卻呆呆跪著，一時竟忘記反駁。
腦海中不斷回響著高貴妃剛剛的話，什麽意思？
好半晌她才反應過來，江氏，懷孕了？
江纖月，懷了秦靖的孩子，是嗎？
她還以為，還以為他隻是賭氣，故意氣自己才同江纖月親近的，原來她才是最可笑的那個人……
念薇唇角泛起苦笑。
心好像被戳了一個大口子，鮮血直流……
她掐了掐自己的手掌，告訴自己要冷靜。
“怎麽，你這是承認了？好你個顧薇，枉本宮當日看好你，不顧宮宴上的醜事將你留在靖兒身邊，本來隻要你乖乖的，靖兒怎麽寵你本宮都管不著，但你居然要殺害本宮的孫兒，本宮決不能放過你！來人——”
高貴妃冷冷的話被一聲輕笑打斷。
“你笑什麽？”高貴妃雙眸噴-火，怒不可遏。
念薇笑了一會兒，兀自站了起來，在高貴妃震驚的目光中，冷笑道：“凡事空口無憑，便是在民間，汙人殺人也得講究證據。兒臣很想知道，母妃指責兒臣謀害王妃，如此大罪，可有證據？”
她沒經過自己的同意竟膽敢起身，還一臉倨傲不知悔改的模樣，這麽多年了，高貴妃還從未見過有人在自己麵前膽敢如此無禮！
“好你個顧薇，你是說本宮誣陷你了？”高貴妃臉上怒氣愈盛。
念薇還未說話，隻見坐在一旁的江纖月掩帕低聲道：“母妃，您真的錯怪妹妹了，從以前開始，我們一直是好姐妹，她又怎會傷害兒臣，應該是那些下人挑撥離間造謠的……”她說著看了念薇一眼，眼睛紅紅的，仿佛受了委屈卻又瑟瑟發抖的兔子，“若是王爺知道她因為這事被指責，一定會很生氣……兒臣不想惹殿下生氣……再者，這個孩子不是沒事嗎……”
她楚楚可憐地說著，似乎十分維護念薇的樣子。
高貴妃憐惜地看了她一眼：“若非昨晚本宮的人發現此事，攔住了藥碗，此刻本宮的孫兒就已經沒了！你不用怕，母妃絕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更不會讓本宮未出世的孫兒受半點委屈。你放心，便是靖兒來，本宮也是這話！”她說著，轉頭看著念薇冷笑，“不管你有沒有不安好心，也不管墮胎藥的事同你有沒有關係，即日起，你給本宮搬到靜安寺為王妃和腹中未出生的孩子祈福，免得在王府裏蠱惑人心、興風作浪！”
靜安寺？
這是要打發她走了？
被遣送至寺廟，同主動去祈福小住大不相同。大乾的大戶人家，一般後院隻有婦人犯下大錯或是被休棄才會被打發至寺廟。而且，這種因犯錯被送走的，多半再也回不來了。
念薇靜靜看了看一臉陰沉的高貴妃，又看了看她旁邊的江纖月。果然，後者臉上泛著得逞的笑意。她沉默半晌，冷笑道：“母妃如此偏聽偏信，妄自揣測，不怕世人笑話嗎？倘若母妃冷靜一下，尋人問問近日府中情況，就當知道，您真是高估了兒臣呢。兒臣近來早已失寵，又哪裏能慫恿殿下呢，嗬。”她話剛落音，忽然看到門口背光而立的頎長而熟悉的身影，嘴角挑起一個諷刺的笑，她看著他道，“您說是不是，殿下？”
高貴妃她們這才發現，不知何時，秦靖竟然來了。
“殿下……妾身、妾身……”江纖月戰戰兢兢的站了起來，方才眼中的得意一掃而光，她畏懼的看著秦靖。
高貴妃的臉沉了沉，她眉心蹙起，不悅道：“怎麽，靖兒這是要英雄救美了？”
秦靖邁步進屋，兀自坐下，端起一盞茶，慢悠悠喝了一口，這才開口：“母妃說笑了。兒臣是什麽樣的人，您不知道嗎？您覺得兒臣會被女人左右，還是她？”秦靖嘲弄的看著念薇，諷笑道：“沒想到顧側妃倒是有些自知之明。”
他眼中的鄙夷毫不掩飾，一絲溫度也無，甚至帶了幾分厭惡，並且很快移開了目光，仿佛不想多看她一眼。
這般模樣落入高貴妃眼中，她詫異不已，莫非，當真是自己得到的消息有誤？自己猜錯了兒子的心意？
隻是，她看著筆直的站著麵色不改的念薇，麵色沉了沉。先前她也一度挺喜歡這姑娘的，想著若是兒子真心喜歡她她也樂得成全。隻是，如今，靖兒的王妃懷孕了已是事實，那麽，不管這顧氏有沒有壞心，但留在王府畢竟有風險……至少，在江氏的孩子呱呱墜地之前，她要確保沒人會搞事情。
“既然如此，那就依本宮的話，顧氏，你可願去靜安寺為王妃和未來的靖王世子祈福？”
世子？
這話一出，在座的幾個人都愣住了。
秦靖若有所思，江纖月欣喜若狂，而顧薇，眼中泛起了波瀾。
為江纖月母子祈福？
嗬，自己腹中也有了個寶寶呢。
今早精心裝扮了一番，本是下定了決心去告訴他，他們有了寶寶的。那時候，她想，不管兩人之間的感情如何，他畢竟是孩子的父親，有權知道一一切。如今看來，她也沒必要告訴他了吧？
他同別的女人有了孩子，高貴妃親自認證為“世子”……其實她早就該想到的，她是側妃，腹中的寶寶隻能是庶子、庶女，她可以不在乎身份、地位，可倘若孩子順利誕生在王府，那麽，窮其一生都會背上庶出的名分，讓人瞧不起……而且，萬一她毒發了，隻剩下孩子孤零零一個人，又如何能在這深宅大院中生存下去？
而此刻，秦靖冰冷的眼神讓她改變了看法。
這個孩子，隻是她的，隻屬於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