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離開
“怎麽難受啦?誰惹你生氣了嗎?”
蘇函抬眸看著眼前謝廖一臉受傷的神色,忍不住軟下了聲音,溫柔的詢問道。
謝廖緊緊抓著蘇函的手,閃爍著水光的星眸裏滿是委屈和受傷,他低頭凝眸看著蘇函的水色桃花眸子,聲音聽起來低沉而脆弱。
“我聽說你被別人欺負了,可是你受了委屈卻不告訴我,我難受。我聽說你和別人倒在了一起,你是我老婆,我受不了,我難受。我的難受都是因為你,從來都是因為你,可是你不懂,你從來都不懂……”
說到最後,謝廖的聲音都在顫抖著,他長長的睫毛垂下,在他白皙如紙的臉上投下了一季脆弱的剪影。
“對不起。我隻是不想讓你擔心,而且我真的沒受什麽委屈。況且,況且夏旭他是為了幫我,我們才……你不要在意。”
蘇函說著說著,緩緩低下了頭,她微微掙紮著,想要掙脫自己被抓著那隻的手,卻沒有看見謝廖眼眸深處驟然湧出來的怒意。
“你是說,讓我不要怪那個夏旭?”
“我是你男朋友!你竟然在我麵前幫別的男人說話,而且還覺得我會窮凶惡極到會對一個幫助我女朋友的人做什麽?”
謝廖一臉受傷的喊道,說著他又猛然抓緊了蘇函上一秒還在掙紮著的手,憤怒的拖著她走到了自己的臥室,然後指著他床頭櫃上的一個相框。
那個相框上,正是蘇函和他一起拍的合照。隻是那照片上的他們看起來都很青澀,是他們當初上高一的時候照的。
“蘇函,我們高一的時候就認識了,這麽多年來,你了解過我嗎?你愛過我嗎?”
看著眼前一副歇斯底裏狀的謝廖,蘇函忽然覺得自己真的愚蠢透頂。
她為什麽會覺得謝廖是那種不分青紅皂白毫無底線的人,她為什麽會下意識的覺得謝廖會對幫助她的夏旭做些什麽,她為什麽,從來都不肯真正的了解他……
蘇函看著一臉暴怒的謝廖,輕輕伸出白皙精致的手,想要替他抹去他眼角的淚水。可是謝廖一下子拂開了蘇函快要觸碰他眼眸的手,他狂躁的捏住蘇函細嫩的手腕,大力把她扔在了床上,痛苦又憤怒的喊道。
“蘇函,不要用你那假惺惺的溫柔來安慰我!你的溫柔,你的天真,你的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麽虛假!我也不需要!你這麽蠢,隻配給我上的份!”
說著謝廖欺身壓上了在床上躺著的,目光呆滯的蘇函,他對待蘇函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殘暴無情。
謝廖此刻真的近乎瘋狂了,蘇函的身上傳來一陣又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感,但是她竟然還是恨不起謝廖來。
她不怪他,她隻怪自己太蠢,還害的他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蘇函覺得,謝廖如今的暴躁和易怒與她脫不了幹係,是她一步一步的毀了他,亦是她害了他。
蘇函想,也許,自己可以永遠的消失在謝廖的生活裏。
因為隻有這樣,謝廖才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才能感受到生活的樂趣……
這樣想著,蘇函眼裏的淚水就一個接一個的往下掉,原來從一開始,一切就錯了。
所以她必須用自己的離開為這個錯誤的故事,畫一個支離破碎的句號。
而謝廖,沒了她,他隻會變得更好。
“沒關係的,廖,不用管我,我愛你呀。”
快要昏迷過去的時候,蘇函用她那如櫻花般的嗓音,溫柔的對謝廖這樣說。
她愛謝廖呀,可是她發現的太遲了,謝廖他,也許隻會發現的比她更遲。
如果蘇函不愛謝廖,她怎麽會每天半夜跑出來給他煮醒酒湯,她怎麽會仍知道謝廖在外麵有女人還是裝作一副不知道的樣子,又怎麽會,把自己最珍貴的東西都給了他……
可是她習慣用自己的溫柔麻痹自己,麻痹謝廖,麻痹所有人。
以至於她忽略了,自己那顆被梁晨傷的支離破碎的心,早就被謝廖完完全全的拿走了。
她愛謝廖,謝廖愛她還深幾分。
可是,似乎,這一切都太晚了。
蘇函醒過來的時候,謝廖還是在睡著的。他可能真的太痛苦了,即使是睡著了,也依然緊皺著眉頭。
蘇函看見這樣的謝廖,心中不免微微苦澀起來。
可能在她遇見他以後,她從來也沒有帶給謝廖快樂吧,有的也隻是無窮無盡的痛苦而已。
蘇函輕輕的下了床,順手掖了掖被角。
她感覺到自己全身上下都在隱隱作痛,可是她不敢嚶嚀出聲。
在一片漆黑和沉默中,蘇函好不容易才穿好了衣服,她看著月色下謝廖那張熟悉的俊臉,隻溫聲對他低喃了一句,來世再見,就轉身離開了。
連謝廖給她買的那個粉色的情侶手機,也沒有帶著。
走在燈光斑斕的環海公路上,陣陣攜帶著鹹味的海風卷起蘇函的長發,露出她精致如白瓷般的臉龐。
蘇函顫抖著手扯了扯自己白色的裙角,才漸漸平複了心裏對死亡的恐懼。
她不想死,可是除了死,她想不出其它的辦法,可以讓她徹底的離開謝廖,可以讓謝廖擁有一個連普通人的都會擁有的幸福。
路上依稀有一些疾速行駛的車輛,蘇函伸手抓住了那長滿鐵鏽的鎖鏈,緩緩爬過了路邊的護欄,半懸空的站在了高速公路的邊緣。
她的腳下是一片寂靜的伶仃洋,她的眼中是陰雲密布的夜空。
她安靜的閉上了那雙美麗的桃花眸子,亦親手撥停了自己命運的時鍾。
一道巨大的落水聲從港澳大橋的底下傳來,那些依稀行駛的車輛紛紛放緩了車速。
一些好心的車主往車窗外望去,隻是外麵燈火一片,高速橋上亦無一人,看起來沒有一點異樣。
隻是那剛剛湧起巨大浪花的地方,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蘇函強忍住自己身體對於求生的本能,任由自己緩緩沉向海底。
四麵八方湧來的水鑽入她的鼻間和耳朵,她已經不能呼吸,腦子也是一片空白。
她很難受,一如她的心裏那樣,有一種絕望的窒息感,正一點一點的滲入她的身體。
蘇函的生命在靜靜的流逝著,同時帶著她心裏對謝廖的愧疚,也緩緩的流逝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