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撤離
這二層小樓讓雲衣煉丹勉強有了遮掩,隻要不引來異象,便無人會注意。
是以此番雲衣煉丹,不求精,但求多。
天星山脈也算有些靈藥,雲衣托皇甫老祖漫山遍野地去尋,不論品種,悉數采回,多多益善。
能湊出一副方子的煉成丹藥,湊不出的,就簡單提煉一下,加些輔材配成藥液,或也可一用。
三日的時間,雲衣把自己關在屋裏不吃不喝了三日,其間也隻有皇甫老祖采藥歸來,偶爾進去送些靈藥,遇見雲衣剛好閑暇就聊兩句,不過大多數情況他所能看到的,都隻是一個閉目凝神煉丹的雲衣。
凝血丹、回氣丹這些療傷的丹藥必不可少,但此次雲衣更為著重煉製的,是那些能夠破厄辟邪的丹藥,那個山洞裏莫名的邪氣,到底是讓她不安。
三日的時間極快,當雲衣頂著黑眼圈抱著一堆瓶瓶罐罐出現時,把皇甫老祖嚇了一跳。
“你真的不需要休息一下嗎?”皇甫老祖接過那一堆瓶瓶罐罐,一邊分類一邊關切地問。
“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不過寅時三刻,回去歇一會兒吧,他們要等午時陽氣最盛的時候才能進去呢。”
雲衣想想在理,也就幹脆地將後續工作交予了皇甫老祖,自己回房間倒頭睡了個昏天黑地。
將近午時,皇甫老祖叫醒了雲衣,說是鐵劍門諸人已在門外等了許久。
雲衣下樓時,他們正聚在一起喝茶,依舊隻有言策一襲白衣,看上去休息的不錯,但臉色很不好看。
雲衣是理解他的,這幾日她不肯睡覺,亦有一部分原因是怕夢到那日的場景。
那場景,太過詭異和可怖,讓雲衣對於今次之行愈加不安了。
雲衣同他們打過招呼,又拿出些辟邪的丹藥分與眾人,囑咐他們佩在身上。
沒人問及緣由,也沒人問這丹藥哪來的,隻是雲衣說了,他們便依次領了,而後照做。
雲衣猜測是言策回去說了些什麽,鐵劍門的人,總是組織紀律性極強。
算算時間差不多了,一行人出了小樓,趕去遺跡洞口。
那裏此刻也算人山人海,五大宗的人立於最前方,看著日頭的變化,隻待時候一到,第一個衝進去搶占先機。
雲衣他們到時已落了後,她倒不急,這般詭異的遺跡,落後不見得是壞事。
站在高處往前略望了望,她看到了扶風門的青白二色,倒是不見青鸞宗,大概是前些日子已然回去了。
看了看扶風門,想想扶風老祖,雲衣歎了口氣,再有過節也算有些交情,看在扶風老祖的麵子上,她不能看著這幫人去送死。
仗著個子小,雲衣在人群中擠得極快,兩三下便擠到了扶風掌門旁邊。
“掌門別來無恙啊。”
扶風掌門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問候嚇了一跳,待扭頭看清是雲衣後,才冷哼一聲,“你也無恙。”
“唉,”雲衣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我倒無恙,但隻怕你很快就要有麻煩了。”
“你什麽意思?”扶風掌門不悅地皺起眉頭,這話於他聽來,就是無緣無故在咒他。
“勸你一句,離這個遺跡遠點兒。”
語罷,雲衣卻不再多說,逆著人群,原路擠了回去。
扶風掌門看著雲衣漸漸消失在人群中,還有些怔愣,這話不止一人同他說過。
啟程之前,他請慈恩大師同往,慈恩大師便是高深莫測地歎口氣,勸他離這兒遠點,後來青鸞宗回撤,青鸞仙子也勸他識些實務。
扶風老祖閉關,扶風門本就失了底氣,如今還遇上這種情況,皺眉思慮再三,扶風掌門終是喚來身邊弟子,“去傳令,撤!”
雲衣遠遠看見離去的扶風門,滿意地點點頭,這個掌門,還不太笨。
扶風門剛走沒多久,時辰便到了,那些大宗門弟子率先騰空而起,直奔洞口而去。
禦空的手段倒是不少,有禦器而行的,有背生雙翼的,亦有仗著功法,直接淩虛禦空的。
他們都進去許久,後麵小宗門或是散修還在排著隊,火急火燎地爬藤梯。
這其中,自然包括雲衣一行。
他們來得晚,雲衣又不願上前,他們幾乎就在隊伍的末尾了,身後,也隻剩寥寥數人。
當他們終於進了山洞,雲衣心間那股不安愈加強烈了。
山洞裏極黑,沒有任何光源,偶爾略過幾隻靈蝠。
前麵有人生了火,雲衣他們索性借著光往前走,山洞壁上結著厚厚的蛛絲,這一切本也都沒什麽異樣,可雲衣就是不安。
她的心跳愈發地快速,而她控製不住。
莫名的窒息感強迫她停下腳步,體內的天火幾乎要呼嘯而出了。
雲衣明白這是她身體的預警,她的全部感知都在阻止她前進。
“怎麽了?”
雲衣突兀地停步攔住了後續所有人的腳步,言策上前關切地問了一句,卻發現她現在整個人的狀態十分不對。
就算光亮微弱也不妨礙看出雲衣臉色慘白,冷汗連成線往下流,整個人像剛從水裏撈出來一般。
“你沒事吧?”言策扶住雲衣又問了一遍,她看上去已有些站不住了。
“走,”雲衣聲音很低,仿佛已用盡全身力氣,縱是如此,言策不貼近她的嘴唇還是聽不到,“回去,先出去。”
言策確認了一遍自己聽到的內容,有些茫然地望了望前路,扭頭以眼神詢問顧無休。
顧無休皺眉看了看被言策扶著勉強站立的雲衣,終於點了點頭。
好在他們已經在很後麵了,回去的路不算擁擠,有些不明所以的散修看他們回去,竟也跟著返了回去。
直至坐到飛船的甲板上,雲衣的狀況才算好一點,但她依舊大口喘著粗氣,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裏麵究竟有什麽?”既然出都出來了,言策還是忍不住好奇一下。
“我不知道,”雲衣的聲音還是有幾分顫抖,“但那裏很危險,很危險,不,可能今天之後,整個天星山脈都很危險,不要再回到這裏了。”
言策聞言卻突然站了起來,想走卻被顧無休攔下,“你幹嘛去?”
“他還在天星山脈。”
“他已經走了,”他們的聲音都壓得很低,“上次我想去找他,便隻看見他留下的四字‘後會有期’。”
是啊,既是策算古今的人,怎麽會算不到這一重。
言策終於放鬆了,這個消息也讓他對雲衣的決定又信了幾分。
雲衣不知道言策同那個黑衣人在嘀嘀咕咕些什麽,她也沒興趣知道,她留在這裏唯一想拿到的,隻有那半個陣法。
可她還未開口,言策卻是將一張折好的紙遞了過來,“這是我那半,拿去吧。”
雲衣接過來,沒有展開看看便收了起來,又從皇甫老祖那裏拿出一個儲物袋,裏麵是這幾日煉的丹藥,隨手扔給了言策,“送你了。”
說罷,還不等言策打開儲物袋,便跟著皇甫老祖躍上了另一艘飛船,遙遙地衝著言策揮手,喊得是“有緣再見!”
她可是不打算再回鐵劍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