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哄孩子
“是上了他的當,跟我可沒有關係。”胡安平當即舉起雙手表示青白,順勢坐到了雲衣的對麵。
雲衣看著他,挑了挑眉,“怎麽,還真有陰謀?”
“陰謀算不上吧,但這小子這兩天不知道在屋裏鼓搗些什麽,剛才遠遠瞄見你過來,一溜煙又竄屋子裏去了。”
大約是覺得距離遠了沈丹寧聽不見,胡安平這次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話音剛落便聽見“嘭”的一聲,原本緊閉的房門大開,隨之而來的是怒氣衝衝的沈丹寧,“悶!葫!蘆!”
胡安平敏捷地躲開了將自己筆直發射出去的沈丹寧,奉送給雲衣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後,轉身回了房間。
沈丹寧明顯不想這麽簡單放過他,卻在拔腿去追的一瞬間被雲衣攔下,“好了丹寧,別鬧了。”
沈丹寧委屈地癟癟嘴,看著雲衣,下一秒眼淚就下來了。這把雲衣嚇壞了,她雖不是什麽好人,也素來不幹好事,卻從來沒有把孩子欺負哭了的先例。
大概是找到了發泄的出口,沈丹寧這一哭便止不住了,越哭聲勢越大,哭到後來就連門口偶然路過的小廝婢女都要進來關心一下出了什麽事。
雲衣坐在旁邊手足無措,她試圖安慰沈丹寧,卻不知道多大的音量才能蓋過這震天響的哭聲讓他聽見,最終隻能安靜地坐在旁邊,等著他哭完。
小孩子的委屈是你不理他他一定要哭到你理他,就算已經擠不出眼淚了,也要幹嚎下去,但這實在是費嗓子的活,雲衣聽著都覺得分外難受,倒了杯茶遞給沈丹寧,“潤潤嗓子吧。”
沈丹寧大約也是確實嗓子疼,稀裏糊塗地接了過去,一口氣喝完發現一個問題,他好像接不上剛才的狀態了。
可能是方才哭得有些猛了,小家夥這會兒正站在那裏打哭嗝,抽抽搭搭的,眼邊還掛著剛才沒淌下去的眼淚。
雲衣聽著沈丹寧總算是安靜下來了,著實鬆了口氣,伸手一下一下地撫著他的後背幫他順氣,同時試圖弄明白他究竟為什麽哭。
“悶葫蘆欺負我!”沈丹寧生怕屋裏的胡安平聽不見,扯著方才哭啞的嗓子,可著勁兒地喊。
雲衣摸了摸他的腦袋,盡可能地放柔了聲音,“他怎麽欺負你了?”
“他找大哥哥告狀!大哥哥來了他也不告訴我!”
很明顯上一次的事情,沈丹寧還在埋怨胡安平,不止胡安平,雲衣估摸著這份“欺負”裏麵也有她的一份,隻是沈丹寧沒有開口明示。
“丹寧,我上次來真的是找胡兄有急事,當時真的著急,一句話的工夫就得走了,不然我不會不等你洗完澡的。”
沈丹寧聞言終於是抬頭看了雲衣一眼,黑亮的眼珠此刻蒙著一層水霧,更是惹人憐愛,如若他麵對的是其他大姐姐,恐怕隻這一個眼神,便足以換得對方心軟,而後萬事依他了。
可他麵對的是雲衣,幾乎不知道心軟為何物的雲衣,她現在隻覺得頭痛欲裂,小孩子怎麽這麽難哄。
“那,那大哥哥不是不喜歡我了?”
“誰跟你說我不喜歡你了?我最喜歡你了!”
“真的?”
“真的!”
“那拉鉤鉤,一百年不許變,大哥哥永遠最喜歡我!”
“好好好,”雲衣依言勾上他伸出的小指,隻要能讓沈丹寧不哭,別說拉鉤,起本命誓都行,“一百年不許變。”
一百年啊,雲衣恍惚了一下,看著眼前這個拿到了承諾終於破涕為笑的小家夥,他是不是還不懂,其實一百年,也不過彈指一揮間。
雲衣想不明白究竟是怎樣的家庭才會養出沈丹寧這麽心思敏感的孩子,還是說八九歲的男孩子個個心思敏感?想著白霜也大不了他幾歲,雲衣不由心下感慨,還是小姑娘懂事兒。
她來之前想好是要檢查一下沈丹寧的學習進度,然後再教他幾種基礎丹陣的,結果這麽一番鬧過去,雲衣是絲毫不敢提學些什麽了,隻得又陪他瘋玩了一天。
好在小孩子若說好哄,也實在好哄,何況沈丹寧也過了不知分寸的年紀,一時的委屈大約隻是害怕雲衣不要他了,至於他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雲衣覺得她可能得空要跟胡安平聊聊了。
到最後雲衣也沒弄明白沈丹寧在屋裏搞了什麽名堂,不過想來那些“心思”也不會白費,因為胡安平總是跑不了的。
半個月的無人監管的空閑於雲衣來說也是來之不易,或許也並不是無人監管,畢竟對於淩清安的手段,雲衣還不尚了解,但如若那般束手束腳,那她恐怕什麽都辦不成了。
所以就算暗處有她所不知道的眼線存在,雲衣依舊大搖大擺地出了府。上一次親眼見證淩清安與淩鉞的會麵之後,雲衣突然想明白一個問題,即,這永安城對她來說是安全的。
因為這世上沒有絕對無痕跡的事情,城中發生的一切,大家都各自心中有數,現在遠不到扯破臉皮的時候,誰都不是傻子,也自然不會平白給對方遞去話柄。
這也是雲衣敢不帶一個侍衛孤身上街的原因,盡管身後還是不可避免地會有小尾巴。
那些是五皇子府的侍衛,雲衣不知道這是淩清安囑咐的還是他們自作主張,但甩掉一群未經專業訓練的侍衛明顯比甩掉暗衛要容易得多。
確定身後沒有多餘的尾巴了,雲衣混著人群又來到了皇甫老祖的小院。
這回雲衣來得巧,正碰上小廝要出門,他剛打開門便看見了門口的雲衣,將人讓了進去,他也順勢出了門。
看著躺在竹椅上假寐的皇甫老祖,雲衣突然覺得老人家的生活好像並沒有自己想象得那般豐富多彩,皇甫老祖,好像也並不能如她想象那般自己跟自己玩挺好。
雲衣發誓她進門時看見皇甫老祖的眼皮動了一下,但明明就沒有睡著,這老頭兒卻偏偏要等雲衣喚第三遍的時候才裝作悠悠轉醒的樣子,拖長音“嗯”了一聲,算是應了。
雲衣從桌上拿了杯子,給自己斟好了茶,熟門熟路地坐到地上,看著皇甫老祖慢慢支起身子,從竹椅上坐了起來,“說吧,又找老頭兒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