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新科狀元?
雲衣想當然地認為這是哪位官員,因為根據她了解的消息,她不覺得哪位皇子是能這種時候出來閑逛的性子。
淩銘朗聲笑了笑,“謝姑娘擔心了,隻是我這身子,還沒有那麽嬌弱。”
語畢,他終於是舍得邁開他那高貴的步子,卻在錯身時對雲衣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既然姑娘不願回去避雨,那不妨陪在下在雨中走走?一人雨中閑逛未免淒苦,但若有人作伴,倒也還有趣。”
雲衣心下暗道沒關係我不嫌淒苦,卻又實在沒有底氣拒絕,隻得又行了一禮,轉身跟著又走了回去。
“在下岑文柏,新科狀元,”淩銘隨手借了這位新晉紅人的名號,撒謊撒得名不改色心不跳,“敢問姑娘芳名?”
“雲衣。”新科狀元?雲衣抬頭看了眼淩銘的背影,此行是她第一次聽說這位新科狀元,可能夠被皇帝帶來永寧寺祭祖的,不是親眷便是重臣,由此可見這位狀元倒真真甚得聖心,就是人奇怪了些。
“雲衣,”淩銘搖頭晃腦地又念了一遍,“久仰、久仰。”
雲衣沒有說話,這兩聲“久仰”之中雖不乏調侃,但卻終歸是沒有什麽惡意的,但十分奇怪的是,她總覺得這人文質彬彬的樣子,和淩清安莫名地像。
“叫我文柏吧,”淩銘倒也真是自來熟,又或者是因為頂著別人的名字,說話做事沒有任何心理負擔,“我初來乍到的,想交你這個朋友。”
誰又不是初來乍到呢,雲衣心裏默默吐槽一句,開口帶著幾分不解,“為什麽?”
“因為你也孑然一身啊,這麽相似的處境,不是更有話好聊嗎?”淩銘說到這裏,想了想,“還是說你真如傳說中那樣,靠山不小?”
盡管知道淩銘看不見,雲衣依舊不自覺地挑了挑眉,“孑然一身如何,靠山不小又如何?”
“孑然一身的話咱倆勉強相依為命,靠山不小的話,那你這個朋友我更交定了!”淩銘停下腳步,激動地回身,雲衣沒料到他來這麽一出,一個沒反應過來,就撞到了淩銘身上。
淩銘也不在意,握著雲衣肩膀低頭看著她,兩眼裏滿是掩飾不住的激動的光芒,“可有傳言說五皇子殿下和國師都是你的靠山呢,走江湖的可都是義字當頭,他日若是有機會,你可一定得幫朋友一把。”
岑文柏,文曰辭采,柏意正直,新科狀元岑文柏當真是這樣驚才風逸的一個人,當時插花遊街、馬蹄輕疾,這位新晉的狀元郎不知讓多少待字閨中的少女芳心暗許。
可淩銘卻不管這些,反正名字不是他的,這印象是好是壞最終都落不到他頭上,他大概是覺得他以後都不必再見到雲衣了,就算再見到,那也不是他現在應該憂慮的事情。
雲衣咧了咧嘴角,勉強湊出來一個笑,對方的熱情讓她一時也不知如何招架,稍稍退後了兩步,不著痕跡地從淩銘的禁錮中退了出來,“那些不過是傳言罷了,江湖傳言,也大多聽信不得的。”
“這樣啊,”淩銘偏頭想了想,沒再反駁,等雲衣跟上來時才繼續向前走,“那也沒關係,等以後我發達了,我罩著你!”
這人實在是奇怪,雲衣輕輕皺了皺眉頭,不知該說這人是過度熱情還是精力太盛,就算得到的答案和預期不符,卻沒顯現出一絲一毫地失落,甚至比之前還更雀躍了幾分。
可朝廷從來不是什麽交朋友的地方,雲衣略略偏頭看了眼旁邊這位愉悅地哼著小曲兒的“狀元”,不由得有些擔心他以後的官途。
淩銘似乎注意到雲衣在看他,扭過頭衝雲衣笑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那五皇子殿下的病情呢?我可聽有人信誓旦旦地說,看見五皇子都能下地走路了。”
“這自然也是謠言,”雲衣歎了口氣,“你又不是沒見到,五皇子殿下不是還天天坐在主殿供佛呢嗎?”
“哦——”淩銘拉了一個長長的哦,有節奏地晃著腦袋,這樣一個天生帶著傷感的雨夜似乎分毫不能影響他的心情,“那就是你在殿下那裏待著,並沒有起什麽作用咯?”
這話問得雲衣實在不知道怎麽接,她著實不想把自己弄得像個混吃混喝的江湖郎中,但目前的局勢,她好像也不得不這麽應。
“這樣可不太好,”淩銘收斂了笑容,非常認真嚴肅地開口,“五殿下已經很慘了,你還要賴在他府上混吃混喝,還要給他希望又讓他失望,這是不對的。”
“是是是,”雲衣點頭如小雞啄米,“謹遵教誨。”
“光知錯還不夠,你得改的,”雲衣早年間聽說有種古板又固執的讀書人最是難纏,今天隻覺自己是見識到了,“我知道你們走江湖想混口飯吃也實在不容易,要不這樣吧,你來我府上吧,等我有了俸祿,就可以養活你了。”
雲衣隻覺一滴汗從額頭緩緩流下,她不知道要如何委婉地拒絕這個十分好心的建議,並且告訴他,她其實不用誰養活。
“怎麽樣嘛,”淩銘看著雲衣變化莫測的臉色,心裏早已樂得恨不能滿地打滾,偏麵上還要一本正經地追問,“雖然我也挺慘的,不過先生教育過我,讀書既為大義,就要舍己為人。”
被人這麽明晃晃地描述成廢物累贅的感覺實在不太好,但偏生雲衣還不能解釋,隻能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真的,不必了。”
淩銘停下來認真地看著雲衣,皺著眉頭思索了片刻,看樣子是終於與自己達成了和解,“好吧,其實我現在也很窮,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有俸祿,那你就先在五皇子府住著吧,等我賺了錢就去接你。”
這個句式大多出現在青樓妓館,而其常見用法大多是“等我有了錢一定去贖你”,雲衣都無法想象自己的臉色有多難看,但對方除了好像腦袋缺根筋以外,確實是沒有惡意的,所以她也不好發作,隻能壓著火氣,努力微笑。
她現在越發懷疑這人莫不是讀書讀傻了,這樣性情的狀元,究竟是怎麽得到皇帝青睞的,還是說,這其實是一位武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