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聖旨
那使臣被拉進去不過片刻,暮滄國三皇子便走了出來,坐在他那個位置,繼續喝酒聊天。
三皇子的說法是使臣失禮,他代使臣致歉,但雲衣明白,他大約是想確認方才使臣說漏了嘴的話,到底有多少人當了真。
果然,酒過三巡,三皇子開始有意無意往剛才的話題靠,雲衣也不說話,隻是聽著,隻是笑。
她知道現在接話恐有些欲蓋彌彰的意思,索性不說,待到三皇子問起她,也隻是點頭或是搖頭,再無餘話。
這是一種態度,一種不聞不問的態度,她向三皇子表示這種態度,目的是一種示善。
這種招數對於淩銘這樣的人或許沒用,但暮滄三皇子卻是極其受用的,因為這種示好表示了一種敬畏,或者說得更甚一點,是一種臣服。
話已經說出來了,沒人會聽不到,但雲衣的態度說明的是,她畏於暮滄國的強勢,不會將此事說出去。
三皇子自然是高興了,又連敬了雲衣兩杯酒,雲衣都笑著飲了,方方麵麵讓人挑不出錯處。
“聽聞方才,清芳姑娘唱了一曲兒?”
正喝著酒,三皇子突然冒出這麽一句,在座的都看向雲衣,雲衣笑了笑,“殿下若是想聽,我再請她唱就是了。”
這就是三皇子要的,他如何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在他們使臣麵前如此高傲的雲衣,肯在他麵前低頭,這讓他更為得意。
雖然目的已經達到了,但為在眾人麵前落實威信,他依舊是輕聲道了句“麻煩了”。
雲衣笑了笑,起身去找豔姬。
豔姬聽聞又要清芳姑娘出山,頓覺頭大,她本是為雲衣撐場麵的,不想卻是要砸自己的口碑。
畢竟,清芳姑娘一天隻唱一場這是說好了的,也是所有醉芳樓的客人都知道的,若是在這裏開了先例,那往後醉芳樓的生意怕是不太好做了。
雲衣看著豔姬的神色,也知她有幾分難做,也就不再難為她,隻有空留了片刻,便又回了大廳。
“殿下實在是抱歉,我方才去問,說清芳姑娘一日隻唱一場,這.……”
“無事無事,”為表寬仁,三皇子此番倒是大度,“尹公子這份心意本殿下心領了。”
雲衣笑著道謝,心底更是樂開了花,她實在喜歡看這副自命不凡的樣子,看著意思,往後永安城又要熱鬧一段時日了。
三皇子是當真對雲衣滿意到了極點,加之雲衣又會聊天,三皇子本意不過是出來警告一下便回去的,不想卻跟雲衣聊到了天色將暮。
雲衣往外望了一眼,起身告辭,臨走時三皇子還拉著她的手囑咐往後要常來常往。
雲衣出了醉芳樓,找了個無人的地方大笑了許久才將將彌補方才忍笑的痛苦,如若不是時候不對,她甚至都想要將此事編成話本,四處散播。
想來三皇子入宮後可能會更出洋相,可歎她進不了宮,雲衣正盤算著如何說服雲潯為她專述接風宴上的精彩片段,一道聖旨便進了五皇子府。
聖旨大意無非是五皇子不在京中,但暮滄國來使,五皇子不在又不合適,所以命雲衣代為出席。
這道聖旨背後的意思,仔細想想著實恐怖。
這一來無疑是認可了雲衣在皇子府的地位,在雲衣還沒點頭的情況下,她就被生生摁在了五皇子府女主人的位置上。
但同時,更令人崩潰的是,弈風帝非要五皇子府的人列席,那意思便是盡管五皇子出征在外,但這場和親卻依舊和淩清安有關係。
讓雲衣出席,便是讓她和柔安公主彼此認個眼熟,萬一日後實在沒辦法,非得讓公主嫁給淩清安,那她們之間的長幼次序,必是以公主為尊的。
所以這道聖旨算是給雲衣打一劑預防針,也算給足了她麵子,那意思是:你今日能夠代表五皇子府,他日雖柔安公主是正室,但你依舊掌有五皇子府的實權。
不論從哪重意思上講,這道聖旨對雲衣而言都是大大的不妙,而唯一遂了她的意的一點,也隻有她真的能去宴上看暮滄國三皇子出洋相了。
盡管這代價有些過於大了,但聖旨已然下了,雲衣也沒法兒抗旨不尊,轉天下午,她也唯有裝扮整齊,而後硬著頭皮入了宮。
因為她的女客,又非皇親,所以赴宴前要先行去拜見皇後,皇後倒是和善,拉著她說了許久的話。到後來,柔安公主也來了,皇後竟沒怎麽理會柔安公主,依舊跟雲衣話家常。
可見皇後對這位屬國公主是不太滿意的,由此,這位公主想嫁給淩鈺的心思算是泡湯了。
雲衣暗自替她惋惜,也替自己惋惜,看來解決這位公主,也還要再費一番功夫了。
雲衣同柔安公主兩人直至開宴前才從皇後宮中離開,柔安公主打出了宮殿便沒給雲衣好臉色,雲衣也不惱,還盡力將就著。
畢竟這是宮裏,明裏暗裏不知道多少雙眼睛,她的一舉一動指不定什麽時候就傳到帝後耳朵裏,無論如何,留下個好印象總是沒錯的。
宴會定在泰和殿,柔安公主方進去便甩下雲衣,去與暮滄國三皇子同席,雲衣站在門口大略看了看,剛確定了方向,就見淩銘在向她招手,她想了想,走了過去。
“坐坐坐,”淩銘十分積極地為雲衣騰出了位置,“既然你是代表五弟來的,坐他的位置準沒錯。”
雲衣道了謝,在淩銘旁邊坐下,眼睛四下打量著滿座公卿,耳邊卻傳來淩銘的低語。
“我猜,你和那個柔安公主,應該也不很對付吧?”
雲衣麵上的笑容不減,壓低了聲音,將說話的動作做到最小,“是很不對付。”
她明白淩銘這是要來結盟了,既然如此,她自然是不介意在這件事情上多個盟友,還是個很強力的盟友。
“有計劃沒?”淩銘也是不願拖遝的性子,聽雲衣這麽說了,立馬便開始規劃下一步動作。
“見機行事。”雲衣低聲說出這四字,便低下了頭,仿佛在認真研究眼前的茶杯。
淩銘也沒再多說,轉過頭,同淩鉞寒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