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三山居
“吧。”
“什麽?”雲衣抿了口茶,放下茶杯,而後故作迷茫地緩緩抬頭,看著對麵的言策,“我倒是更想問問你,為什麽每一次你都能如此精準地在街上堵到我?”
言策沒有理會雲衣的問題,比起他要的事情,這問題實在是過於無關緊要,“關於這次恩科,雲姑娘就沒有一丁點想法?”
言策的聲線一如既往地溫潤,卻帶著幾分不明不白的蠱惑性,雲衣看了他一眼,聳了聳肩,“能有什麽想法,我可是遵紀守法的良民。”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時機。”
此言一出,兩人之間又陷入了寂靜,雲衣明白言策的意思,這次恩科,朝廷迫於風評和局勢,勢必會做得幹幹淨淨,所以這是他們這些白手起家的“草莽”往朝廷中安插眼線的最好時機。
可這時機,著實隻對言策有利,畢竟雲衣身邊,除了皇甫老祖,著實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了。
這是個問題,雖然雲衣很早之前便意識到了,但由於種種原因的限製,這個問題拖到現在都沒有一個實質性的解決方案。
“你可想好了?”言策見雲衣久久沉默,兀自先開了口。
其實雲衣也有幾分懷疑,言策的意思,除了純然來找自己結盟以外,恐怕也是想探探自己手中究竟有什麽勢力,趕巧的是,她自己確確實實就是自己最大的勢力了。
“我還是決定老老實實做我的良民。”
這顯然不是言策所希望的答案,但他神色卻沒有半分變化,甚至眼中都不見半點失望,這是修養,雲衣笑笑,“不過若是有什麽我能幫忙的地方,盡管吩咐。”
“自然不會客氣。”言策亦是一笑,但他此番進城,本就是來議定此事的,他著實也沒料到雲衣會拒絕,所以這一事沒有談妥,他一時也找不到其他話題。隨意問候了幾句近況之後,便匆匆告辭了。
雲衣倒是不著急走,坐在那裏,晃悠著手中的茶杯,眼睛盯著茶館門口進進出出的人。
“姑娘可是在等人?”
雲衣慢悠悠看了眼對麵還沒來得及被收走的言策用過的茶具,而後才緩緩偏頭,看著這位不知何意前來搭話的人,“我們認識?”
上來搭話的是個男子,錦衣華衫,拿著柄折扇,隻是看人似乎有些武夫氣質,這柄折扇大概是他周身最突兀的東西了,雲衣看著他,一時分辨不出這人究竟什麽來路。
“不認識不認識,”大約是感受到了雲衣的警惕與疏離,那男子趕忙解釋來意,“我們是外地來的,初到永安城,想打探個住處。”
雲衣倒是沒理會他後麵了些什麽,隻敏銳地抓住了那一字,“們?”
“哦,”那男子聞言讓了半步,雲衣這才看見方才被他擋在身後的另一人,“這是我大哥。”
他身後那人身量瘦,甚至比之雲衣都高不了多少,也難怪會被擋得嚴嚴實實。
而且那人似乎是極其畏寒,厚厚的大氅,足足披了兩件,縱是如此,還在打著哆嗦。
他低著頭,雲衣也看不清他的容貌,但這人叫他一聲大哥,恐怕歲數也不會太。
那人顯然是沒有搭理雲衣的意思了,雲衣也不在意,悠悠移開了目光,“你要打探什麽住處?”
“三山居,姑娘知道怎麽走嗎?”
“不知道,”雲衣回答得沒有絲毫猶豫,這永安城她本來也沒那麽熟悉,“您還是另問人吧。”
男子也客氣,做了個揖便不再糾纏,正轉身欲走,雲衣身後卻一道聲音傳來,“二位要去三山居?”
那聲音不,語氣中還帶著不加掩飾的詫異,此言一出,原本紛亂的茶館竟瞬間安靜下來,一雙雙眼睛投向那兄弟兩人。
“這位朋友知道三山居怎麽走?”
“知道是知道……”那人略帶懷疑地掃視了一下那男子和男子身後仿佛被埋在衣服裏的人,“我帶你們去吧。”
“多謝多謝。”男子倒是禮數周全,那人隨意擺擺手,跟同座的友人打了聲招呼,便帶著兩兄弟出了茶館。
三人一走,茶館又恢複了之前的喧鬧,隻是這話題,極為默契地都轉向了三山居。
“原來三山居還開著啊,都這麽久了,我還以為.……”
“三山居是什麽地方?”
“哎喲,你們年紀輕的不知道,那可是個傳奇啊。”
“怎麽個傳奇法兒?”
“三山居隻招待應試的舉子,但凡住過三山居的士子,個個高中!”
“這麽神?那豈不是人人都要往那湊?”
“你不知道,三山居可不是客棧,那是三山道饒道觀,隻有道人邀請的人,才有資格住進去。”
……
“之前不是三山道人.……已經駕鶴西去了嗎?”
“別瞎!道人福壽綿長,幾年前皇帝誕辰的時候,還有人遠遠見過一眼道人呢,句大不敬的,道人看上去比陛下都精神……”
“噓!這話是你我能的嗎?”
“不過話回來,這麽多年了,我竟然還能看到三山居重開的一。”
“是啊,細數數有三十年了?”
“何止,五十年都有了。”
“誇張了誇張了.……”
雲衣坐在那裏,聽著四麵八方的議論,不動聲色地轉著茶杯。
三山居,她倒不知永安城還有這麽個地方,而且按理道觀寺廟都應建在城郊,這三山居,竟是在永安城裏的嗎?
比起這傳奇的三山居,雲衣更好奇的是那三山道人,他招待了那麽多高中的士子,是想幹什麽?
這些自然是茶館裏聽不來的,雲衣喚來店二結了茶錢,起身走出茶館。
其實百聞不如一見,她關於三山居就是打聽再多,也終歸不如親自一探,隻是那地方,聽上去就不像是她能進出的地方。
而在這永安城中,能容她去打探的人也實在有限,既然如此,雲衣反倒是不著急了,如今恩科在即,三山居總不至於隻招待那兩個人。
不過,雲衣不自覺摩挲著下巴,她原本對此次恩科還是有所期望的,雖她不能像言策那般直接安插人脈,但至少,可以從應考士子中招攬些有前途的。
可現在,若是有些潛力的都被三山居看去,那自己,還有幾分概率能從中撿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