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悔恨（三）

  灰煙漸漸退去，四人退出了夢境。


  楚璃淩霄還有陸旭，思緒都被最後那場皇城動亂給牽掛住了。三人心裏都有揣測，一時三人都沉默了下來，沒有開口。


  陸皎沒有察覺三人的變化，就蘇心棠的事情說了起來，“這齊嶽有什麽好的，讓蘇心棠這麽死心塌地的對他。”


  三人聽到陸皎這麽說，就把思緒都拉了回來，想著眼前還有事情要解決。


  淩霄笑道，“你們不是該幫著齊嶽的麽？”


  陸皎眼睛往上翻，“淩姐姐，誰要幫齊嶽啊。師父是讓我們幫蘇心棠。”


  淩霄也不細問，隻是笑笑看向楚璃。


  陸旭自小跟著師父清修，對這些普通人的愛恨情仇，他是不懂的。蘇心棠最後竟然能為了齊嶽而死，也是令他吃驚的，這種情愛之事，他還是指望楚璃來吧。


  三人都看著楚璃，楚璃知道這事確實得她來辦。陸旭不懂情愛，陸皎不知世事，淩霄雖是女子，平時最看不上這種小情小愛的，何況這事本與淩霄的關係也不大。楚璃想了想，讓琴心把書青叫來。


  書青進門後，楚璃就問道：“去年冬天時，讓你查雷霆鏢局克扣底下人津貼福利一事，你可還有印象？”


  “自然記得。”


  “你和我再細說下。”


  “是。”書青朗聲回道，“鏢局克扣底下人福利一事，已有十數年之久。鏢局的大管事雖是三年由朝廷指派一次，但是二管事一直是褚家人擔著。按理也該少則三年一換，多則十年一換，可是鏢局內褚家的人太多，很多要職都由褚家把控，褚家已將鏢局視為自家的囊中物，因而這事一直被瞞的死死的。”


  楚璃的臉色很差，“之前的報告，關於這事怎麽沒說？”


  書青跪下道，“屬下查了許久，津貼之事有相府手令，可查賬本，有實證。其餘的事情，他們不肯交出賬冊，說賬冊每年隻交戶部，相府並沒有手令查這事。因而不曾深究。”


  楚璃又問，“既然如此，你說褚家把控鏢局一事，是查到了些什麽？”


  “是，”書青覷了一眼淩霄，又低下頭，似乎在猶豫怎麽說。


  淩霄一愣，“你個小丫頭好好回話，看我做什麽？”


  楚璃見狀，心下略有了然，就說，“你怕什麽，淩大將軍身正不怕影子斜，若真是淩大將軍縱容的，淩大將軍今個必定給做這個主，除了這些個蠹蟲。”


  淩霄白了一眼楚璃，就聽書青說道，“褚家的曾揚言，每年都有給淩大將軍府上孝敬。淩大將軍就是褚家的靠山，因而戶部主事也不敢查他們。”


  楚璃聽到這，就笑道：“原來這家是仗的你的勢，難怪這麽狂。”


  淩霄沒想到看個戲，火燒到自己身上來了，讓人叫來自己府上管事來問。


  管事回話是確有其事，走的淩霄的三叔的門路。這就是淩府的家事了，楚璃也不摻和。等那管事回去，楚璃笑著看淩霄，似乎在等她發話。淩霄叫人上了酒，倒了一碗，說：“你也別看我，這事該怎麽辦就怎麽辦。我那三叔的性子，你也知道。要不是我們家老祖宗一直念著骨肉一家，我早把他打出門去了。”


  楚璃隻是要個淩霄的態度，就對書青說，“聽到沒，淩大將軍說了。該怎麽辦就怎麽辦，等會你就和琴心，和淩霄家的劍穗一起，帶人把褚家給我封了。許進不許出。所有任鏢局管事的褚家人，全都召回皇城。有拒令不回的，報與京兆尹，發文緝拿。明天一早，戶部會來人到褚家接手所有賬本。戶部來人後，你們就撤了吧。但是警告褚家，事情沒完之前，不能出城。”

  書青應下，又多問一句，“褚家紮根不淺，那麽多人，恐怕鏢局不好繼續運轉。”


  楚璃想了想，說道，“先提拔副手接了褚家的事情。如果副手有問題的，就提拔底下能幹的人接替。押鏢的人不夠的，”楚璃轉向了淩霄，“先從你這調一些快退役的老兵吧，鏢局這給雙份的工錢。”淩霄點了點頭，楚璃又對書青說，“也讓各城發布一些招人的告示。”


  書青和琴心領命而去。


  陸皎有些奇怪，就問，“師姐，為什麽要處置褚家啊？我們不是要幫蘇心棠嗎？”


  楚璃揉了揉眉心，“蘇心棠為什麽要去取靈芝，是為了齊嶽。齊嶽取的靈芝，是為了幫胡月影救褚又辰。褚又辰為什麽被人砍傷，我大致推測了下。他一直克扣底下人的津貼福利，連為鏢局做事而受傷或者犧牲的人的撫恤錢，都昧下了。時日一久，底下人被逼迫至此，鋌而走險，也極是可能的。這世沒有靈芝的事情，但是褚又辰前些日子被罰，有些心虛，想走戶部主事的門路，戶部主事好收集樂器，便想送鳳尾琴投其所好。要不是師父讓你們找蘇心棠，就蘇心棠擅闖相府，就夠下獄了。也可能等不到下獄，就被府中誅殺了。”


  淩霄聽到蘇心棠擅闖相府，嘖嘖稱奇，又誇道，“這人倒是真有膽色，我倒是想認識認識了。”


  陸旭聽到這，疑惑部分稍解，問道：“那蘇心棠這事，算是已經解開了嗎？”


  楚璃頭疼道，“怎麽可能，蘇心棠癡戀齊嶽。齊嶽就算是想起前世又怎麽樣，蘇心棠不死，他根本不會悔悟。其實我看他最後也沒有愛上蘇心棠，何況剛剛對褚家的布置已經吩咐下去，齊嶽見到事情發展與夢中不符，定然不會在意夢中事。”


  陸皎滿臉惋惜的啊了一聲，“那師姐，現在怎麽辦啊。我這幾天為蘇心棠算過，她過了大劫，就能長壽。”


  “蘇心棠一心癡戀齊嶽，這事情如果逆著她來，恐怕沒用。她上一世既然無憾而死，可見用情至深了。”楚璃閉上眼睛，“隻能盡力一試吧，我是覺得齊嶽不是良配，隻是還是要看蘇心棠自己怎麽選擇了。”


  齊嶽醒來後，想著夢裏的事情，對蘇心棠充滿愧疚。可是他才出了酒樓，就聽街上說褚家被封了。這在他夢裏，是沒有的事情。他也顧不上蘇心棠了，就忙著去打聽褚家的事情了。


  褚家的人一覺醒來發現天都變了，十分震驚。褚又辰見到書青，還是逞凶喊著受淩大將軍庇佑之類的話。話還沒說完，就見劍穗進來，把褚家的桌案劈了一角，又拿出淩大將軍的手令，質問他所說是不是屬實，如果造謠，就讓他和桌案一個下場。


  褚又辰心知自家隻是走的淩霄的三叔的路子，見到劍穗神態不似作假，當下也就消停了下來，不敢再放厥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