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名(下)
五位大儒宣布後,底下一片嘩然,韓太傅笑道:“理應如此。”
楚璃在旁行禮道:“煩請各位大儒寫下各自對文章的見解,一並會貼在城牆上,供人參考。”
五位大儒十分願意,連連表示感想頗多,願與在座交流。
楚璃已安排人將結果放出,底下鬧成一片,淩霄命人抓了幾個帶頭鬧事的,楚璃又安排了人在人群中喊:“稍後會將文章以及諸位大儒鑒賞一並貼出,展示一月。若有想觀賞的,可留下觀看。”
淩霄早已請示過陛下,若是場麵再混亂下去,會有另外的護軍過來協管。到時候見血都不一定,好在抓了帶頭鬧事的之後,場麵好了許多。
場麵趨於平靜,為方便眾人觀看,另外命人謄寫了幾份,一齊張貼在外。
至於原稿,則準備裝裱之後,再示眾,方便保存。
普通百姓瞧夠了熱鬧,就回去吃飯了。餘下的書生,都鑽研起了文章,見大儒們的鑒賞一時沒有出,都去附近的酒樓候著,等著結果。
人群散去,楚璃心中散了一口氣,韓太傅與楚璃道:“不知狀元這幾天可有空來取琴?”
楚璃笑著行禮道:“前些日子,是下官無禮了。聽聞太傅經常親自打理鳳凰琴,可見喜愛至極。下官琴藝略通,卻並不擅琴。如何能奪人所好,束之高閣。”
韓太傅搖頭:“君子一諾千金,鳳凰琴再好,不過是個物件罷了。狀元收下後,若是喜歡,便多打理,若是不愛,束之高閣亦無妨。既然送給狀元了,那自是任狀元處置。”
楚璃見韓太傅堅持,便改口道:“這些日子擺擂實在是累,若太傅兩日後有空,下官定登門拜訪。”
韓太傅撫須笑道:“好。今天一戰,老夫十分痛快,隻是到底如今年紀大了,用心作一篇文章,耗費了太多心神。本想看完幾位大儒點評再離開,怕是不能了。”說著,又進去與各位大儒告罪先行離開,楚璃將太傅送上車駕,又命人好好服侍幾位大儒,才向淩霄走去。
韓太傅與楚璃說話前,淩霄已命人通知楚璃了,淩霄是個急性子,見楚璃終於忙完,先恭賀道:“恭喜狀元一戰成名。”
楚璃還禮道:“淩大將軍客氣。”
淩霄站的是一個酒樓下,用刀柄指了指上方,笑道:“狀元,上去一起吃個飯吧。”
楚璃猶豫,悄悄道:“是……想見我?”
淩霄點頭,又拉過楚璃:“放心吧,不會吃了你的。一起吃個飯。”
兩人上樓進了包廂,魏寧瀾在桌上坐著,見兩人進來,楚璃要行禮時製止道:“如今在外,大禮都免了。”
又招呼二人坐下:“這酒樓的菜色還不錯,你們快來吃。”
楚璃有些拘謹,淩霄並不客氣。
三人吃了一會,魏寧瀾才開口道:“方才謄抄的文章我看了,狀元之位名副其實。”
楚璃起身道:“謝陛下。”
魏寧瀾繼續說道:“狀元文采一流,見解獨到,想必對吏治之事,也有許多看法。”
楚璃就知道這飯是吃不好了,站在一旁道:“下官初入仕途,見識淺薄,不過班門弄斧罷了。”
魏寧瀾笑道:“狀元過謙了,連太傅都折服了,必是我大瑞棟梁之才。”
楚璃隻口稱“謝陛下”。魏寧瀾似有似無的說了一句:“狀元不必惶恐,科舉之前,天師就已經告訴朕,你是他的徒弟。朕求才若渴,天師真是解了朕的燃眉之急。”
楚璃心中一凜,隨後又放下,知道魏寧瀾言下之意是她清楚楚璃的來曆,究竟是什麽身份。而且聽魏寧瀾的意思,她還準備重用自己。楚璃心中暗歎:這瑞國君臣一個比一個心大。
魏寧瀾見楚璃沉默,繼續道:“庫中的米糧,一年比一年的少。淩霄通軍事,對政事不精。朕正發愁,派誰去查一查此事,不知狀元可願意擔此重任?替朕走一遭。”
楚璃跪下道:“謝陛下。”
魏寧瀾夾了一筷子菜,示意淩霄扶起楚璃:“若是狀元遇到當地不配合的,可以通知淩霄,淩霄會協助你的。”
楚璃向淩霄致謝道:“多謝大將軍。”
淩霄拉著楚璃坐下:“同朝為官,都是為陛下做事,何必多禮。”
魏寧瀾也讓二人坐下吃飯,又聊起了些別的事情。
過了兩日,楚璃如約登門拜訪韓太傅。韓太傅在二門親迎楚璃,帶楚璃到了書房。
鳳凰琴已經裝入琴匣中,太傅揮退了服侍的人,打開琴匣,與楚璃道:“此琴便贈與狀元了。”
楚璃推辭道:“太傅已十分厚待晚輩,晚輩不能再收此琴。”
韓太傅微笑道:“狀元不敢收,是怕老夫有所求?”
楚璃並不接話,隻是看向韓太傅。韓太傅關上琴匣,接著說道:“老夫確實有求於狀元,隻是老夫也的確是敗了,狀元安心收下此琴無礙。”
楚璃避開琴的事情不談,隻問道:“太傅如今功成身退,青史留名。下官實在不知,太傅還有什麽能需要下官幫忙的。”
韓太傅的笑意淺了許多:“老夫若真的功成身退,想必此刻早已雲遊山水間了。”
韓太傅坐在椅子上,示意楚璃也坐下,接著道:“狀元來大瑞有段時日了,想必對大瑞如今的政事,也有自己的見解。”
楚璃端起茶碗道:“不過些淺見罷了,不足為道。”
韓太傅卻接著道:“陛下登基三年,根基雖不穩,卻有淩家在。隻要淩家掌兵一天,陛下的龍椅再不穩,也是能坐著的。除非有一天,陛下糊塗了,拋棄淩家了。”
楚璃見韓太傅說起政事,隻提醒道:“太傅慎言。”
韓太傅擺手道:“老夫如今年事已高,若不是為了子孫後代,又有什麽說不得的。”
楚璃並不再勸,試探道:“等過了夏天,太傅府將迎來喜事,先恭喜太傅了。”
韓太傅見楚璃提到此事,也喝了口茶:“狀元果然慧眼如炬,一針見血。”
楚璃這會已經明白韓太傅的意思,起身道:“太傅之意下官已經明了,下官人微言輕,還是告辭了。”
韓太傅攔道:“狀元誤會了,老夫並不是打算拉狀元進泥潭。”
楚璃有些不明所以的望著韓太傅,韓太傅自嘲一笑:“他們都被富貴迷了眼,老夫如何能勸得住。這太傅府,能有一天體麵,便是一天吧。老夫如今想與狀元結下善緣,不過是求將來狀元能給韓家留個根。”
楚璃沉默了一會,才道:“下官方才說了,下官人微言輕。怕是做不到太傅所言。”
韓太傅卻道:“老夫不過是結個善緣,何況老夫觀狀元之相,必成大器。”
楚璃依舊有些沉默,韓太傅無奈,隻能說道:“老夫與天師有些交情,機緣巧合下,也算是幫過天師。”
楚璃明白韓太傅之意,此事她與師父求證不難,當下隻說道:“若師父確實受過太傅幫助,做徒弟的,確實應替師父回報。”
韓太傅見楚璃鬆口,便道:“這琴你也帶回去,老夫當日既然應了約定,便不能食言。”
楚璃應聲,又與韓太傅聊了一會,才離開太傅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