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門血案(四)
鄴城的賬本,楚璃已經核實大半。餘下三分之一糧倉,楚璃沒有再查。
嚴柏見楚璃不再查詢糧倉,有些奇怪,便來問道:“禦史大人已經將糧倉盤點清了?”
楚璃喝了口水道:“不瞞嚴大人說,我本來是想一一查清的,可是這天實在太熱了。每年一到夏天,我就受不得熱,極易中暑。我也知道陛下的差事要緊,隻是這……”
嚴柏一副了然於心的樣子,笑道:“禦史已經比從前來的細致許多了,這暑熱之天,本官也難熬。辛苦禦史了,不知禦史接下來是……?”
楚璃笑了笑:“鄴城是大瑞的糧倉,陛下欽點我查此處糧草,也是為大瑞所憂。論理,如今事情查辦完了,也該回皇城複命了。隻是這三伏天裏,馬車悶熱的很,路上能采買冰塊的地方又少,這幾天忙進忙出的,嚴大人也看到了,下官不是嬌氣的人。”
嚴柏心領神會,忙道:“是,是,禦史大人為破金家的案子,還親自去了趟停屍房,自然與尋常的姑娘不一樣。”
嚴柏順勢邀請道:“禦史大人來一趟鄴城不容易,之前也沒給禦史接風洗塵,不若今晚暢飲慶賀一下?”
楚璃婉拒道:“太守好意,在下心領了。想必太守也聽說了,下官的師父是天師。如今被欽點來鄴城巡查,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呢。若下次還有機會來鄴城,定與嚴太守再好好暢飲一番,到時候,還望嚴太守不要推辭。”
嚴柏朗聲笑道:“自然自然,那禦史如今是打算……”
楚璃搖了搖團扇:“我記著過幾天就是中元節了,聽說鄴城的中元節十分熱鬧。何況我也想看看鄴城的一些民俗,給師父師兄帶些土產。這幾天就不來叨擾嚴太守了,還請寬恕則個。”
嚴柏意會:“禦史客氣了,之前禦史一直在忙,不曾休息,如今不過是補了之前的休息罷了。”
說完,又與楚璃說起了鄴城當地的風俗和土儀,楚璃聽的津津有味。
中元節時,鄴城今年又是豐收。因而民間慶豐收,祭祀先祖等十分熱鬧。
楚璃帶著臨畫三人,尋了個有名的酒樓吃了一頓後,回來便發現慕容傾在屋內等她們。
問棋和詩羽差點失聲尖叫,楚璃先笑道:“今天是中元節,慕容姑娘沒有去祭拜先人嗎?”
慕容傾反問道:“姑娘不奇怪我為什麽在這嗎?”
楚璃倒了杯茶:“慕容姑娘沒有被抓,想去哪便去哪,有什麽奇怪的呢?”
慕容傾笑了下:“是了,當日是你建議我將琴寄放在青雲觀的。你自然能發現。”
楚璃坐了下來,並沒有接話。慕容傾接著說道:“若不能拿仇人的頭顱祭拜,那我用什麽祭拜,他們都不能瞑目,又有什麽意義。”
楚璃搖了搖扇子:“慕容姑娘已經尋到仇人了?”
慕容傾冷眼看向楚璃,問棋有些緊張,顫聲道:“我們姑娘十年前才幾歲,又不會功夫,如何,如何能是慕容家的仇人。”
慕容傾冷冷道:“我沒說你的姑娘是仇人,不過,我很好奇,楚姑娘是不是已經知道了當年滅門慕容家的幕後主使了?”
楚璃停下了扇子:“慕容家的事情,我隻窺得了一二,並不知全部。若是慕容姑娘能提供一些當年慕容家的賬冊來,或許我還能知道的多一些。隻是慕容家如今已成了灰燼,想必當年事情,無人所知了吧。”
慕容傾聽楚璃這樣說,目光灼灼道:“是不是我能拿出賬冊,你便能知道幕後主使?”
楚璃打量了一番慕容傾,說道:“若是能拿出慕容家當年的生意上的賬冊,我可以將事情串聯起來。至於幕後主使是誰,定是需要時間排查的。”
慕容傾想了一會,從身上解下一個包袱,裏麵赫然是一本賬冊。隻是封皮已經破了,慕容傾遞給楚璃道:“這是慕容家的賬冊,我前幾年回去的時候,在廢墟中尋到的。”
楚璃疑惑的看了看慕容傾,將賬冊草草翻了一遍:“賊人放火,就是為了把賬冊信物這樣的東西滅跡。你是如何尋到的?”
慕容傾眼中有恨有淚光:“我……我自然有我尋的法子,你隻說這賬冊能不能幫我尋到仇人?”
楚璃又翻了幾頁:“若是這賬冊真是你們家最重要的一本,也沒被人換過的話,那應是能知道當年是為何要覆滅慕容家的。至於幕後之人……”
“知道如何被覆滅,那麽幕後之人早晚能被查出的。”慕容傾眼神冰冷。
楚璃點頭:“是,隻是今天天色晚了。”
慕容傾點頭:“我明白,有人盯著你的言行,若是你今夜與平常不同,怕是有人要多心。”
楚璃鬆了口氣:“慕容姑娘觀察入微,令人佩服。”
慕容傾想了想:“若是楚姑娘有消息了,就去福祿客棧尋我。”
楚璃點頭,讓詩羽出門去尋小二叫些水來,慕容傾順勢離開。
等洗漱滅燈後,問棋才與楚璃道:“姑娘,方才真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她又要來刺殺姑娘呢。”
楚璃躺床上笑道:“你多心了,我不是她的敵人,她也沒有得失心瘋,不會對我動手的。”
詩羽奇怪道:“姑娘是如何知道牢裏的慕容傾是假的呢?為什麽官府要抓個假的呢?”
臨畫搶答道:“姑娘曾經在青雲觀見過慕容傾,那時候慕容傾還背了一把琴。是姑娘建議她將琴寄放在青雲觀的,方捕頭說那個抓到的慕容傾,背了一把琴,怎麽可能呢。”
詩羽見臨畫有些得意的樣子,點頭道:“可是即便如此,那為什麽官府要抓個假的敷衍姑娘呢?”
臨畫答不上來,詩羽喊道:“姑娘,能說給我們聽聽嗎?”
楚璃閉目道:“我如今不過是猜測,嚴柏此人,笑裏藏刀,幾次三番讓方捕頭請我去審慕容傾,我總覺得蹊蹺。我查了方捕頭的履曆,從前嚴柏任縣官時,方捕頭就在他底下當差,如今一路做到了捕頭,可見是其心腹。君子不立危牆之下,若沒有十足的把握,我不想去冒險。”
問棋聽的心驚膽戰的:“姑娘是說,嚴太守,動了殺機?”
“嗬,尚不好說。畢竟他不可能自己動手的,最合適的,就是死於江湖人手中。最後***湖,豈不是容易些。”楚璃冷笑,“都睡吧,多想無益。鄴城我們還要待段時間,不過若是能尋到合適的機會離開,或許更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