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門血案（七）
隔了兩天，方捕頭來尋楚璃道：“禦史大人，太守讓屬下來通知您，金家的案子，已經移交給刑部，慕容傾將由呂將軍親自押往皇城。”
“朝中的效率這麽高？怎麽派呂將軍去押送？”楚璃奇怪道。
方捕頭笑道：“其實是淩大將軍親自來鄴城巡視軍備，暫時接了呂將軍的事務。也是淩大將軍傳達的陛下的意思。”
“淩大將軍來了？”楚璃十分驚訝，“已經到了嗎？”
“已經到了，如今在軍中與呂將軍交接事情。”方捕頭回道，“方才淩大將軍還傳話來，說是請禦史大人抽空過去一敘。”
楚璃看了看外麵的太陽，說道：“我知道了，多謝方捕頭。”
方捕頭行禮告退。
外頭太陽又毒又辣，楚璃讓問棋準備了些冰塊，再準備些水果，租了輛馬車，向城外駛去。
楚璃到時，淩霄與呂將軍已經做了一些交接。見楚璃來了，與呂將軍道：“不急在一時，這事情對你來說也突然。你今天再整理下，明天正式開始交接。”
呂將軍應聲退下，楚璃熱的不行，喝著水囊裏的，問道：“淩大將軍怎麽來了？”
淩霄笑道：“以前忙於戰事，對很多邊防之事疏忽了，如今有空，正好可以來看看。”
楚璃挑了挑眉，明顯不信淩霄的話。淩霄指了指耳朵，楚璃歎氣道：“即便如此，也不必呂將軍親自押送慕容傾。”
淩霄嘴角扯了扯：“呂將軍在鄴城已有五年，於情於理，都該換個地方了。”
楚璃聽出了些淩霄的言外之意，有些沉默，須臾道：“金家的案子，淩大將軍是帶著陛下的手諭來的嗎？”
淩霄歪了歪身子：“陛下準了我一些自主權，你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楚璃猶豫了一會，還是勸了勸：“下官聽說，淩大將軍與陛下相識於微末，自是與旁人不同。隻是凡事過猶不及，到底如今是陛下了。”
淩霄自嘲的笑了笑：“許久沒人和我說這些了，你放心吧，金家這案子這點事情，我還是有這個權利的，不然大將軍豈是白封的。”淩霄覺著此處與楚璃說話不便，又道：“我餓了，我們去客棧吃些東西吧。”
兩人出了軍營，回了城。
本就是淩家的產業，淩霄到了，掌櫃的自是十二分的恭敬。安排好了住處，又端出了好酒好菜，楚璃和淩霄兩人坐一處吃。
無外人後，楚璃再次問淩霄道：“大將軍是收到師兄給你的信，就來了吧。來的也太快太巧了，恐怕會讓人起疑心。”
淩霄大大咧咧道：“怕什麽，除非他們用些下三濫的法子，不然怎麽會想到是你的緣故。你們門內的傳信法子比普通傳信快上太多了，若是用在軍事上，可了不得。”
楚璃托腮道：“你想多了，這門內的傳信法子，都是自小開始練。屬於門內秘術，師父還說，這和練武差不多，也不是每個人都能練。”
淩霄倒有些別的考量：“我剛剛就隨口一說，你也別當回事。這法子雖好，耗費的人力也太大了。大瑞財政吃緊，哪有閑錢做這事。”
楚璃略鬆一口氣，又說道：“金家的案子，明著是牽扯江湖恩怨。實際上，應是與鄴城糧草有關。嚴柏是個聰明人，守備軍那他從不得罪，因此我才有些疑心呂將軍，你切莫因此誤判才好。”
淩霄喝了口酒：“你放心吧，呂將軍的事情和你無關。我方才也說了，他在這五年了，太久了。大瑞如他這樣在駐地待三年以上的都少，何況是五年。確實該換防了。我聽說那個慕容傾是如今江湖排行第三的劍客，這麽容易就被抓了？你審過慕容傾沒？”
楚璃有些猶豫，還是吐了實話：“下官見過慕容傾，牢房裏那個，是假的。”
“假的？”淩霄眉頭緊皺，“嚴柏想做什麽，抓個假的慕容傾來。”
楚璃並不開口，隻是吃菜，淩霄又想了一會問道：“你怎麽知道你見的是真的？”
“下官在他們抓捕慕容傾前，在青雲觀遇到過慕容傾。她的家人過世十年，在青雲觀做法事。”楚璃坦言道，“後來慕容傾將琴寄放在了青雲觀主處。大將軍應知道，大瑞的道館，都是由我師父統領。故而下官後來問過青雲觀主，得知此事。既然琴已寄放，試問被抓的慕容傾，又哪裏來的琴？”
淩霄聽後，摸了摸下巴：“按你這麽說，這個確實不是真的慕容傾。隻是嚴柏若是想這樣做，應該在你來之前就這樣安排，又為何等你來了之後呢？”
楚璃靜默了一會，才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販賣私鹽的利潤，足夠他平步青雲了。”
“私鹽？”淩霄有些吃驚，“他是太守，為何要販賣私鹽。”
“青雲路需要銀子鋪，他家境貧寒，寒窗多年。娶的糟糠妻，並不懂經營鋪子。如何能生財？”楚璃有些惆悵，“下官不知他需要多少銀子，隻是貪無止境，多少銀子，都填不滿溝壑。”
“可是賣鹽引已經足夠，為何還要賣私鹽？”淩霄還是奇怪。
“若是他想做一輩子太守，那鹽引已經夠了。或是本身從鄴城中的糧草中，貪墨幾成，也很安逸了。可若是舉家去了皇城，他需要為將來，為子孫後代打算。”楚璃難得的喝了些酒。
淩霄有些聽懵了，楚璃不擅飲酒，有些醉意，繼續道：“嚴柏心黑手狠，金家倒也狡猾，並沒有另做賬冊，隻是將和嚴柏的交易，混在自己家的賬本中。看著不起眼，卻留了不少破綻。我若是推斷沒錯，金家本是這次推出來為嚴柏擋刀的。卻不知為何又改了主意，殺了他全家滅口。”
淩霄有些訝異：“幾個賬本你能看出那麽多東西來？”
“倒也不是，下官其實去巡視了金家的鋪子。在其中一家鋪子的賬本中，較為詳細的記錄了些內容。大將軍若是要的話，下官可命人取來。”楚璃醉眼朦朧道。
“別了，賬本這東西我可看不明白，還是你留著和陛下說吧。”淩霄連連擺手，“沒想到鄴城這裏這麽黑，真是難為你了。敬你一杯。”
楚璃和淩霄，碰了碰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