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門血案(十九)
道童的說辭,引發眾人議論紛紛。
刑部左侍郎再拍驚堂木:“肅靜。”再問道童道:“她半夜離開的那天,可是金家滅門之時?”
“是,因這姑娘之後再也不曾離開,故而對她離開之事印象極深。”道童斬釘截鐵道。
刑部左侍郎轉向真慕容傾說道:“你作何解釋?”
“民女從不曾離開青雲觀,無話可說。”慕容傾挺直身子,絲毫不為所動。
刑部左侍郎質問道童:“公堂之上,不可說謊。即便你是方外之人,若是說了謊,誰也保不了你。”
道童驚慌道:“不敢說謊,確實親眼所見。”
楚璃讓詩羽混在人群中喊道:“不是說今天審的是真假慕容傾一案嗎?怎麽審起金家滅門來了?”
圍觀之人紛紛應聲,刑部左侍郎有些不耐煩,但又不願在民間落下口舌,一時場麵有些僵持。
隻見假慕容傾此時開口道:“啟稟大人,民女有話要說。”
刑部左侍郎忙拍驚堂木,說道:“說!”
假慕容傾淚流滿麵,先對著真慕容傾說道:“妹妹,對不起。”
真慕容傾奇怪的看著她,假慕容傾與刑部左侍郎說道:“啟稟大人,民女並不是慕容傾。”
刑部左侍郎冷笑道:“那你是誰?”
“民女是慕容傾的姐姐,慕容倩。”假慕容傾泣不成聲。
慕容傾皺了皺眉,並沒有開口。
“你為何之前不說?”刑部左侍郎並沒有信她的話。
“當年民女在外遊曆,並不在家中。忽聞家中噩耗,民女立誌要報仇。”慕容倩聲音抑揚頓挫,感情飽滿,“民女探訪多年,並沒有查出什麽。好在上天垂憐,讓民女尋到了……自己的妹妹。”
說道此處,泣不成聲,圍觀百姓都有動容之色。
“接著說。”刑部左侍郎的態度,似乎也軟了一些。
慕容倩吸了吸鼻子,說道:“是,大人。民女尋到妹妹後,知道妹妹已有打算。便喬裝先混入金家,那天民女將蒙汗藥下在金家的水井中,金家的人吃了後,都沉沉睡去。妹妹來後,將金善捆住,弄醒之後,質問金善。金善不敢不認,痛哭流涕向我們求饒。”
慕容倩說到此處頓了頓,聲音中傳來刻骨的恨意:“他殺死慕容家全家,如何能饒她。民女和妹妹便先將金家眾人都殺死在他麵前,為防他自殺,還塞了布在他嘴裏。他見家人都橫死,人都昏了過去。我們如何能便宜他,自然是將他潑醒,隨後送他上路。”
“那你為何要冒充慕容傾?”刑部左侍郎質問道。
“妹妹被通緝,做姐姐的,自然憂心。”慕容倩淚如雨下,“民女就剩這一個親人了,如何看她身死。何況殘陽劍還活在世間,民女武功不如妹妹,自是希望妹妹日後能手刃仇人,為慕容家複仇。”
“那你為何現在又承認了呢?”刑部左侍郎追問道。
“民女本該一力承擔罪責,隻是妹妹糊塗啊……”慕容倩說到這又哭了起來,轉身對著慕容傾說道,“妹妹怎麽能汙蔑嚴大人呢,當年,若不是嚴大人從廢墟中找到妹妹,護著妹妹,將妹妹藏匿起來。我們姐妹,如何能相見?妹妹,”
慕容傾絲毫不為所動,刑部左侍郎問慕容傾道:“慕容傾,你有什麽要辯駁的。”
慕容傾冷冷道:“民女的母親,隻生了民女一個女兒,不知道哪裏來的姐姐。”
慕容倩的表情十分錯愕,已是跪在地上,人還往後仰了仰,手指顫抖著指著慕容傾道:“妹妹……我雖是你的庶姐,可長幼有序,你也該喚我一聲姐姐啊!”
慕容傾都不看慕容倩,隻是抬頭與刑部左侍郎說道:“父親隻娶了一個,就是民女的母親。府中從不曾有庶子,如何會有姐姐。”
慕容倩癱在地上:“妹妹,姐姐知道你的苦心……若非你冤枉嚴大人,姐姐一定一力替你頂罪。嚴大人對你這麽好,你實在不該冤枉嚴大人啊。”
慕容倩雖是喃喃自語,不過圍在前麵的人都聽清了,淩霄的耳力好,將這話複述給了楚璃聽,隨後調侃楚璃:“多虧你讓詩羽喊了那句,不然也看不到這樣精彩的戲碼。”
“若是不知道病症,如何才能治病?”楚璃並不在意調侃,笑道,“對症才能下藥。”
堂中生了這番變故,自是要對一些事情另做調查。慕容倩認罪,自是帶回獄中。隻是慕容家已被滅門許久,家譜都已失散。如今真假一案,已看似明了。金家滅門一事,似乎也已清晰。慕容傾被羈押回刑部大牢之中,對慕容家一事,如今需要重新取證。
退堂之後,楚璃便往茶樓走去,淩霄跟著楚璃一起進了雅座。
陸旭見淩霄跟來,有些奇怪:“聽說淩大將軍公務繁忙,怎麽會和師妹在一起?”
淩霄似乎並不喜陸旭,語氣並不好,“國師大人從來不管‘凡間’事,不是也插手了慕容傾的事情嗎?”
陸旭看了看楚璃,沒有開口反駁。
楚璃命人喊了茶點來,命服侍的都退到外間後,與淩霄說道:“慕容傾那天走後,下官速速遞了消息給師兄,請師兄留心慕容傾是否到了皇城,幫忙照看一下。”
“猜得到。”淩霄“咕咚咕咚”的喝了兩碗茶。
陸旭並不在意淩霄,問楚璃道:“慕容姑娘如何了?你們沒進來前,我聽著外麵吵吵嚷嚷的,並不真切。”
“師兄勿憂,不過是假慕容傾,如今聲稱自己是慕容傾的庶姐,慕容倩罷了。說著是為了幫慕容傾脫罪,實則是想讓金家滅門一事,坐實在慕容傾身上,並撇清嚴家參與滅門慕容家的幹係。”楚璃耐心與陸旭解釋道,不過邊說邊自己思量,並沒有看向陸旭。
陸旭點了點頭:“那師妹如今有何打算?”
楚璃想了想,問道:“不知淩大將軍可有法子讓我見一見慕容傾?”
淩霄正吃著糕點,聞言一愣,笑道:“你怎麽不找國師大人幫忙?”
楚璃看了看陸旭,轉頭對淩霄奇怪道:“師兄和師父不踏足朝堂之事,如今慕容傾一事沸沸揚揚,師兄如何能幫到下官?”
陸旭皺眉道:“師妹說的是,我從不涉足朝堂,刑獄之事,更是不通。不知是不是哪裏得罪了淩大將軍,還請淩大將軍明言。”
不知是被點心噎到了,還是被陸旭的話噎到了,淩霄忙又喝了一碗茶,點心下了肚,緩過氣來說道:“國師大人說笑了。”
楚璃一頭霧水,與陸旭麵麵相覷。淩霄又喝了口茶,說道:“若是今日之前,你想見慕容傾,並不難。隻是如今的話,風口浪尖上,並不好辦。”
楚璃思量了一會,說道:“也罷,這會確實令人為難。”
淩霄見楚璃這麽快便放棄,問道:“那你如今打算怎麽辦?”
“金家一案,必定是與慕容傾無關的。此事當日我問過青雲觀觀主,做法那天,觀主說過,慕容傾即便中間離開,最多一刻,不曾出過青雲觀,因而殺人的必定不是慕容傾。”楚璃說的肯定。
陸旭和淩霄都看向楚璃,淩霄見楚璃說的肯定,斟酌道:“那個道童難道不是青雲觀的?又或者是慕容傾買凶殺人,脫自己嫌疑?”
“淩大將軍武藝高超,若是為家人報仇,會假手他人嗎?”楚璃笑著反問道,“道童是青雲觀的,可是方外之人未必有方外之心。”
淩霄被楚璃問住,點頭道:“是了,滅門之仇,若是能親手複仇,又如何會假手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