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曲折(二)
慕容倩始終咬死事情是自己和慕容傾合謀所為,楚璃並不著急,隻是命人記錄下口供,讓慕容倩畫押。
隨後先提審了嚴柏,嚴柏看著比從前瘦了些,不過腰板依舊挺的直直的,仿佛如忠臣良將一般。
嚴柏見是楚璃審問他,似乎並不驚訝:“楚大人好。”
“嚴大人,許久不見。”楚璃笑道,“不知嚴大人想好了沒,是否老實交代,在鄴城貪墨了多少銀子,害了多少人命?”
“老夫貪墨的銀子,都進了國舅爺的口袋,楚大人何不問國舅爺討去。”嚴柏說的輕蔑,“至於人命,老夫雖是貪財,卻從不害人性命,這又從何說起?”
“國舅爺的賬,本官自會去尋,不勞嚴大人費心。”楚璃冷笑,“嚴大人假借金家,幫著從事販賣私鹽的買賣,當真與金家之事無關?”
嚴柏冷聲道:“金家的事情,老夫確實利用官職之便,盜取了部分金家的賬冊。金家人已死,老夫不想牽扯進人命案裏。”
“嚴大人之前不是一直否認與金家任何事情沒有幹係麽,怎麽今天反倒是認了呢。”楚璃嘲諷道。
“哼,既然金家為國舅爺辦事,自然會與老夫有些幹係。之前不認,是不想牽扯國舅爺。隻是如今火都燒到老夫身上來了,如何能撇清。不過幾本賬冊罷了,和人命相比,不算什麽。”嚴柏傲然道。
楚璃看了看嚴柏,忽而笑道:“嚴大人在鄴城地方,從縣衙步步升遷,直至今日。本官特意花錢請人從嚴大人當時的縣衙,打聽到了嚴大人過去的‘豐功偉績’。真是費了一番功夫,好在尋到了些不同尋常的事情。嚴大人,慕容家被滅門之後,縣衙中似乎有一筆大買賣,聽說那年衙門裏,上上下下都過了一個好年。”
嚴柏不屑道:“不過獎賞些銀子,獎勵他們多年辛苦罷了。賤內經營著家商戶,大賺了一筆,衙役平時幫著照看,也是辛苦。聽說楚大人在皇城也經營著商鋪,不知楚大人的銀子,是從何而來?聽說楚大人是天師的徒弟。”
楚璃喝了口茶,並不避諱道:“師父是清修人,平時不過一袍一拂塵,連熏香都用的極少。蒙受先帝賞賜,府中累了不少金銀財寶。聽師兄說,先帝在時,每逢過年,不少大臣都往天師府送節禮。樁樁件件,都有造冊。嚴大人若是存疑,本官可請陛下,派人到府中查驗,示眾於萬民。隻是,不知嚴大人是否敢將這些年嚴府所收受之物,全都公諸於眾?”
嚴柏聽楚璃這話說的強硬,不在此事上糾纏:“天師府的事情,與老夫有什麽關係。”
楚璃也不追問,隻是笑道:“嚴大人可還有什麽願意交代的?”
“老夫沒有什麽可說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嚴柏厲聲道。
“嗬,文書,都記錄好了嗎?記錄好了給嚴大人看,請嚴大人畫押。”楚璃吩咐道。
文書忙將做好的口供給嚴柏畫押,嚴柏仔細看了一遍,才按上手印。
這會已過了正午,楚璃見嚴柏吐露不出什麽,不再審人,隻是命人買了食盒來,在大理寺中吃完,下午不再提人審問,隻是將卷宗又細細的看了一遍。
從嚴柏和慕容倩的表現來看,大理寺中,必定有給他們傳遞消息之人。隻是楚璃雖身負皇命,卻無權調動人事。故而翌日,楚璃便上書,請求將嚴柏、慕容倩和慕容傾三人關押至天牢。
魏寧瀾並沒有駁了她的上書,準她所奏,將人押至天牢。
一時之間,朝臣都議論紛紛,大理寺中也有不少人認為楚璃不過辦個貪腐的案子,就小題大做,頗有些譴責之意。
楚璃並不在意,將三人送進天牢後,吩咐將他們都分開關押後,便鬆了口氣。
正巧這天臨畫來了信,說是不日就會回皇城來,楚璃有些奇怪,問詩羽道:“臨畫怎麽突然回來了?”
“之前聽臨畫信中提起,曹五娘已經決心與孟家和離,隻是還想與孟捕快做個了斷之類的。因此就辦了路引,帶著曹五娘來了皇城。”詩羽回道。
“曹五娘還有什麽想與孟捕快了斷的?說起來,當日孟捕快似乎也在被押解入皇城的人之中。隻是他都交代的一清二白,應該留在了鄴城才是。”楚璃回憶了一番,“是了,和金家往來,幫著販鹽之事有他,應是被一起拿了過來。可是……”
楚璃皺著眉略有想不通的事情,詩羽小心翼翼道:“姑娘,其實臨畫說,曹五娘曾說起,金家被滅門的那晚,孟捕快沒有回來。曹五娘見孟捕快牽扯進私鹽之事,其實心中對金家的事情,心存疑慮。”
楚璃愣了愣:“嚴柏的膽子應該沒有那麽大才是,這點曹五娘多慮了。”
“是,姑娘。”詩羽鬆了口氣。
“臨畫什麽時候到?”楚璃更衣問道。
“從書信的時間來看,應該就是這幾天了。”詩羽回道。
楚璃點了點頭,沒有再問。
臨畫回了皇城,見原本的楚宅大門緊閉,正躊躇間,詩羽正好到了,領著臨畫和曹五娘,到了天師府。
曹五娘有些緊張,臨畫倒還好,問詩羽道:“怎麽搬到天師府了?”
詩羽笑道:“你不在,宅子裏到底不安全。姑娘如今做的是得罪人的事情,淩大將軍遣人護著也被刺殺了好幾回。若是沒人護著,姑娘現在都不太好出門了。”
臨畫皺眉道:“這麽嚴重?”
“也還好,淩音,就是淩大將軍送來的女護衛,聽淩大將軍說,武功與你不相上下,因此護姑娘周全是沒問題的。姑娘怕我們受連累,如今隻讓淩音跟著。有幾回聽淩音說起遇見刺殺之事,真是有些驚險。不過,淩大將軍說,淩音隻跟著姑娘到這次的事情結束,以後還不知怎樣呢。”詩羽笑著引臨畫和曹五娘到了楚璃的書房前,敲門道:“姑娘,臨畫回來了,和曹五娘同來的。”
楚璃回道:“讓她們進來吧。”
“是。”詩羽領著臨畫和曹五娘進門。
來的日子也巧,楚璃正好休沐在家,一身常服,臨畫和曹五娘行禮之後,曹五娘先開口道:“民女見過楚大人,此次來皇城,是有一事相求。民女想見見民女的夫君,不知楚大人可否幫忙疏通一二。”
楚璃沉默了一會,曹五娘忙道:“大人放心,疏通的銀子,民女已經備好,懇請大人讓民女見夫君一麵。”
“倒不是為著這個,我聽說,金家滅門的那個晚上,你夫君不在家中?”楚璃沉吟道。
曹五娘怔了怔,低頭垂淚道:“是,民女也是為此事而來。”
“孟捕快之前也有過徹夜不歸的時候嗎?”楚璃奇怪道。
“有,衙門裏辦差,這樣的事情不奇怪。”曹五娘有些哽咽,“隻是自從得知他與金家私鹽之事有關,民女實在是不能不多想。”
楚璃想了一會:“曹娘子多慮了,先在府中休息吧,之後等安排好後,再讓你與孟捕快見麵。詩羽,帶曹娘子回廂房。”
“是。”詩羽應聲,曹五娘也退了下去。
曹五娘走後,臨畫才拿出一本冊子道:“姑娘,東西我取來了。”
“恩,先放著,我等下看便是。”楚璃隨口道,“我請道友傳你訊息,你隻要去尋就行了,又何必親自回皇城?”
“姑娘,我……”臨畫有些支支吾吾的。
“罷了,回來便好。這幾天你還是陪著曹娘子吧,即便她要見孟捕快,也沒有那麽快。若是無事,你先退下吧。”楚璃笑道。
“是。”臨畫到底沒有將話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