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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曲折(七)

  江遠到案後,鄴城之事正式開審。


  抓江遠的動靜不小,吸引了不少人關注這事,還有不少江湖中人從外趕來,引的皇城戒備重重。


  江遠對於自己殺害慕容家全家之事供認不諱,隻提自己親手殺了慕容家全家一事,並不認其他的事情,因而此案從慕容傾作為苦主鳴冤起。


  慕容傾來皇城時,將賬本和琴都托付給了陸旭保管,如今自是完璧歸趙。


  楚璃先命人將慕容傾帶上來,讓她講述慕容家被滅門的經過。


  事情與之前在茶樓中的流言差不多,慕容傾一向是冷靜漠然的人,說到自己藏身密室前,親眼見到自己的母親死時,抑製不住的全身顫抖,在場之人聽了無不心酸。


  隨後慕容傾呈上自己在家中找到的證據,慕容家之前與嚴柏往來的賬冊。


  楚璃按序招嚴柏對峙,嚴柏拒不承認此事,楚璃問慕容傾道:“你可還有其他證物?”


  “有。”慕容傾斬釘截鐵道,“當日家父防了嚴大人一手,特意多拓寫了一封與嚴大人交易的物證,就藏在賬冊的封皮中。民女也是偶然間才發現這個證據,才相信嚴大人見財起殺心。”


  嚴柏在旁並不慌張,隻說:“胡說八道,老夫何曾做過這樣的事情。”


  楚璃打開封皮,確實見到一封契書,裏麵有著嚴柏的私印,慕容家家主的印章,以及契書的時間。契書十分脆弱,楚璃命人將契書的內容抄寫下來,給嚴柏看。原件不易拿在手中,另外收妥。


  嚴柏見到契書的內容和落款日期,神色大變,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他雖是不願意再想起,可是有些東西烙下了,是忘不掉的。


  隻是慕容家一事上,嚴柏依舊拒任道:“即便老夫當年與慕容家做了些交易,可是老夫為什麽一定要殺了慕容家呢,留著給老夫賺錢豈不是更好。”


  雖是詭辯,卻是有些道理。


  楚璃卻不急,慕容家的事情上,嚴柏最多是個買凶殺人的罪名,落不得實處。


  江遠落網以來,楚璃讓淩霄幫著派人審了方刃,雖說方刃跟從嚴柏多年,是心腹之將,可到底這幾年也有妻兒家室,不是孤身闖天下的時候。嚴柏被關的時間越久,於方刃來說,希望越是渺茫。最終江遠被捕,牢中很久也沒有外麵的消息傳遞進來,方刃知道,他再扛著,除了拖累一家老小,別的並無用途。


  因此方刃之後便招的一幹二淨,他知道自己必死,隻求牽連一家老小少一些。


  公堂之上,方刃將當年慕容家的事情招的一幹二淨,嚴柏聞聽方刃之言,血氣上湧,一時怒極,說不上話。


  “嚴柏,如今還有何話可說?”楚璃一拍驚堂木道。


  嚴柏在慕容家一事上不再多做詭辯:“即便如此,老夫也不過是縱人行凶罷了。江遠是江湖人,慕容家也是江湖人,老夫當年的斷案,又有何錯?”


  “嚴柏,你是欺瞞眾位不懂武林規矩嗎?”楚璃二拍驚堂木道,“那今天,就請如今江湖上的盟主,來與各位說一說江湖人相鬥至死,有什麽樣的規矩。”


  楚璃讓人請盟主上來,盟主行禮道:“江湖上門派林立,雖說過的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可也有規矩。滅門這樣的事情,在江湖上也是不被允許的。何況江遠還用的是下三濫的手段,致使慕容家被滅門,更不可忍。即便江湖人比武,也是專門約了時間,請了見證,並不牽連家小。即使朝廷不追究江遠,吾輩身為江湖人,也要替天行道。”

  這位盟主說的一身正氣,圍觀之人中有不少江湖人士,紛紛叫好。


  慕容傾神情淡淡,卻並不以為意。嚴柏不再開口,慕容家之事,到此先告一段落。


  隨後是金家被滅門之事,此事牽扯苗國舅一家,苗家雖說曾經窮過,卻不曾受過皮肉之苦。苗國舅沒想到自己真的被下獄,雖是口中叫囂著要楚璃好看,可是經不起刑罰,又聽著旁邊其他被審的刑犯叫喚的淒慘,很快就吐了個幹淨。


  此事從苗家說起,苗國舅經曆了一番刑獄之後,自是老實了許多。在堂上陳述道:“陛下登基後,賜了不少金銀。可是家中人口多,這些銀子如何能過的舒坦。招了幾個門客之後,家中的境況好轉許多。”


  圍觀之中,不乏被苗國舅欺負過的商戶,在人群中呸道:“仗勢欺人,強占商鋪。你一家的日子好了,卻壞了多少人的太平日子。該殺!”不少人混在其中起哄,楚璃敲了驚堂木道:“若有冤屈,遞狀子來。在外吵吵嚷嚷的,有理也都成了無理,治一個擾亂公堂之罪,就得不償失了。”


  堂下有衙役往外警告一些吵嚷的人,這才平息了下來。


  楚璃繼續道:“苗國舅,你繼續說。”


  苗國舅這才接著道:“後來有個門客,說是就憑城中的商鋪,即便拿下了也掙不了多少銀子。不如做些別的生意,來錢更快一些。我就問門客有什麽建議,門客又建議說販賣私鹽來錢最快,我想著也是。小時候便聽說販鹽的利潤是最高的,多少人憑這個發家致富。雖是掉腦袋的事情,可是來錢最快。門客見我同意,就為我引薦了鄴城太守嚴柏。說是他有這方麵的門路。”


  楚璃見苗國舅說到此處,問嚴柏道:“你可有異議?”


  嚴柏本就打定主意拖苗家入水:“是的,苗國舅的門客曾與老夫是同窗。”


  楚璃讓苗國舅繼續說。


  苗國舅接著說道:“中間操作是怎樣並不清楚,不過苗家每月都能收到嚴柏的銀子就是了。至於金家的事情,確實與我無關。我雖是貪財,卻不敢害人命。”


  苗國舅被刑罰嚇的,這會並不敢蠻橫了。楚璃問嚴柏道:“嚴柏,苗國舅所說,是否句句屬實?”


  嚴柏並不猶豫:“是,隻是他是國舅,老夫不過是一城太守,在外之臣,如何比得上陛下親屬。自然言聽計從。”


  楚璃冷笑:“照你說來,是苗家脅迫你了?”


  苗國舅慌張道:“你別亂說,我可從沒有脅迫你,是你自己主動送上門的。說願意提供我穩賺不賠的生意。”


  嚴柏十分不屑的看了苗國舅一眼,回道:“苗家與陛下的關係,天下皆知。何況苗家之前欺壓商戶,也不見陛下有說什麽。老夫如何能拒絕。”


  楚璃見嚴柏一心想讓陛下濺一身泥,冷笑道:“苗家之前欺壓商戶之事,並沒有上達天聽。如今陛下得知苗家做此惡事,自是嚴懲。若不然,本官如何能坐在此處,嚴審苗家。爾等放心,苗家的判決,必定公諸天下,絕不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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