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5. 前奏
薑洋與星一同來到藥坊，此時藥坊內上下忙碌的倭人見了大祭司到來，紛紛施禮。
薑洋問：“你經常來這裏？”
星點頭道：“藥理繁雜，能醫人，也能毒人，我來這裏也是想多了解一點。”
鼻子裏嗅著各種味道的藥草，薑洋看著一個個小簍裏的藥材，大多都是清熱解毒的功效，都不是她想要的。
“你想要些什麽，說出來，也許我能找給你，中原和邪馬台對於一些藥材的表述可能有不同。”
薑洋笑道：“地黃連，又叫白屈菜、矮禿禿、雞血散，煎湯和外敷都可以，有小毒，煎湯專治胃痛、腹脹、高熱不退。有這位藥嗎？”
星歪著頭，眨著眼睛，思索片刻，匆匆離開，拿回來一隻小簍，裏麵裝著些曬幹的深綠草葉，還有零星的黃色花瓣。
“你說的應該是這個，幸好我知道這味藥，你沒有描述外觀的情況下，很容易找錯的。”
薑洋抓起一把嗅了嗅味道，這些地黃連的成色不好，應該都是野生的，不過也夠用了。
她又問道：“一種巨大的海魚，比房子都要大，我需要一點它們的腦子，有嗎？”
其實薑洋已經不抱希望了，公元三世紀，捕鯨業處於原始階段，去海上捕鯨跟送死沒區別，日本現在的造船業還不發達，中小型漁船無法滿足捕鯨船的基本要求。
她要配置的一種藥水，名為燕子藥水，用於快速治療傷勢，可內服也可外用。
燕子藥水原本的配方為：地黃連榨汁10毫升，水鬼腦子1個，烈酒100毫升。
她不確定這個世界有沒有水鬼腦子，獵魔人傳承裏，因為一些材料無處可尋的緣故，所有藥水和煎藥的配方都做了一定的修改，比如水鬼腦子可以由任意鯨魚的腦子來代替，區別在於後者藥效弱於前者，對於薑洋來說，藥效越弱就代表著毒性越弱，不至於她喝了一口燕子藥水，傷勢沒有恢複，自己先毒發身亡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星也露出了為難的神色：“大魚一年到頭也碰不上幾頭，能捕獵成功的少之又少，我要去問一問最近有沒有收獲，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鯨魚腦子可遇不可求，隻能先行放棄了。
“枸杞，一種紅色的……”
薑洋還未說完，星就跑著離開了，將她一個人晾在原地，許久之後，大祭司才滿頭大汗的回來，一手捧著一隻小瓦罐，一手拎著一隻小簍，小簍裏麵裝著薑洋想要的枸杞。
星將瓦罐放在薑洋的麵前，散發出一股濃重的血腥味，仰起臉，自豪的看著她。
“金銀花……”
“還有無根水……”
“清酒，不然濁酒也可以……”
費了一番功夫，兩人終於湊齊了所有的材料，薑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神色有些複雜的看著擺放在麵前的三隻歪嘴葫蘆，大祭司星做的實在是太多了，已經超出了好友的範疇，她快吃不消了，隻好立即著手開始調配藥水，強迫自己暫時忘掉這些。
星搬來一個矮墩，坐在不遠處，手臂擱在雙腿上，撐著下巴，著迷的看著薑洋忙碌的背影。
先是調配燕子藥水就花費了大量的時間，此時天色已晚，星拿來燭台，將藥坊裏照的一片光亮，薑洋完成了最後一步，將橙色的藥水過濾後傾倒進歪嘴葫蘆。
聞一聞，味道微苦，腥味被酒氣掩蓋住，弱化燕子藥水完成。
來不及休息，她又開始了下一個藥水的配置。
弱化貓藥水，強化夜間視力，配方為：枸杞若幹，無根水50毫升，清酒100毫升。
很快，灰白色的藥水裝進第二隻歪嘴葫蘆裏。
薑洋擦了一把汗，兩眼有些發黑，她要完成最後一個藥水調配。
白蜂蜜藥水，解毒，配方為：金銀花若幹，清酒100毫升。
第三樣更為簡單，隻是片刻，薑洋就完成了調配，她拿著三隻歪嘴葫蘆，臉上露出些許的笑意，現在她手上用了能強化自身的東西了。
光是想著這些，雙腿一軟，險些跪倒，旁邊星急忙上前抱住了她，心疼道：“你現在要吃東西，要休息，惜君的體力本來就不多，你……怎麽就不注意呢。”
薑洋沉默著，鼻子嗅著大祭司素白衣裙淡雅的香味，雙腿稍微有了一些力氣，撐著星的身體，慢慢站穩。
星鬆開手，後退半步，低著頭，慢慢說道：“以前的惜君，不懂藥理，不辨草藥，更不會……殺人。”
“大祭司……”
星攔住了薑洋接下來的話：“我很高興，還能再見到惜君，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變得那麽堅強，變得……我都不認識你了。”
大祭司清冷的臉上，兩行淚痕滑落，她伸手擦著淚水，聲音逐漸哽咽：“你答應過我，一定會再來看我的，我們拉鉤了，我聽說魏使到來，就知道你一定回來。”
看著那張強笑的臉，薑洋心痛到呼吸困難，說不出心痛來自劉惜君還是她自己，張開雙臂，一把抱住了星。
星輕輕推了一下她的胸口，薑洋後退了半步，她看到星已經恢複過來，輕聲說道：“你餓了嗎？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嗯。”
不知道什麽時候，大祭司知道麵前的劉惜君已經不是她記憶裏的那個人，她依然騙著自己，直到無法壓抑內心的痛苦。
一夜無話。
薑洋不知道其他人有沒有發現，她依舊認真的扮演著劉惜君。
次日，魏國使臣準備離開驛站前往邪馬台國與狗奴國的邊境交界處，薑洋拎著三隻歪嘴葫蘆上了馬車，她靠在馬車柔軟的坐墊裏，手指輕輕觸碰著身側的一把倭刀，這是星贈送給她的，說是交給她防身，事先藏在車上，當做是一個殺手鐧。
如此一來，她已經武裝到了牙齒，萬事俱備，隻等第三階段正式開始了。
目送著馬車離去，大祭司星的嘴角輕輕的動著，無聲說出了一句話，從口型判斷，這句話應為：
對不起，惜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