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1. 二張對峙
薑洋抖落穿在槍頭的屍體,撲通一聲,村上誌為跌落塵埃,雪亮的槍刃上,粘稠的血滴落在泥土裏,坐下的黃驃馬不安的踢著前蹄。
狗奴國倭兵全無戰意,陣腳開始緩慢的後移,到處都是驚恐的目光。
兩名大將一同出馬,陣斬一人,逃回一人。
此人真如鬼神一般,非人力能戰勝!
而薑洋,此刻正竭力控製著自己微微顫抖的肩膀,她大口大口呼吸著,強忍著陣陣惡心,脫力帶來的虛弱感綿綿不斷的衝擊著她的神經。
如果再有一人出馬挑戰,她隻能選擇逃跑,她已經連再戰一次的力氣都沒了。
薑洋撥馬回頭,走進本陣中,尋求一點喘息時間。
從狗奴國後方衝過來的五名將領趕到時,隻來得及看到薑洋沒入邪馬台軍陣的一縷背影,終究是慢了一步,他們也遠遠看到了村上誌為被刺死的一幕。
“那人,背影看上去與中原的一位猛將極為相似。”
“我也聽說過那人的威名,真有鬼神之力,村上之死,非戰之罪,人力怎麽能與鬼神相比?”
“難怪敵國的那把寶刀會落入這位英雄的手中,那我們的任務就完不成了,恐怕我們加在一起也不是英雄的對手。”
悲觀的氣氛在五人之間傳遞開,沒等他們想出下一步動作,都市牛利帶著一幹將領殺到,兩軍之間極為混亂,各部各自為戰,犬牙交錯,難解難分。
薑洋在左右步卒的護衛下退到了後方,她摘下麵罩,出了一口悶氣,摘下一隻歪嘴葫蘆,飲下一口燕子藥劑,微微苦澀的滋味在口腔裏彌散開,她將長槍掛在得勝鉤上,才看到雙手水泡已經磨破了,鮮血淋漓,陣陣的刺痛,身體也有各處拉傷,全身沒有手上,但沒有一處是不疼的。
燕子藥劑順著喉嚨流淌進胃裏,絲絲涼意擴散到四肢百骸,疼痛隨之緩解一些,她看著個人麵板上,這段時間裏,魏使沒有出現傷亡,因為隨著都市牛利的到來,邪馬台的大部隊給狗奴國造成了巨大的壓力,逼的他們不得不從圍攻魏使的部隊裏抽調一部分來抵抗來自東線的衝擊。
都市牛利越戰越勇,連連殺退三人的圍攻,一柄長槍在掌中使的出神入化。
薑洋遠遠的觀看,蹙著眉,她發現都市牛利之所以能壓著狗奴國五名將領打,最主要還是因為他的力量和敏捷都遠遠超出對方,若是實力相近,恐怕早已抵擋不住了,可先前的他並沒有表現出如此強力,更是被一匹馬撞飛了。
薑洋渾身被汗水浸透,被一陣涼風吹了一身,不由一驚,她吐出一口灼熱的氣息,不知道什麽時候,天色已經黯淡下來,陰雲遮住斜陽,籠罩了這一片廝殺聲此起彼伏的山丘。
不能再等了,魏使無法堅持太久,再死一人,她的處境就十分艱難了。
薑洋恢複了一些體力,燕子藥劑的藥效持續生效,暖暖的,不斷溫養著身體,取下掛在得勝鉤上的長槍,她扣上麵罩,催促著坐下戰馬,向鋒線前進。
隻是她也不知道,狗奴國的尊王卑彌弓呼,就在敵陣之中,分外注意她的動向。
……
卑彌弓呼一身金甲,紅底大黑披風,神色複雜的看著變成血肉磨盤不斷絞殺兩國將士生命的戰場,先前那名與張政鬥法的青衣道士正在他身後半個馬頭的位置。
“仙師,你可曾聽說邪馬台國多了一名善使長槍的將領?此人連刺本王兩名大將,更有一人棄馬跑回本陣才逃了性命。”
青衣道士沉默了片刻,抖動著唇邊胡須,無奈道:“不曾聽說,此人好像憑空冒出來的一樣,貧道也不知他的來曆。”
他雙臂抱著鬼頭拂塵,抬起頭,望著天空中的陰雲,似乎快下雨了,輕輕說道:“大王切勿心急,貧道再試試那張政的深淺,現在,還有很多時間的。”
說完,便縱馬從山丘奔下,往魏使的車陣方向去了。
……
魏使車陣前,難升米渾身浴血,佩刀早已不知去向,他的手中抓著兩把奪來的腰刀,雙臂機械式的揮舞著,將一名倭兵砍倒,腳步一軟,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再堅持片刻,都市牛利大將軍已經率軍前來。”
這話,他已經喊了數遍,原本圍著車陣的幾十名倭兵此時隻有十幾人還活著,大多身受重傷,那六名魏國刀盾手,僅有三人存活,且個個重傷,車陣防線搖搖欲墜,如果狗奴國再衝一波,很有可能將他們全部淹沒。
讓他們頂著狗奴國的瘋狂攻擊支撐到現在的原因隻有一個,那便是車陣中心的張政,不斷施展道術,一疊又一疊紙人拋灑出來,不斷變化成黑甲兵卒,悍不畏死,頂在最前麵,狗奴國的倭兵隻能用血肉去填,因此這裏的傷亡也是極為可怕。
然而,現在不行了,青衣道士出現在了敵陣之中,指名道姓要張政出來見他。
難升米心中一涼,張政的道術一旦受到牽製,車陣中的幾十人,轉瞬就會被敵人淹沒。
不多時,張政從車廂裏站了出來,披頭散發,麵皮毫無血色,雙眼布滿了血絲,遙望著遠處的青衣道士,作揖道:“太平道,張政。”
青衣道士在馬上欠身道:“正一道,張念。”
“道不同。”
張政淡然道。
張念微微搖頭:“道友此言差矣,道本相同。”
張政正色道:“荒誕無稽,你正一道本漢中享百姓供奉,後歸太祖,今卻事賊,反反複複,無信無綱,此為道不同。”
張念聞言,勃然大怒:“曹賊竊國!”
正在兩人唇齒交戰之時,狗奴國軍陣突然大亂,忽見一騎衝陣而來,猶入無人之境,一把長槍舞的天花亂墜,轉瞬之間就已經衝破包圍,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直奔青衣道士。
青衣道士身後,一名黑衣黑甲的騎士躍馬迎上,持一把鳳嘴刀,截住對方,雙方交手幾個回合,不分勝負,但邪馬台的倭兵已經借著單騎衝陣的威勢,將狗奴國軍陣撕開了一道裂縫,各大家主帶頭衝鋒,搏命血戰,將裂縫越撕越大,包圍的局麵蕩然無存。
薑洋一槍撞開對方的鳳嘴刀,正準備乘勝追擊,黑甲騎士撥馬逃竄,她追了幾步,忽然心頭預警,急忙低頭躲閃,前方黑甲騎士射出一支鐵箭,將她的頭盔射落,飛瀉出一頭烏黑的長發。
“是你!”
薑洋麵若寒霜,黑甲騎士正是幾番暗算她的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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