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救人
夏七回過神來,立刻向前走了幾步,就看到一個身著黑衣的高大男子正靠在院子裏的一顆杏花樹下,身姿有種說不出的恣意優雅。
而他的手裏,正半抱著剛剛出去查看動靜的孫嬤嬤。
她的神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你想做什麽?”
男人整個人隻留了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睛在外麵,此刻正緊盯著她,裏麵充滿了趣味。
“正常情況下,你一個閨閣小姐,看到這副打扮的陌生人,不是應該大叫或者暈倒嗎?你怎麽這麽鎮靜?”
夏七並沒有回答男人這個問題,她看向後門,看情況已經被這個男人關上了,再看那從後門延伸到男人站立的樹下的血跡,她眉目間又陰沉了不少。
鈴蘭和嘉蘭都謹慎地看著那個男人,並沒有開口,也沒有逞能上去營救孫嬤嬤。
她們雖在常在內院行走,卻因為劉氏的刻意指引,她們的心智,已經非一般丫鬟可比。
雖然看情況,這個男人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但是她們幾人都是不會舞槍弄棒的弱女子,所以這種情況下,交給雲六娘是最妥當的。
雲六娘自然是聰穎的,否則也不可能在那深宅大院中活下去,甚至還讓幼弟平安長到九歲。
所以夏七並不打算在兩個丫頭麵前隱藏她的智謀。
“如果公子還打算在這裏糾結這些無聊的問題,那麽我想吊在你身後的尾巴會很開心。”
說到這裏,夏七並沒有等男人回答,而是轉身對嘉蘭吩咐:“立刻去廚房把所有鹽拿來。”
嘉蘭擔憂地看了一眼夏七,應聲退下。
男人聽到夏七的話,眼神閃了閃,便將目光看向鈴蘭:“給你!”
說完,就將孫嬤嬤往鈴蘭那個方向一扔,鈴蘭和夏七立刻接住她,夏七把脈了一下,立刻放下心來,還好這個男人沒有太過分。
吩咐鈴蘭:“扶嬤嬤進去休息。”
“小姐……”
鈴蘭不放心讓夏七和這個男人獨處,這麽多年深宅步步為營的生活,讓她有一種強烈的直覺,這個男人,很危險!
“去吧。”
夏七揮了揮手,鈴蘭隻好扶著孫嬤嬤進屋去。
“看來你已經知道,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了。”男人低沉的笑著,可是聲音卻是說不出的好聽,夏七卻沒有一絲欣賞的意思,她沉著臉,一雙眼睛微微眯著,看起來肅然得很。
可是配上這隻有十二歲的身板,著實沒有什麽說服力。
“是呀,一條船上的人,如此,就請公子先去屋裏吧。”
夏七心情很不好!
非常不好!
她才醒過來,卻偏偏被一個陌生男人擺了一道。
她憑借直覺便能感覺到,這個男人的身手肯定不弱,可是如今看模樣,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她自然可以解決掉他,可是卻從看到他的那一刻就打消了這個想法。
那一路的血跡,表示他的敵人已經順著他的血跡追過來了,如果這時候殺了這個男人,然後處理掉血跡,那麽她豈不是什麽好處都撈不到,白忙活一場。
反正已經吃虧了,如果不在這個男人身上討些利息回來,倒是損了夏家小七暇噝必報的名聲。
男人聽到夏七的話,並沒有立刻動作,隻是看著杏花樹,看著夏七:“我走不動了,你來扶我。”
夏七眼神都沒有給男人一個,隻是抬頭看著漸漸下大的雪,嘴角上揚:“你的運氣不錯。”
男人也不再戲言,也抬頭看著這大雪,“看起來,運氣真的不錯。”
夏七睨了他一眼後,看著疾步走過來的嘉蘭吩咐道:“鹽給我,你扶著他進去,把他藏好!”
嘉蘭聞言,麵色一白:“六小姐,讓奴婢去吧。”
夏七擺了擺手,“我自有辦法,你先扶他進去,給他療傷後藏好,防止有人闖進來發現他。”
嘉蘭略懂醫術,這個男人看起來就快死了,所以必須立刻止血,隻有交給她,夏七才會放心。
而且……這事明顯攸關她的性命,誰都不能保證,等會兒那些殺手會不會放過這莊子裏的她們,那個男人一看就不是簡單的人,那追殺他的人,也簡單不到哪兒去,這樣的人,一般都心狠手辣!
所以,這件事隻有她自己做,才能放心,她不能死,她還有心願未了!
說完,就立刻走到男人旁邊,往有血跡的雪上撒鹽,這能加速這些雪融化速度,並且讓血液浸入土壤。
之所以說好運氣,是因為還在下雪,等會兒鋪在地上,就能掩蓋住雪化的印跡!
突然,男人抓住夏七的手臂,聲音依舊暗啞:“還有一柱香時間,他們就會追來!還有……小心!”
夏七有些不習慣噴吐在耳邊的呼吸,將頭扭向一邊,然後點了點頭,待男人放開她的手臂,立刻沿著血跡一路撒鹽,並且算計好腳步應該往哪兒放,慢慢地向外走去。
嘉蘭依照吩咐,將男人扶到了屋子裏,這個過程中,男人沒有再說什麽話,老實地任由嘉蘭處理傷口。
嘉蘭氣這個男人為雲六娘帶來麻煩,所以處理時,故意往那那猙獰的上倒烈酒消毒,可是,令她心中發寒的是,這個男人,從頭到尾都沒有哼一聲!
這讓嘉蘭不敢再放肆。
這種毅力,絕對不是一般人可以具備的,如今事實表明,府中已經有人忍不住要六小姐的命了,這種時候,她不能給六小姐惹麻煩。
夏七在差不多一柱香的時間回來了,麵色有些發白,身體也搖晃著。
鈴蘭見狀,眼中心疼的蓄滿淚水,卻硬是咬牙不讓它落下。
並且立刻將她暖手的塞給她,然後關上門。
男人蒙的隻剩一雙眼睛的腦袋也立刻看向她,並沒有說話。
夏七也根本不想理他,她坐在椅子上,將左手袖子撩了起來,然後把手臂放到桌子上。
“啊!”鈴蘭見狀,立刻跑過來,嘴裏驚呼了一聲,“六小姐……”
隻見那原本瑩潤細長的手臂上,一條兩根手指長度的傷口橫亙在上麵,正慢慢的往外滲著鮮血!
鈴蘭眼淚一下子落了下來,嘉蘭也麵色發白的看著,和那陌生男人一同沉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