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蕭南擔心阿醜安危
且說韓紹雲入了將軍府給二夫人王氏把完脈後，低低的歎了一聲。
??阿醜見狀，急聲問道:“韓大夫，我二娘是不是患了癔症？”
??韓紹雲點點頭，對大家說道:“阿醜姑娘診斷的沒錯，二夫人的確是患上了癔症啊！這之前，她是不是受過什麽刺激？”
??李淩雪連忙回道:“三日前，三娘的婢女嬋兒死了，從那以後，我娘的精神狀態就不是很好，尤其是今日一早起來後，就突然發了瘋，還說三娘在對她唱歌，要取了她的性命！”
??“三娘？”韓紹雲微微一怔，然後對大將軍李征說道，“將軍，二夫人突然變成這樣，肯定是精神上受到了強烈的刺激。不過，請將軍放心，從目前來看，二夫人是沒有性命危險的，老夫先給她開幾副安神靜心的藥調一調吧。”
??李征感謝道:“有勞韓大夫了！”
??韓紹雲一邊開方子一邊叮囑道:“切記，患了癔症的人，不僅精神失常，還會遊離出走。所以，你們一定要派人時時守著二夫人，可千萬別讓她擅自出府，人一旦走丟，可就麻煩了！”
??李淩昭保證道:“放心吧大夫，我會一直守著我娘的！”
??李淩雪也搭腔道:“哥，我跟你一起守著娘！”
??大夫人張氏左右手拉著李淩昭和李淩雪兄妹倆人，欣慰道:“你們兄妹倆，總算是懂事了！你們也別太著急，大娘會為你娘祈福的，相信大娘，你娘一定會好起來的！”
??李淩昭和李淩雪相視一眼，依偎著大夫人甚感溫暖。
??韓紹雲開好方子後，交到阿醜手裏，阿醜細細看過後，又交給了芷蕙，輕聲吩咐道:“芷蕙姐姐，你最心細，你去幫二娘抓藥吧。”
??芷蕙接過藥方，點了點頭:“芷蕙這就去辦。”
??芷蕙說完就帶著藥方出門了。接著，韓紹雲也對大將軍告辭道:“那韓某也先行告退了。”
??阿醜連忙說道:“韓大夫，阿醜送送你！”
??李征擔心女兒的身體，說道:“阿醜，你身體虛弱，還是讓你三哥送韓大夫吧。”
??阿醜搖頭說道:“爹爹，我已經沒事了，就讓三哥留在這裏陪二娘吧。”
??韓紹雲謙遜道:“將軍和阿醜姑娘都客氣了，韓某自己走就是，不必相送。”
??阿醜拉著韓紹雲笑道:“韓大夫是活神仙，當然得送！”
??言罷，阿醜就幫韓紹雲提著藥箱拉上韓紹雲走了。
??出府的路上，阿醜一刻不停的追問著舅舅辰子陌的下落，可得到的結果都是韓紹雲的搖頭和歎氣。
??顯然，韓紹雲並未獲得辰子陌的消息。
??阿醜頓感失落，盯著韓紹雲的藥箱看，被藥箱上的那朵洛陽花吸引住了，歪頭對韓紹雲問道:“韓師叔，你藥箱上的這朵花好漂亮啊！這朵花有什麽深刻含義嗎？”
??韓紹雲伸手觸摸了一下那朵洛陽花，像是陷入了回憶，眼神低迷道:“這朵花叫洛陽花，是北朔國的國花。這個藥箱是我師傅留下來的，它可是陪了師父好幾十年的光景哪！”
??阿醜倍感驚詫，細細端詳著這個頗有年代的藥箱，說道:“難怪它看起來這麽老舊，不過，倒挺精致的。師叔隨身攜帶著它，一定時常想起你的師父吧！”
??韓紹雲聽罷一下子紅了眼眶，把藥箱抱在懷裏，格外珍惜道:“師父含冤而死，希望上蒼保佑子陌師弟，順順利利的為師父報仇雪恨啊！”
??阿醜握緊韓紹雲的手，安慰道:“會的，阿醜相信舅舅，他一定會平平安安回來的！”
??韓紹雲輕輕點頭，說道:“阿醜姑娘就送到這裏吧，以後若是有事，就來北辰醫館找我吧！”
??阿醜盈盈一笑:“我會的！師叔保重！”
??韓紹雲看了看阿醜，抱著藥箱快步離開了。
??阿醜目送著韓紹雲離去的身影，臉上的笑容頓時不見了，她又想舅舅辰子陌了。
??過去了這麽久，舅舅一點消息也沒有，他到底怎麽樣了？
??阿醜滿目惆悵的抬頭仰望著天空，今天沒有雪，也沒有風，太陽躲進了雲層，偶爾探出腦袋，灑下一點點陽光。
??阿醜失落落的收回目光，看到園子裏安安靜靜的，眼前突然浮現出二哥哥李淩風的笑臉來。
??李淩風才走了三天，這府上的一花一草好像都變得無精打采似的。
??阿醜忍不住輕聲一歎，自言自語道:“二哥哥，你再不回來，這府上的花兒草兒可都要凋謝了！趕緊回來溫暖溫暖它們吧，你的笑容可以一解千愁啊！”
??歎罷，阿醜原本打算再去看看二夫人王氏。可轉念一想，自己對二娘已經寬宏大量盡心盡力了，那李淩昭和李淩雪又不待見自己，幹嘛要自討沒趣啊！
??想到這，阿醜自顧自的回梅園去了。
??回到梅園，阿醜更覺得孤單失落，以前還有嬋兒姑姑和小狐狸作伴，現在就剩下她一人了！
??盡管父親在梅園裏放了好幾個丫頭片子，但她們畢竟不是自己的親人和朋友，一板一眼就像是被同一個嬤嬤訓練出來的一樣，唯唯諾諾的完全沒有親近感。
??阿醜不想進屋，漫不經心的走在梅園裏，走著走著就走到了那片紅梅花下。
??望著眼前這片依然盛放的紅梅花，阿醜感慨萬千。
??她是在這裏初見嬋兒的，也是在這裏把嬋兒叫作姑姑的。
??嬋兒是將軍府第一個給她安全感的人，日久相處下來，她把嬋兒當作了自己的母親，從未想過她們會分開。
??可現在呢？嬋兒永遠離開她了，這份遲來的親情竟是如此短暫，就像是一場夢，眼一睜，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阿醜越想越傷心，再次抬頭仰望著頭頂這片天空，努力控製不讓眼淚流下來，喃喃自語道:“姑姑，你真的去找娘親了嗎？你們相遇了嗎？下輩子，你們就做親姐妹吧！”
??阿醜傷心得難以自拔，眼淚終究是不聽話的流了下來。
??這時，從二房回來的芷蕙姑娘出現了，看到阿醜傷心落淚，上前關心道:“阿醜，你怎麽哭了？身子不舒服嗎？”
??阿醜搖搖頭，抹了抹眼淚，抱著芷蕙輕聲抽泣道:“芷蕙姐姐，我好難過！我想嬋兒姑姑了，嬋兒姑姑這麽好的人，江梅心怎麽會狠心殺了她呢？江梅心實在是太可恨了！還有小狐狸，它本來白白胖胖的，死的時候竟然變成了大血貓，一想到它慘死的樣子，我的心裏就像被人割了一刀！小狐狸最喜歡跟著我在紅梅花下打鬧了，可是，它現在死了，這紅梅花下再也聽不見它的叫聲了！”
??看著阿醜哭成了淚人，芷蕙一邊擦著阿醜臉上的眼淚，一邊安慰道:“阿醜，事情已經發生了，再難過也改變不了事實啊！嬋兒姑姑的確是個好人，等你身體好了，芷蕙陪你一起去她的墳前上柱香吧。至於小狐狸，它已經被宸王殿下埋在了一塊偏遠之地，為的就是不想讓你看到，以免你又傷心。你昏睡的這三日裏，宸王殿下再忙都要來將軍府陪陪你，他不放心將軍府的丫頭，就專門把我派過來照顧你，可見殿下對姑娘的一片真心啊！”
??阿醜睫毛輕閃，眼淚如珍珠般透亮，輕言細語道:“宸王殿下對阿醜的好，阿醜當然知道，阿醜這一生，已經認定殿下了。殿下說了，待阿醜的身體好了，就帶阿醜去麵見陛下，請求陛下賜婚！”
??芷蕙隨口歎道:“恐怕難啊！”
??阿醜眉心一緊，對芷蕙問道:“芷蕙姐姐何出此言？你不看好阿醜和殿下麽？”
??芷蕙連忙解釋道:“不是我不看好你們，而是……而是……”
??看著芷蕙吞吞吐吐的樣子，阿醜的眉心皺得越發緊了，說道:“而是什麽？芷蕙姐姐有話不妨直說。”
??芷蕙欲言又止，頗為難堪道:“我怕說出來會讓姑娘不高興。”
??阿醜急切道:“哎呀！我不會生氣的，姐姐快說嘛！”
??芷蕙也不再猶豫，直言不諱道:“阿醜，陛下是肯定不會同意宸王殿下娶你的！你知道的，現在宏王殿下大勢已去，這東宮太子肯定是宸王殿下，太子娶妻可不是一件小事，由不得宸王殿下自己做主！姑娘不僅是庶出，而且臉上還留著疤痕，恐怕是當不上太子妃的！縱使宸王殿下有十張嘴，也說服不了滿朝文武啊！”
??阿醜如同被人潑了一盆冷水，下意識的摸著自己臉上的那條疤，搖頭自我安慰道:“不會的！宸王殿下答應過我，要生生世世的守護著我！就在今天，我們還一起承諾過，要攜手共進，不離不棄呢！而且，殿下曾經跟我說過無數次，他從未在意過我臉上的疤痕！他說我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
??芷蕙看著阿醜信誓旦旦的樣子雖然心疼，但既然開了口就一定要說完，她稍作停頓，繼續說道:“阿醜，你和殿下自然是真心相待，可殿下是皇子啊，他的婚事豈能由他一人做主？就算陛下同意了，蘭妃娘娘也不會同意的！我在蘭妃娘娘身邊伺候了整整八年，我太了解她了！”
??“蘭妃娘娘？”阿醜一邊念叨一邊問道，“你說的蘭妃娘娘可是宸王殿下的母親？”
??“正是！”芷蕙點了點頭，臉色一下變得凝重起來，繼續道，“這位蘭妃娘娘可不是那麽好接觸的！她不聲不響的手段可比皇後娘娘的直脾氣厲害多了！蘭妃娘娘和宸王殿下母子情深，她的話，宸王從不違抗！”
??阿醜突然覺得好冷，抱緊了身子，嘴角發抖，雙眼無神道:“回頭想一想，殿下還真是從未跟我提起過這位神秘的蘭妃娘娘。殿下為什麽是皇子呢？他要是個普通人家的公子，該多好啊！”
??芷蕙安慰道:“阿醜，我今日鬥膽跟你說這麽多，就是希望你能早點認清現實，可不能越陷越深啊！”
??阿醜目光閃爍，扯著頭發不知所錯，突然，她緊緊抓著芷蕙的手，情緒異常激動道:“芷蕙姐姐，你說殿下若不娶我，那他會娶誰？丞相府的千金陸冰瑤嗎？可是陸冰瑤愛的人是我的二哥哥啊！兩個不相愛的人硬生生的湊在一起，豈不是要痛苦一輩子！不！宸王殿下是我李阿醜的，我不會放手的！我絕不讓殿下無情無愛的過一輩子！大不了我和殿下遠走高飛，什麽太子太子妃，我們通通不要！那深宮大院的生活，本就不是我李阿醜想要的！”
??“姑娘的話未免太任性太自私！”芷蕙突然變臉，一把摁住阿醜的肩膀，句句紮心道，“阿醜，你能不能靜下心來替宸王殿下想一想？你知道在西蜀八年，六皇子過的是什麽日子嗎？他今日的優秀，全是用他的汗水和血淚換來的！他韜光養晦，處心積慮，為的就是有一天能夠重返宮裏一展宏圖，實現蘭妃娘娘的心願，當上東宮太子，然後風風光光的把蘭妃娘娘接回來！你與宸王不過相識短短幾月，怎麽比得過他與蘭妃娘娘二十年的母子親情？殿下身係天下，又怎麽可能帶你遠走高飛？他若是跟你走了，那他之前所有的努力不就白費了嗎？他若是跟你走了，蘭妃娘娘怎麽辦？這天下又怎麽辦？換做是你，你甘心嗎？你舍得嗎？說到底，還是你太過單純了！男人的話，相信一半就夠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阿醜被芷蕙逼得步步後退，一不小心扭傷了腳，她坐在冰冷的地上，心如刀絞，臉色蒼白，一雙絕望迷離的桃花眼深深的陷下去。
??這就是現實麽？她隻管愛了，卻沒想過這份愛的代價！她應該放手嗎？可是，已經愛到骨子裏去了，又如何放手？阿醜徹底失控，掩麵而泣！
??芷蕙輕歎一聲，蹲下身為阿醜揉腳，語氣好了很多:“阿醜，忠言逆耳利於行，芷蕙是真的不忍心拆散你和宸王殿下，可是你們終歸難逃現實啊！”
??阿醜淚眼朦朧的看著芷蕙，然後摸著自己臉上的那條疤痕，平心靜氣道:“芷蕙姐姐，如果阿醜的臉上沒有這條疤痕，殿下就能娶我了嗎？”
??芷蕙歎道:“大概會吧！隻是姑娘臉上的這條疤痕，時隔久遠，恐怕很難去除了！”
??阿醜擠出一絲苦笑:“隻要還有一絲希望，阿醜就不會放棄的！”
??芷蕙怔怔道:“你想做什麽？可別做傻事啊！”
??阿醜站起身來，望著眼前的紅梅花，答非所問道:“冬至的那個晚上，舅舅教導我，要像紅梅花一樣迎霜傲雪，不屈不撓，做一個堅強的女孩子。當時我不以為然，現在我算是明白了！”
??芷蕙抬頭看著這些盛開的紅梅花，對阿醜安慰道:“阿醜，比起在紅梅穀初見你的時候，你已經長大很多了！”
??阿醜苦苦一笑，感傷道:“這個冬天真是漫長啊！芷蕙姐姐，冬天就快過去了吧！”
??芷蕙接話道:“春節就要到了，冬天自然會過去的！”
??阿醜輕輕閉上眼睛，聞著紅梅花的香氣，對芷蕙淡淡道:“芷蕙姐姐，阿醜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回去吧！”
??芷蕙知道阿醜心裏難過，輕聲應道:“好吧，我回去給姑娘弄些吃的。”
??豈料，阿醜補充道:“我的意思是，讓姐姐回宸王府去，我的身體已無大礙，姐姐不用再來梅園照顧我了。”
??芷蕙麵色一驚，急聲問道:“姑娘是生我的氣了嗎？芷蕙若是這樣回去，宸王定會追根問底的！”
??阿醜回道:“放心吧，今天這事，我不會讓宸王知道的，姐姐盡管回去吧！”
??阿醜態度堅硬，芷蕙不好再說，隻好行禮作別:“姑娘既然執意如此，那芷蕙就告辭了，姑娘保重！”
??說罷，芷蕙忐忑不安的離去了，阿醜心灰意冷的穿梭於這片紅梅花下，淚若雨下，獨舞翩翩，奈何君不在！
??累了，倦了，席地而睡，漫天飛舞的紅梅花落下來，像給她蓋了一床薄薄的囍被，那刺眼的紅，宛若從心底流出的血，無邊無際的滲透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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