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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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求安開始用拳頭不停地捶擊地麵,絲毫感受不到骨頭與地麵接觸撞擊產生的痛楚。激蕩而起的積灰猛然衝入白求安的鼻孔,卻也失去了它往日的勇猛。
白求安在漫長的時間中不斷回味著那之前死亡過程中的一點點細枝末節的感受。痛苦、很痛苦……卻始終等不到麻木的階段。
“很疼嗎?”
突兀的聲音突然從白求安耳邊炸響,幾乎想都沒想,白求安瞬間拔刀身體側翻順勢就砍了出去。
嚓!
骸刀落空,劈入地麵。
連帶著翻滾翻滾,直到身體觸碰到牆壁白求安才手腳並用的爬起來。
就像一頭受傷的野獸,哪怕身影十分狼狽,可鋒利的獠牙始終死死對準了陌生人。
白求安不明白什麽樣的人才能這麽無聲無息的站在自己的身邊。多久?剛到還是早已經像是看小醜一樣看了自己許久。
轉瞬,白求安才意識到這裏是紅磚訓練營……自己在一座年久失修,疑似被棄用的偏僻矮樓上。
不過刀還是沒收起來。
“你是誰?”
白求安有點看不清麵前的東西,感覺眼前的整個世界都是搖晃的。那種後遺症一旦徹底釋放開……就像崩斷的水壩,想要堵上就是一件無比艱難的事情。
或者就是等到水位持平……
“蠻好的警覺性……白求安?”那人站在陰影裏,也可能是白求安找的地方太背光。再加上現在……
已經黃昏了啊。
“你是誰?”
白求安仍是那一句。
“紅磚的人。”
“我從來沒見過你。”
“那是因為你從來沒來過這兒……也可能你沒注意過我,人們沒認識之前大都說從未見過,事實上人群中咱們都已經見過很多次了。”
“我現在沒興趣跟你打啞謎。”
白求安盡量不去做一些暴露痛苦的動作。雖然他已經記起來這兒是紅磚,眼前的家夥應該是自己人……但齊文超算什麽。
哪怕自己無論是跟人還是自我暗示,都說過不怪齊文超。但真的能做到不怪……或者不去忌憚、還能像從前那樣肆意的在這兒安心嗎?
答案從白求安的刀尖所向就知道了。
“十二殿各司其職,分工大都涇渭分明。算了,現在你也聽不進去這些……但該說的還是要說。”
那人似乎在斟酌用詞,沉吟了一陣,說“在自家院子裏,你還是可以肆無忌憚的放肆的。因為家裏其實有很多守門的,無論任何一個角落他們都可以照顧周全。”
“如果提供不了一個安穩的家,十二殿也不會從諸神的手下淌出這麽一條路來。”
這是一段很直白的話,意有所指,或者就是堂堂正正的承認自己的某些身份。
“很多人都很看好你,這是機會,也是誘惑……就比如那個韓家什麽的。”那人抖摟了一點本事,博取白求安的信任。
效果也是顯著的,如果一個敵人能夠知曉紅磚這麽隱秘的事情,那十二殿幹脆就地解散就算了。
“這些家族提供的幫助什麽的,你大可以一邊應下,一邊收著好處,到最後到底是答不答應替他們辦事,全看你自己。”
白求安嘴角抽搐,現在覺得這家夥有點紅磚人的意思了。
“死不承認會吧?吃幹抹淨,哪怕他們把什麽證據拍在桌子上,你就一口咬定不知道他們能把你怎麽樣?幫助一個屠神戰士提升實力本來就是他們分內的事情不是?”
“當然,前提是你要一直保持足夠的潛力和強大。吃的不能太多但也千萬別客氣,把持一個度就好。”
那人的語氣逐漸趨近於無賴。
“這事兒元老會和諸王心知肚明,他們吃啞巴虧也不敢怎麽樣。”
“現在還疼嗎?”那人突然問了一句。
白求安一愣,眨眨眼。
“嘶~”
這是菩薩開口?靠嘴治病?
倒也不是真的不疼了,隻不過相比之前想死的痛。這會兒猛然落了許多,換句話說就是人賤的本質“往日罵的凶了,今天少罵了幾句”。
就舒服多了……
“等你的神源到了,估計就好很多了。”那人沒說用了什麽招,想鬼魂一樣和陰影融為一體,消失了。
“真是……活見鬼了。”
白求安活動了一下筋骨,表情仍舊猙獰。往前走了兩步,還沒到門口,就噗通一聲再次跌倒在地上。
那熟悉的痛感如潮水般瘋狂的再度湧上全身。
“瑪德,我就知道紅磚裏的就沒一個靠譜的家夥!”
白求安惡狠狠的咬牙切齒的罵著,可惜那人再也沒有出來過,任由白求安在這裏忍著痛陰陽怪氣的罵著他。
然後一縷小火苗從白求安的胸口冒了出來,順著血管開始遊走,然後火苗越來越多到了最後像是鮮血和火焰融為了一體,也可能是白求安整個人和這不知名的火焰融合。
白求安變成了一個人形火焰球,在地上掙紮著,翻滾著。然後更多的火焰從白求安身上冒出來,蠶蛹吐絲結繭一般的形成了一層火焰外衣把白求安包裹在其中。
而白求安再也壓抑不住那一點點碾碎炙烤身體般的痛苦,撕心裂肺的吼了出來,隨之綻放的還有那熾熱的火光。
但詭異的是,這棟破舊的紅磚矮樓就像是被施了詛咒一樣,一切的聲音和火焰都被牢牢鎖在了其中。
從外麵看來,這棟破舊的紅磚矮樓和往常一樣,寂靜也毫無存在感的默默矗立在哪裏,為遠些地方的那些同樣不知道多少年的紅磚矮樓,襯托著它們“嶄新”的麵貌。
某個小房間裏,男人坐在鋼琴前,尷尬的撓了撓頭。
“現在的年輕人啊……這後遺症怎麽會這麽厲害,不應該啊。”
隨即男人就說不下去了,望著窗外即將逝去的黃昏,男人微笑著用手指一下下戳在黑白鍵上,斷斷續續卻極有力量感的聲音從紅磚矮樓在穿出。
然後男人的手指越來越快,聲音也愈發激昂熱烈,再然後逐漸柔和,連成了一首不知名的舒心音樂。
就好像那燒的整個房間火紅的少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