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愛情的無賴
烏泰，堂堂一個蒙古王爺，草原上什麽樣的女子娶不到，還要萬裏之遙，跑到京城來賣弄深情戲碼，當一個愛情的無賴？
??這簡直讓人難以想象。
??“察哈爾地緣靠北，跟北方鄂族接壤。烏泰一族守在那處百十餘年，護著我朝北沿邊境。老王爺故去之後，烏泰承爵。他這人雖看著粗莽，卻是一個心思細膩、運籌帷幄的將才。
??這幾年在他的帶領下，數次擊退鄂族入侵，保得北境平安無虞。如若他長久滯留京中，消息傳到鄂族人那裏，隻怕.……”
??皇帝說了這許多，隻差一句“你就答應了烏泰，嫁去察哈爾當王妃吧。”
??小翹兒心裏蹦蹦直跳。
??以往番邦請求和親，素來隻是政治聯姻，要的隻是利益的融合。
??隨便派去一個公主，不管是真的，假的，哪怕是個宗室女子，臨時按上一個公主的名號，也沒人戳破。
??從來沒見過，番邦的部落，指名點姓要求和親的，且還是用這般無賴的手法。
??可是，皇帝嘴裏的烏泰，跟剛才小翹兒迎麵碰上的烏泰，是一個人嗎？
??小翹兒不解。
??剛才那個蓄著八字胡的漢子，看她時分明傲氣得很，全然看不出對她有男女之間的那種關切和想頭。
??這讓她越發懷疑起烏泰的真實目的。
??莫非，這背後有什麽陰謀？
??連皇帝和太後都不知情的陰謀？
??想到這，小翹兒心口一滯，呼吸瞬間亂了起來。
??她活得艱難，在宮裏已經是夾縫裏求生存，唯一期盼便是早日出嫁，逃出這金絲的牢籠，開啟新生。
??可眼前姻緣一事卻又艱難得很，隻一個烏泰梗阻在前麵，已讓她退無可退。
??皇帝見她神色微變，知她心裏也在盤算，不由挑了挑眉。
??前兩年，每每跟太後商議好，甚至都下了賜婚的口諭，可臨了臨了，昶寧公主到慈寧宮一番推脫，太後便會臨時倒戈。
??昨日在慈寧宮，太後又起了把昶寧許給裴鬆的念頭，這讓皇帝十分不悅。
??裴鬆那樣優秀的人兒，怎麽能便宜了旁人呢。
??這回可不能像前兩次似的，說什麽也得把她弄到察哈爾去，了卻這塊心病。
??至於烏泰。
??皇帝深吸了口氣。
??烏泰並不單純，在禦前甚至有些狂妄，看得出是一個野心昭著的人。這樣的人，不防不行。
??可眼下並不是打仗的最好時機，隻得以安撫為主。
??為了穩下烏泰，昶寧公主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由不得她自己做主。
??隻是，存了這樣的狠心，也不能直白道出，總歸還要以血緣親情、江山社稷來牽絆一下，日後萬一和烏泰兵戎相見，有她在敵營，也為把她收為己用留下一線希望。
??皇帝和小翹兒各自想著心事，一時靜默。
??門外達椿隔簾又稟報道：“萬歲爺，裴統領求見。”
??皇帝一聽，不由自主嘴角彎了起來，揚聲道：“快請他進來。”
??話音剛落，身材魁梧的裴淮慶打簾走了進來，頭上紅頂官帽遮住小半張臉，石青色的朝服前後兩塊補子，上繡張牙舞爪的麒麟猛獸。
??他掃袖打千兒行跪禮，道：“臣裴淮慶，給萬歲爺請安。”
??皇帝揚了揚手，“起來吧。”
??裴淮慶起身，抬眼瞧見坐在一旁的小翹兒，先是一愣，隨後忙又行禮，道：“裴某見過大長公主。”
??依著身份，小翹兒可以安然穩坐，接受他的拜禮。
??隻是她自覺年紀小，受人跪拜之後總覺心虛，便欠了欠身，算是回禮。
??裴淮慶見小翹兒在場，有些話沒好意思開口，隻垂袖立在一旁，等皇帝的示下。
??皇帝卻是毫不在意，朗聲問道：“朕交於你的事兒，都辦妥了？”
??裴淮慶彎腰往前湊了湊，回道：“回萬歲爺，都辦妥了。臣從虎撲營抽調的高手，一共安置了近百名。”
??皇帝滿意地點點頭，示意裴淮慶退到一旁稍等。
??他重又把視線調回小翹兒身上，催道：“大長公主考慮得如何了？既然烏泰幾次三番表達誠意，想來對你定是一片情深似海，你到察哈爾去，定是不會受委屈的。”
??剛才出門時，佟嬤嬤千叮嚀萬囑咐，讓小翹兒不要把話說死，留下回環的餘地。
??可今兒萬歲爺的態度堅決，大有如果她不點頭，便出不了養心殿大門的意思。
??這可如何是好？
??小翹兒一籌莫展。
??罷罷罷，事到如今，也隻能放大招了。
??她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帶了哭腔說道：“不是我推脫，實在是心有餘力不足呀。察哈爾萬裏之遙，我從小身子骨又弱，如何經受的住長途顛簸？怕是到不了那，便客死異鄉了。”
??說到弱，她便合時宜地咳了起來。
??先是輕輕地幹咳，沒一會兒，竟然控製不住，順帶著氣喘起來。
??她手忙腳亂用帕子掩住口鼻，想要壓下去那陣咳意，誰成想卻越發咳得凶猛，一下接著一下，停也停不下來。
??原本白皙的小臉，瞬間漲得通紅，手腳也微微抖著。那樣子，實在是我見猶憐。
??“我，我……”
??一眨眼的功夫，剛才還伶牙俐齒的皇姑奶奶，已經虛弱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她這動靜，把屋裏的人都嚇了一跳。
??看著她身子朝一邊歪斜下去，裴淮慶幾步走上前，抬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伺候皇帝的兩位宮女，也忙過來幫忙，手忙腳亂把小翹兒扶正在椅子上。
??皇帝也坐不住了，從南炕上跳下來，在地心來回踱步，一遍遍地問：“這是怎麽了？剛才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犯病了呢？”
??小翹兒緩緩抬起手臂，艱難向皇帝伸了過去，一雙秀目蓄滿淚水，悠然望進皇帝的眼裏，咳喘間歇，艱難地擠出幾個字，“咳~~咳，老毛病了,咳~~咳，不妨事.……”
??她說得艱難，皇帝不由皺眉。
??裴淮慶提議道：“大長公主病症來勢洶洶，實在凶險，不如宣太醫過來瞧瞧吧。”
??不知是氣喘受阻，還是旁的原因，小翹兒衝他翻了個白眼，艱難道：“咳，老毛病了，咳咳，休養休養就好……”
??她烏溜溜的大眼睛偷偷從皇帝臉上掃過，留意著皇帝的一舉一動。
??“愛卿說得對，大長公主這病來得蹊蹺，雖是舊疾，總拖著也不是辦法。達椿，宣太醫。”
??達椿同情地瞥了小翹兒一眼，扭頭尋了一個腿腳麻利的小太監，簡單交代幾句，目送著那人往太醫院奔去。
??他們打心眼裏不相信小翹兒在如此關鍵的時刻舊疾突發，便存了讓太醫過來切脈辨真偽的念頭。
??所以，當韋福海和玉彤兩個被叫進來伺候小翹兒的時候，百般求著萬歲爺把人先送回壽安宮，也沒得到應允。
??主仆三人同被扣下，挪到了殿後圍房，等著太醫過來請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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