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有我在，你不用怕
因著第二日要出發，烏泰在底下安排部署，不時低吼著罵人，暴躁得有些異常，弄得人心惶惶。
春花走後，裴鬆溜去了小翹兒的房間。
小翹兒尚不知情，正在屋中踱步。這兩日臥床養病，忽覺兩腿輕飄飄的，走路都生疏了。
裴鬆側身進來，警惕地回身掩住房門。隔著縫隙朝外瞧了好幾眼，方才躡手躡腳來到小翹兒跟前。
他壓低聲音說道：“你收拾收拾，咱們今夜就走？”
小翹兒一愣，訥然道：“這麽急嗎？”
裴鬆點點頭，“剛剛烏泰下令，明兒一早出發前往察哈爾，再不走，一進他的地界，咱們可就插翅難逃了。”
裴鬆環視屋內，深吸一口氣，說道：“所幸東西不多，隻需帶這一個就成。”
他目光落在那個醒目的黃色錦盒上。
小翹兒寶貝似的，上前抱住了那錦盒。
裴鬆回身打開箱籠，從裏邊翻出一個黑色的長條包袱皮，手腳麻利接過小翹兒手裏的錦盒，放到裏邊包裹了起來。
裹好了背在身上試一試，長短正合適，複又遞給小翹兒保管。
小翹兒心裏七上八下，腦子裏也一團亂。
裴鬆看了她一眼，寬慰道：“咱們今兒晚上順利逃脫，明兒下半晌就能到了歸化城，到了那咱們就算是自由了。”
“那，咱們幾時走？”小翹兒弱弱地問。
“子時，我提前跟你說一聲，你可別睡熟了。”
小翹兒點點頭，欲言又止，道：“可是，我.……”
她的擔憂，裴鬆心裏清楚。
他毫不遲疑走上前，一把牽起了她的手。
小翹兒愕然，抬眸對上他的視線。裴鬆雙眸如星，就那麽滿含柔情望著她。
“可是什麽？”
裴鬆的聲音暗啞，又透著魅惑，一下子就把小翹兒的心給融化了。
她深吸一口氣，聞到了裴鬆身上淡淡的檀香，剛才滿腹的擔憂和恐懼，突然就煙消雲散，消失不見了。
看她抿唇不語，裴鬆輕聲道：“有我在，你不用怕。”
對麵而立，四目相對，兩隻手被他緊緊握在手心裏。小翹兒慌得連呼吸都給忘記了。
猛然，她像是想起什麽，用力抽了抽手。裴鬆卻是笑著，越抓越緊了。
怎麽辦？
小翹兒擰眉。
她才想起來，自己大病初愈，現在的樣子一定狼狽得很。
頭發亂糟糟，一臉蒼白菜色，還有這渾身的味道……
小翹兒這兩日泡在藥罐裏，總覺得自己從上到下，從頭發絲到每個毛孔，都往外散發著苦澀難聞的藥味。
她暗暗地偏頭聞了聞，生怕對麵的裴鬆嫌棄自己。
她的擔憂、躲閃、猜忌，裴鬆根本沒放在心上，見她抿著唇往後躲，裴四爺雙手一拉，臂彎用力，把人給拉進了自己懷裏。
小翹兒猝不及防，落入裴鬆溫暖的懷抱，高挺的小鼻尖撞到他的肩頭，微微有些疼，可隨之而來，他的大掌蓋在她的後背上，又讓小翹兒渾身發起燙來。
一切來得太過突然，小翹兒心髒蹦蹦跳，一雙手慌得不知道放哪兒合適。
在半空中抓撓了兩下，想把裴鬆給推開，可他反而抱得更緊了，遂放棄推拒，一雙手虛虛地落在裴鬆的腰間。
裴鬆的臉，埋在小翹兒的頸窩，暗啞的嗓音響起，說道：“咱們到歸化城，先擺脫了烏泰，再尋機會離開，一路南下，到百福山打聽一下韋大叔和佟嬤嬤的消息，如果找不到人，咱們再一路往南，直奔渝州。”
裴鬆說得平靜，可如雷的心跳聲，出賣了他。
小翹兒頭暈目眩，一時反應不過來。
他什麽意思？
是說一輩子都要跟她在一起嗎？
兩個人，一路行，從北到南，從青春年少，到白發蒼蒼？
這算是一輩子的承諾嗎？
小翹兒胡思亂想著，想要再問裴鬆幾句。可一時腦子裏亂哄哄的，也不知該從何問起。
她軟綿綿任他抱著，動也不敢動，過了一會兒，輕輕地“哎喲”了一聲。
“怎麽了？”
裴鬆這才鬆開她，盯著她的臉，緊張的詢問。
“我腰抻著了，有點抽筋。”小翹兒紅著臉，一手扶腰，一手捂著臉，感覺很沒麵子。
“要不，我幫你揉揉？”裴鬆搓了搓手。
小翹兒一聽，嚇得忙躲到一邊。扭頭瞪他一眼，心道：手也拉了，抱也抱了，還要動手動腳，可還成？
裴鬆見她一臉警惕防備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卻也不好再逗她，便約好了時辰和暗號，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小翹兒心事重重待在屋內，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神不寧轉了兩圈，又拿出剛才裴鬆包好的錦盒，背在身上試了試。
聽見走廊裏傳來重重的腳步聲，猜出是烏泰回房的動靜，忙一下子跳到床上，鑽進被窩裏躲起來，隻露出一雙大眼睛，警惕地望著房門的方向。
烏泰今兒動靜特別大，責罵塔娜的聲音，洗漱的聲音.……
待一切重歸安靜，小翹兒這才敢大口喘氣。
床頭的沙漏微微細響，時間在慢慢流走，離子時越來越近。
小翹兒備受煎熬。
廊下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來，引得小翹兒心頭一跳。
她豎起耳朵細聽，那腳步聲未及走到自己門前已經停下。
隨即是輕叩房門的聲音。
烏泰粗門大嗓問，“誰呀？”
“王爺，是我！”春花甜如蜜糖的低語。
“吱扭”一聲開門聲，含糊不清的兩聲低笑，緊跟著是一聲春花酥掉男人骨頭的驚呼聲。
“啪”的大力關門的聲音，震得小翹兒掏了掏耳朵。
清靜片刻之後，春花和烏泰的調笑聲，如魔音穿牆而過，惹得小翹兒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
正無處躲避，無處抓撓的時候，傳來一聲小石子打在窗楞的聲音。
小翹兒慌忙從被子裏爬出來，躡手躡腳摸到門邊，輕輕地錯開一道縫。
隻見裴鬆貓著腰，正等在她的門口。
兩人無需言語，小翹兒錯身把裴鬆讓進屋內。
他檢查了一下錦盒包裹，試圖背到自己身上。
小翹兒卻是笑著接過，把包裹抱進了自己懷裏。
她讓裴鬆在背後把帶子係緊，一切準備妥當，兩人輕手輕腳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