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站在道德的高地,優雅地占著他人的便宜
王成美半勾著身子,正往阮老太太嘴裏塞東西,五官都擠成了凶神惡煞的模樣:“死老太婆,你那箱子古玩字畫呢?藏在哪了……”
??阮綺年氣瘋了,上前一巴掌打翻她手中的碗,扯過紙巾整理阮老太太滿臉的狼藉。
??王成美怒不可遏,反手將她用力一推:“你放肆!”
??阮綺年跌在中島台旁,雙手下意識地反撐在台麵,拂倒了身後堆積成小山的陶瓷餐具,而她襯衣的衣領扣子也崩開兩顆,瑩白的脖頸在白熾燈下越發抓眼。
??餐具嘩啦啦地往地上摔,大片白瓷碎裂的聲音刺破夜的靜謐。
??“怎麽回事?”不知道是誰叫來了阮綜勝,他怒斥一聲,身後跟著一些還沒有走的遠親和賓客。
??緊跟在阮綜勝身後的是他的龍鳳胎兒子阮海博,十八歲的少年竄到了一米八的個頭。
??阮海博兩三步衝上前來,扶著齜牙咧嘴的王成美:“媽,你受傷啦?”
??阮綺年也不吃虧,在拉扯間,把王成美的胳膊抓出了幾道血痕。
??阮海博揚起青澀的臉,對阮綺年吼:“你敢打我媽?”兩手開始往胳膊上擼袖管,要找她麻煩。
??“夠了。”阮綜勝顧忌在場有外人,出聲阻止了兒子,又教訓阮綺年,“混賬東西,你在國外花天酒地的,你媽媽的事情你也不管,如今把錢敗光了,回來找我要錢還不夠,今天還故意搗亂?”
??阮綺年眼睛一眯,心裏感覺不妙,腳心又傳來陣陣的鑽心疼痛,應是腳底的傷口裂了。
??她秉著一口氣,還沒來得及說話,被王成美搶了先:“老太太胡亂拿過夜食物吃,我正阻止她呢,哪知道小年一跑進來,不問青紅皂白就……哎喲!”
??王成美保養得當,那蹙緊眉頭的模樣,配上尚風韻猶存的模樣,倒有幾分楚楚可憐。
??“舅媽,舉頭三尺有神明。”阮綺年對這顛倒黑白的說辭,感到心寒又可笑。
??“哼,你還教訓起長輩來了。”阮綜勝挺挺啤酒肚,眼底滿是鄙夷,“混賬,給我好好回家呆著反省!錢你也別想了。”
??嗬,還沒到手的700萬呢,又飛走了。
??阮綺年抬眸,映入她眼簾的是不知何時,出現在廚房門口的翟星湳,男人身量高大,英氣勃勃的五官蘊著不明的神色,劍眉星目張揚,眼光卻清清淡淡,仿若場外看戲般的疏遠,襯衣袖紮在胳膊肘,小臂肌肉緊實,一手閑散地揣入褲兜,一手自然垂落。
??狄冰清站在他身旁,抬手扯了扯翟星湳的襯衣袖角,她頭朝阮綺年的方向點點,嘴唇翕動,似乎在勸他出來說兩句。
??“年年,適可而止吧。”翟星湳抬起大長腿,走兩步在阮綜勝身後,坦然口吻說出的這一句話表明了他支持阮綜勝的態度,也將阮綺年定在十字架上,坐實她是個胡天胡地的大小姐。
??“你這個樣子,不適合進入旌閏工作。”翟星湳高昂著頭,目光灼灼地睥睨她。
??阮綺年冷笑一聲,有那麽點不屑一顧的味道。她雖早知道翟星湳和阮綜勝沆瀣一氣,心裏還是像被什麽揪了一下,被酸楚和無奈脹滿。
??“你笑什麽?”阮綜勝被她笑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臉色慍怒。
??“隔了這幾年,你們還是一點沒變,慣會站在道德的高地,優雅地占著他人的便宜。”阮綺年的目光從阮綜勝身上,描繪到翟星湳眼裏,又回頭盯著阮綜勝。
??阮綺年深知,自從阮一嵐被監禁在美國,她早就失去進入旌閏的絲毫機會。如今她大學畢業,舅舅阮綜勝不過是借題發揮,要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來堵塞他人之口。
??阮綺年算是沉底看清,她這個舅舅明明心術不正,偏又要樹立一個剛正不阿的好形象。隻是曾經對她慈眉善目的長輩,忽然展露兩麵三刀的本性,這反差著實讓人一時心傷。
??阮綺年抬眼睨向,佇立阮綜勝的翟星湳,他背後不遠處的狄冰清一臉微妙,一字一句地說:“惺惺作態,令人惡心。”
??“混賬!”阮綜勝餘光瞥過她領口,滿臉嫌惡地撇嘴,像是費盡力氣般維持體麵,說道,“不要滿腦子隻知道談戀愛,年紀輕輕地,心思多放在事業上才是正理。”
??阮綺年也不惱怒,淡淡地說:“舅舅,我不是戀愛腦,不是早就告訴您了麽,我和關佑崎已經在談婚論嫁了。”
??和關佑崎的婚事是她不想用,卻此刻迫於形勢不得不出的一張牌。
??阮綜勝臉色驟然發黑,怪自己小看了這個外甥女,現在居然有膽子當著外人的麵,單方麵宣布和關佑崎的婚訊,他勉強維持了威嚴:“是真的嗎?那為什麽關家的人沒有聯係過我。”
??“我原本打算過兩天帶著阿佑,來拜訪您的,這不是您日理萬機,難得找到空檔嗎?”阮綺年咬著牙,站穩了身子。
??“哼,”阮綜勝胸口深深起伏,故作從容地回答,“若是關家要來談論結婚的事情,舅舅我一定找出時間。”
??“好,謝謝舅舅。”
??霎時間,現場一片嘩然,在場的人士都是海上城的富豪貴胄,交頭接耳聲低微:“阮綺年要嫁給關家的公子了?怎麽一點風聲都沒有?”
??“阮家這場大戲有意思了,她有關家撐腰,以後勢力不同了……”
??“誒,你說阮綺年有沒有可能,替她媽媽把旌閏奪回來?”
??翟星湳揚著頭,高挺的鼻梁在燈光的作用下,在臉上落下深深淺淺的陰影,更顯得整張臉麵如冠玉,可這張好臉現在的表情,卻難看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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