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月光屋簷
隻聽得饕鬄一陣怒吼,後腿一軟,整個身子一歪斜,朝著那道身影狠狠地壓了下去!
而葉笙笳於此時飛快地掠過正在墜落的薑芷歌身下,奮力一接!
正好接過了薑芷歌的身子!
與此同時,那道身影卻從饕鬄的尾後鑽出,借著饕鬄的身子一踩,以絕妙的輕功飛身而下,直取固兒和師靈玎!
他的目標,竟然不是薑芷歌!
“何人!”
荒蕪心知不妙,自知已經耽擱了事情,以極快的速度祭出山河扇!
卻不料,來者似乎早有防備,從懷中摸出個物件迅速朝著他所在的下方扔去!
物件原地炸開了一團煙霧後,令眾人睜不開眼,無法看清一團霧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等到他從濃霧中抱著師靈玎和固兒飛身而出時,已經為時已晚!
來人一個輕飛點地一飛衝天,便飛快地絕塵而去!
遲暮正欲施展輕功去追他,卻聽到葉笙笳在身後拉住了他,輕聲道到:“不必了。來者有備而來,就算你追上了,難保,不是下一個陷阱。”
“葉笙笳說的有道理。不必追了。該來的,遲早還是要來。”
荒蕪望著遠方那人遠去的方向,有些微微出神,輕歎道。
“這人,竟是衝著固兒和師姑娘來的!難道……他想解除固兒的封印?!”
薑芷歌驚訝地問道!
“沒有那麽輕易地能夠解開固兒的封印。且不說荏苒之前已經用盡靈力將其封印,先前我也加封過,再加上五彩串珠的力量,隻怕,他們想要解封,並不是那麽容易。”
荒蕪篤定地說道。
“那如果,他們能夠讓荏苒複生,並將固兒的戾氣注入到師姑娘的體內呢?”
一旁沉默良久的遲暮緩緩開了口,抬眸間,有深深的擔憂。
“什麽!?”
“什麽?!”
荒蕪和葉笙笳皆不可思議!
遲暮不著痕跡地將青葉杖藏於了身後,微微苦笑,隻是輕聲道了一句:“荏苒,並沒有真正地死去。若有一天,她重生了,便亦是固兒的蘇醒之日。所以……”
“她果真,還留有魂魄在這五洲之間……隻是,她若生,固兒便複蘇,一切,便又回到百年之前的那場大亂,對嗎?”
葉笙笳的眉目之間已經緊緊鎖住,他的眼中亦有不忍和複雜的情緒在流動,令薑芷歌望之,心中微微一酸。
曾經那個他心愛的女人,有可能要回來了,卻有可能使得天下再度大亂,深情如他,會如何選擇?
而她,又該何去何從?
荒蕪於她的身後,輕輕拉過了她的手,輕聲道了句:“天色晚了,今天也走不出去了,不如我們去喝點小酒?汴城這處,雖然冷清,我卻瞧見了一處看星星的好去處。”
“好。”
薑芷歌知荒蕪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低頭答應著,順從著跟著荒蕪向前走開。
她沒有看到,她身後葉笙笳凝視了她多久,唇瓣張合了多久,想說多少沒有說出口的話,最終卻也隻是化作了她的名字——
“薑芷歌……”
被風,微微吹亂,散在了寒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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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月圓之夜,星光璀璨,清冷的大街上,沉睡的是隨軍作戰疲憊了一整天的將士。
最高的那一處青瓦屋簷之上,有兩道身影,靠得很近,於星光之下,各攜一壇酒,坐成了很久遠的傳說。
月光,慢慢灑。
“荒蕪,你說,荏苒是個怎樣的女子呢?”
薑芷歌顯然已經有些微微的醉了,她搖晃著壇中的酒,嫣然一笑,將自己橫躺在了屋簷的脊梁之上,躺著,便倒盡了最後一口美酒。
荒蕪知她醉了,亦曉得她為何而感傷,隻是,她的感傷,卻不是因為他,而於此時,他卻要選擇視而不見。
到底,誰,更難過?
他微微仰望了一眼星光,緩緩一笑,沒有去看薑芷歌,輕聲像講故事一般地說道:“她,是一個近乎於完美的存在。曾經,在我的心裏,也是無可取代的存在。直到,你的出現。”
“所以,薑芷歌,你不必為此感傷。能不能施舍點笑意和眼光給我……不管荏苒是否能夠複活,她,隻是曾經的一個美好的存在。而你,是我現在,迫切想要的女人。我想跟你去漂泊,去見五洲最燦爛的風景,結識最有趣的人,然後找一處僻靜優雅處,有我們的,一個家。薑芷歌……?”
荒蕪緩緩說著,眼中有憧憬的色彩,卻於轉頭望向薑芷歌的那一瞬間,發現她已經抱著酒壇子,蜷縮成了一隻小貓的模樣,輕輕的,睡著了。
“你還真的是對我很放心。卻為何,你對葉笙笳這般不放心?”
荒蕪唇旁有無奈的笑意,他的手緩緩放於她的麵頰之上,輕輕撫摸,如同在撫摸著一個稀世珍寶,於那一瞬間,再也舍不得放開。
而她,被皓潔的月光拂過,雙頰帶著淡淡醉酒的紅暈,睡得很不安穩,偶爾側身翻身時差點無意識地滾落了下去,虧得荒蕪及時擋住,卻那般輕巧地跌落在了他的懷中。
令他,猝不及防。
時間,在這一刻,定格。
荒蕪深深凝望著她的睡顏,以半跪在屋簷之上的姿勢,不由自主地,輕輕低下了頭,閉上了眼,靠近著她的雙唇。
月光為謀,星光為鑒,薑芷歌,你若有一天嫁我為妻,我定願拿這天下來換。
他輕輕地將一吻,緩緩如同花瓣一般,落在了薑芷歌的眉心之處,微微帶濕,濃烈帶熱。
月光濃烈地凝結,在他們雙唇之間,成了一道璀璨無比的光點,照耀著他的情深畫淺,將他眼中難以言說的情義,攤顯得一覽無遺。
“薑芷歌,要怎麽做,才能走進你的心?也許,你再也不是當初那個我可以隨意提著走的女人,但,我卻那般自私地想要你一人,如何,是好?”
荒蕪低頭,眼底的落葉被秋風掃過,怎麽也抹不開的,是他的,溫柔。
月光,很明亮,照得一切,很清晰,很深。
“親夠了沒?”
終於,他的身後,葉笙笳的衣袂隨風亦揚起,飄落在了月光的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