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跟我預料的不同,對於經紀人的無理要求,沈萱意外地表現得有點硬氣,雖然委婉,但仍然很堅決地拒絕了付士健,在付士健出言威脅,說要根據合同起訴沈萱的時候,沈萱還說:


  “艾淑喬女士會給我撐腰的,跟她的公司相比,你們的公司隻能算是個作坊!”


  我對沈萱敢於這麽說很奇怪,估計艾淑喬跟沈萱做了什麽保證,說會在關鍵的時刻幫助她,幫她對抗不講道理的天牧星光吧。


  其實天牧星光就是艾淑喬自己開的啊!她現在是讓手下的付士健當惡人,自己當善人呢!沈萱你自以為得計,其實完全被人蒙在鼓裏,被人當做猴子耍啊!


  檢查完竊聽錄音後,當天晚上我是開著窗戶睡覺的,難得外麵有風,我能不開空調就不開空調,倒不是我摳門,而是總覺得空調製冷不自然,容易得空調病。


  結果夜深以後,竄進來的夜風還是挺冷的,所有靠譜的中外醫學都有教人保持“頭冷腳暖”的古訓,而忘記在腳上蓋一層薄被的我,第二天早上起來,小腿抽筋了。


  不管中醫管這叫“邪風入體”還是什麽,反正是真疼啊!比我小時候踢滿場的足球賽回來還疼啊!我呲牙咧嘴捂住左小腿,看著腳趾因為疼痛扭曲成怪異的形狀,覺得這折磨仿佛是不會停止了。


  就這麽在床上僵持了一會,沒有得到任何好轉跡象的我,聽到了沈萱的敲門聲。


  “小葉,出來吃早飯吧,不然上學要遲到了。”


  一直忍耐疼痛,控製自己不要發出呻`吟的我,終於功敗垂成,發出了一聲悶哼。


  聽出異樣的沈萱,關切地問道:“小葉你怎麽了?不舒服嗎?我能進來嗎?”


  人終究是一種脆弱的動物,我這樣的斯巴達,在被抽筋折磨得死去活來的時候,居然也產生了希望有人幫我分擔痛苦的念頭,我胡亂地答應了一聲,順手拉過被單,蓋住了以我肚臍為圓心的私人區域。


  疼得沒法穿上衣服的我,全身上下隻穿了一條四角褲啊。


  進得門來的沈萱,隻看了我一眼,便猜到發生了什麽事情。


  “抽筋了嗎?讓我來幫你按摩吧。”


  沈萱側身坐在我的床尾,然後舒展開蓮藕一般的雙臂來捉我的腳。


  死馬當活馬醫,如何自我按摩也不得其法的我,隻好聽天由命地任由沈萱為我治療。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沈萱用拳背對我的腳心用力擠壓一番之後,我的疼痛似乎有所減輕。


  接著,在她細心,溫柔(但不是無力)的按摩之下,我從早上起床第一次得到了疼痛舒緩的感覺。


  “誒?想不到你還會這一手啊!”我由衷地發出讚歎。


  “嗯,從小練雜技,抽筋是常事,大家都會一些緩解的小竅門。”


  沈萱赧然微笑,手上的工作並沒有絲毫停頓。


  於是,身為14歲普通少年的我,在早飯之前享受了一套足底按摩。


  請注意,是真的足底按摩,不是某些足療店的非法業務啊!

  雖說沈萱幫我按摩腿肚子的時候,她的長辮子不小心從肩上滑下來,隔著被單打到了我敏感的小夥伴,讓我渾身一個激靈——但那純屬意外啊!她自己也沒發現的!

  在學校裏,某堂下課,熊瑤月突然一臉神秘地走到我跟前,問:

  “葉麟,你想常玖嗎?”


  “你怎麽知道的……不是!你問這個幹嘛!”我一陣驚慌失措。


  熊瑤月向我伸出小麥色的手,她的手曬得很均勻,手心手背是一個顏色。


  “兩塊錢,我就把常玖帶來讓你!怎麽樣,便宜吧?”


  熊瑤月一邊說一邊向我擠擠眼睛,像是電視上做坑人直銷廣告的。


  不過她說這話的時候,心虛地左顧右盼,生怕被常玖聽見,那樣她的耳朵就又該變長了。


  我知道熊瑤月肯定是要坑我,因為她的眼神裏明明白白地寫著“我要坑你”,但是兩塊錢也不多,我倒是想看看,熊瑤月到底要怎麽用兩塊錢,讓我到常玖。


  其實我隻是個正常的14歲少年,同班女同學,尤其是常玖這種事情,根本就從來也沒妄想過嘛!


  熊瑤月接過我給她的兩塊錢,說了一句“客官您稍等”,就風馳電掣地跑出了教室,三分鍾不到就跑了回來,她從小賣部買了兩隻雪糕,把其中的一隻遞給我,邀功一樣說道:

  “不用客氣,盡情地吧!”


  我拿著那隻雪糕,眉頭皺起老高,“維尼,你做虛假宣傳啊!跟你剛才說的東西怎麽不一樣?”


  “沒有不一樣啊!”熊瑤月說,“把外皮剝了就可以了。”她已經先一步那樣做了。


  腦中瞬時聯想到,熊瑤月把常玖帶到我身前,然後剝了常玖的外衣讓我隨便的情景。


  當然,我是14歲,擁有健全心理的少年,剛才的妄想,肯定是外星人用奇怪的電波發射到我腦中的。


  “想吃雪糕我可以請你,幹嘛騙我。”我繼續向熊瑤月抱怨。


  “我沒騙你啊!”熊瑤月提示我仔細看雪糕的外包裝袋。


  “你看,這是蒙牛的‘綠色心情·綠莎莎’雪糕啊!常玖的父母就叫她‘莎莎’的!你跟我一起綠莎莎雪糕,不就相當於在常玖了嘛!一塊錢就能做到這種事,很劃算喔!”


  我仔細看了看包裝袋,還真是那樣,好顯眼的‘莎莎’兩個字啊!不過說什麽“和你一起常玖”,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那真是好糟糕的一個場景啊!到底是在什麽情況下,才會出現我和你一起把常玖按在下麵,用舌頭讓她認輸求饒的畫麵啊!


  不管怎樣,夏天這麽熱,我還是把雪糕吃了吧。


  鄭重聲明,跟這種雪糕名叫“綠莎莎”一點關係也沒有喔!假如我tian的動作比較多,也隻說明它凍得太硬,我怕咬下去會冰到牙齒喔!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夜風的延續,今天上午也是涼風陣陣,極其舒適。


  把作業本交給老師,卸下身上的重擔之後,宮彩彩站在教室前窗旁邊,享受著吹過來的徐徐微風。


  天然卷的頭發自然而優雅地躍動著,仿佛沉醉在大自然韻律之中的宮彩彩,舒適地閉上了眼睛,尖尖的睫毛也在風的輕撫下跳著輕快的舞蹈。


  看見四周無人,小芹心懷鬼胎地走了過去,從後麵拍住宮彩彩的肩膀,十分親切地說:

  “彩彩,你在自習課上把數學作業寫完,然後借我抄吧!”


  因為熊瑤月把宮彩彩關進鐵櫃裏,內疚得好幾天沒有抄她的作業,宮彩彩正在感到一身輕鬆,沒想到小芹又趁虛而入了。

  “小、小芹同學,如果可能的話,還是自己寫作業比較好……”


  身為學習委員的宮彩彩,勸同學自力更生完成課業,屬於本職工作。


  “像我這樣的大藝術家,哪有時間來費在枯燥的數學上啊!”小芹大言不慚。


  “大……大藝術家?”宮彩彩顯然還沒看過小芹的驚世畫作。


  “不提那個了,”小芹擺了擺手,“你吹了半天風,也應該把作業借給我抄了吧?”


  宮彩彩忽閃著眼睛,不明白吹風和抄作業之間存在什麽因果關係。


  “這還不明白嘛!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你能夠這麽涼快,是因為吹了我的風啊!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以後的理科作業都拜托你了!”


  “你……你的風?”對小芹的說法,宮彩彩表示完全理解不能。


  小芹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就是我的風啊!你不知道冬山市的風都歸我所有嗎?如果用一隻海螺來過濾的話,還能聽見風兒在說:水芹老師的漫畫最偉大了!凡是攻擊她畫工不好的都是出於嫉妒!”


  宮彩彩拘謹地從窗口前挪開一步,生怕因為吹到更多屬於小芹的風,而被課以重稅。


  “可、可是,物理課上講,風是由太陽製造出來的啊!”宮彩彩小聲辯駁著。


  “哦,太陽也是我的。”小芹麵不改色,“仔細觀察太陽黑子的話,上麵還寫著我們家曆代祖先的名字呢!”


  小芹的歪理邪說讓宮彩彩完全呆掉了。


  正在這時,突然有一雙雪蓮般潔白的手,從後麵揪住了小芹的兩隻耳朵。


  並不是很用力,隻是充滿了警告的意味。


  常玖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小芹的身後了。


  “我真沒想到啊,小芹,”常玖說,“你居然也會趁我不在,來欺負彩彩取樂,看來以後不能對你掉以輕心了。”


  耳朵被揪住的小芹,臉上露出的倉皇表情,跟這種情況下的熊瑤月一般無二。


  “常玖你不要揪我的耳朵啊!”小芹哭叫道,“我從小體弱多病,耳朵也很不結實,萬一被揪掉了,我就該變成折耳貓了!”


  常玖並沒有聽小芹的話,立即放開她的耳朵。


  “你向彩彩道歉!保證以後自己寫作業!”


  “作業?跟作業有什麽關係?”小芹突然裝起傻來,“我是在和彩彩討論科學問題啊!彩彩說風是因為太陽的原因才出現的,我持反對意見,我認為……”


  “你認為風是怎麽出現的?”


  “我認為,是由於劇情需要才會出現的……”


  “啊?”


  “本來就是那樣啊!不管是漫畫還是電影電視劇,風在什麽時候出現,隻決定於主人公什麽時候擺泡死啊!所以我看見彩彩在吹風,就身不由己地想跟她發生一點劇情嘛!借作業抄什麽的……”


  到底又回到作業上麵了啊!常玖都被你氣得無語了!


  我和常玖昨天約定,在放學以後,要去賓館對我的老爸進行“家訪”。


  常玖囑咐我,先各自回家,盡快吃完晚飯,然後在公共汽車站碰頭,一起去東城區的那座賓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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