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不知何時,郭鬆濤隊長也加入了圍觀的觀眾,來為雙方加油了.
“兩邊都加把勁啊!”郭鬆濤隊長衝場上喊道,“離比賽結束隻有10分鍾了!”
怎麽,從剛才開始,時間隻流逝了5分鍾嗎?為什麽感覺像是過了一輩子似的?救球,搶斷,籃板,傳接,如此眾多的事,竟能在短短的5分鍾內發生嗎?
我疲勞的幾乎失去自我意識,仿佛變成了一部隻會打籃球的機器。
受到我的感染,以崔九聖為首的其他隊員,雖然體力同樣接近透支,但也咬牙堅持著,不屈不撓地和強大的2班做著殊死搏鬥。
為了給我和崔九聖分擔壓力,尤晨和許立軍配合打出了一個小**,從對方的高個子防守隊員那裏拿下了2分,這高質量的進球引發了場下的讚歎聲。
考慮到必須阻止我們乘勝追擊,2班叫了暫停,我們也因此得到了片刻喘息。
“還差6分,我喘著粗氣向大家交代剩下10分鍾的打法,”沈少宜的體力有所下降,從他投失了兩個三分球就能看得出來——所以我們仍有機會,隻要像之前那樣堅持下去,我們仍然可能得到年級組冠軍!““體委,”許立軍這麽稱呼我,讓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你今天可真夠拚命的,沈少宜殺入內線的那個後仰投籃,沒想到你竟然能給攔下來。”
尤晨喝了一口水,寡言少語的他,默默地盯著暫時淨空的球場發呆。
“我想贏,我從來沒有這麽想贏過。”他最後總結說。
穆中鳴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他一向如此陰沉,不過我也看到,他閃爍的雙眼如同墳地裏的鬼火——這是他鬥誌昂揚的體現。
“該上場了,”崔九聖雖然沒有在口頭上對我表示友好,卻伸出手在最下方,讓隊員們依次把手疊上去,喊出“一、二、三,進攻!”的努力口號——其中也包括我的手。
剩餘的體力,已經不允許我們做口舌之爭了。
2班在暫停之後,換上了一名以逸待勞的替補隊員。
這本來是我們的危機,但是對方倉促上場,手感沒有適應過來,連續投出的三個球都砸到了籃筐,結果讓崔九聖搶到了防守籃板。
當替補隊員終於進入狀態的時候,我們已經把比分追成了40:38。
初二(3)班的圍觀同學沸騰了,他們從沒想過這場比賽會打得這麽好看,居然能和上屆冠軍,痛宰過我們的2班打得難解難分,精彩紛呈。
本來除了盯人,並無長處的穆中鳴,突然飛身救到一個界外球,許立軍得球之後和崔九聖打了個短平快的傳接配合,最後由崔九聖上籃得分。
並且還造成了對方防守犯規。
當崔九聖把罰球也射入籃筐的時候,初二(3)班的同學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呼聲,熊瑤月高興得跳了起來,班長雖然同樣興奮,露在外麵的右眼蘊含著動人的神采,但卻沒有做出熊瑤月那麽誇張的慶祝動作。
潘多拉卻因為崔九聖連續得分而不太高興,她不知從哪裏又舉出了手寫板,寫上了顯眼的一組數字“65:63”。
我很奇怪,場上的比分分明是40:41,初二(3)班首次反超一分啊?潘多拉記錄的到底是什麽比分?
稍候我才想起,那一定是我和崔九聖打賭的比分,此時我的總得分居然超過全隊2分嗎?
不,我才沒那麽強,這主要都要拜上一場比賽所賜,上一場對魚腩4班的比賽,崔九聖沒能上場所以不計分,我卻得到了全場最高分。
而且此時此刻,打賭已經不重要了,我現在追求的隻是初二(3)班的勝利。
但是我們的領先隻維持了1分鍾,沈少宜閃電般地組織反攻,在距離三分線還有兩米的地方突然出手,準確落入網兜的籃球引發了在場觀眾的驚歎聲,也把比分修改成了43:41。
我簡直不知道,剩下的比賽我是怎麽熬過來的。
靈魂仿佛已經升到了高空,俯視著球場上一個個小黑點,為了爭搶一個球體而做著可笑的運動。
**卻在球場上飛奔,為了任何一個微不足道的機會而拚盡全力。
場下的歡呼聲、加油聲漸漸遠了,不知道這是老爸所說的“天人合一,生死兩忘”的境界,還是我的**為了壓榨出最後一份體力,正在關閉不需要的感官係統。
我難以置信地仍然在堅持。
老爸在學生時代,曾經提出過一個很勵誌的說法:一天就是一生!因為你在今天做的事情,明天也有很大的概率重複去做,所以一天就可以決定你的一生!
頗為讚同這個觀點的我,今天在賽場上卻有了更深一層的領悟:我覺得一秒就是一生!生命的價值要以秒計,如果每一秒都努力拚搏,那麽就永遠是一名勇士,一名合格的斯巴達!
餘下的400多秒,我就是靠著這個信念支撐下來的。
從最早的構想中就計劃著的雙塔戰術,如今頭一次得到了發揮。
隨著我和崔九聖的深入配合,對方的防守隊員感到了巨大的壓力,很多時候隻能略盡人事,然後把球快傳給沈少宜,希望沈少宜追回損失。
沈少宜的體力也接近極限了,此時退場,換一命體力充沛的候補隊員,對戰局可能會更有利,但是為了能最近距離地目睹我失敗的慘狀,沈少宜咬著牙不肯離開前線。
50:49,這就是距離終場還有8秒鍾的時候,2班和我們的比分。
這恐怕是我人生最漫長的8秒。
在一次破釜沉舟的猛攻後,籃球飛出了界外,球權將移交給對方了。
不甘心認輸的我,飛身躍出,把這個球抓在手裏,於半空中擰過身子,試圖將球傳給隊友。
所謂最後的機會,就是指現在了。
和我預料的一樣,占據籃下最好位置的,是跟我一起衝過來的崔九聖。
我正要奮力傳球。
卻發現潘多拉舉著手寫板,出現在我視野中很顯眼的位置,對於我和崔九聖的打賭比分,上麵清清楚楚地寫著“69:68”。
我仍然領先一分嗎?這麽說我讓比賽就此結束的話,我便不用喝婦炎潔,而崔九聖就要當眾出醜嗎?
但是如果我不傳出這個球,初二(3)班就一定會輸掉,大家40分鍾的努力就要化為泡影,隻因為我在這一秒變成了懦夫,屈從了自己的私心。
短短的幾秒鍾並不足以思考很多事情,獲勝後可以去班長家蹭飯的許諾,我此時完全沒有考慮——筋疲力盡的我已經喪失了食欲,隻有想要獲勝的**熾烈如火。
不知道崔九聖有沒有像我這樣考慮得這麽多,但是他緊張萬分地盼著我的傳球,不亞於高考生盼著一張大學錄取通知書。
隔著運動護目鏡我看到的是一雙讓人燃起熱血的眼睛,不含雜質,無所謂利益,他跟我一樣,隻想獲得本場比賽的勝利。
即使他最初加入班級籃球隊時,隻是想跟我鬥氣,但是此時此刻,他已經深深地愛上了籃球這項運動,成了我真正的隊友。
混蛋!給隊友傳球,難道還有什麽可猶豫的嗎!
我鼓足全力,不在乎身在半空的自己失去平衡,向崔九聖傳出了這個決定命運的球。
然後我摔倒在地上,懂得“陰陽散手之碰瓷之術”的我,此時卻完全沒有體力來施展,結結實實地摔倒在地上。
潘多拉棄了手寫板,慌慌張張地穿過人群來救護我,班長雖然也以關心的眼神看過來,但是當著很多人的麵,又被潘多拉搶了先機,所以她沒能過來。
我隻是隔著籃球短褲,把臀部擦掉了一塊皮而已,在潘多拉誇張的“流越同學不要死!”的呼喊當中,我半坐起來,全神貫注地去看裁判桌上的比分牌。
仍然是50:49,崔九聖沒能進球嗎?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但是以熊瑤月為首的初二(3)班觀眾,卻在安靜了幾秒鍾之後發出了震天動地的歡呼!
裁判桌上負責計分的學生會成員,此時才倒吸一口涼氣,把比分牌翻成了50:51.
崔九聖投進了!我們贏了!我如同做夢一樣,巨大的喜悅衝入我的胸膛,甚至讓我情不自禁地抱住了身邊的潘多拉。
潘多拉既驚又喜,在我懷中安靜地喘息著。
班長遠遠地看見我和潘多拉的擁抱,稍微咬住了嘴唇,但是她因為聽說潘多拉即將成為我的妹妹,所以也不是特別難以接受。
對於失敗的結果,沈少宜在感到不可置信的同時,又陷入了深深的負麵情緒當中,直到郭鬆濤隊長走過來安慰他,誇獎他這次的發揮是有史以來最好的一次,沈少宜才稍有緩解。
這一幕讓小靈通看在眼裏,她才思泉湧,立即以此為藍本,寫下了一篇精彩的文,在某腐女論壇發表之後,不到半天就點擊上萬,甚至有出版商和她聯絡,問她有沒有寫作長篇作品的計劃。
初二(3)班所有的慶祝活動,包括頒發獎狀,我都因為過度疲勞而沒有參加。等到體力稍有恢複,腦中的興奮勁也過去之後,我才意識到自己麵臨一個嚴重的問題:
雖然贏了比賽,和崔九聖的打賭卻輸了,我又是一個不會賴賬的人,隻要崔九聖一提這件事,我必然會毫不猶豫地把婦炎潔仰脖喝光啊!
但是崔九聖卻像是忘記了這件事似的,他遵照班長的吩咐,把獲得的“籃球大會年級組第一”獎狀,貼在教室後牆最中心的位置上,並且和同學們興致勃勃地討論著比賽的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