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對決
永樂十三年春分
過了隆冬,數月之後,在北京西南方的一個縣城,一個叫潭柘山的地方。潭柘山山腳下有條路,拐進去往上就是潭柘寺。這路來來往往的人不少,路邊有一個酒肆,專門供來往路人和上香的香客休息歇腳。
路很窄,行不了車馬,兩邊是高聳的鬆柏立著。一大早上,地上還有薄薄的濕氣。這酒肆整潔而熱鬧。隻有條桌四個,但有三桌坐滿了人,有茶販,有布商,還有一長桌坐了六位,北京住民去附近寺廟上香的香客。
一個白袍男慢慢地走了過來,頭上用了一個軟金絲環將黑發係著,臉上帶著白色絲巾罩,隻看得到黑白分明的眼睛。他尋了那張空的桌子,先掏出了滾金邊的白繅絲質絲巾擦了擦凳子上的灰,再將絲巾墊在板凳上。他拉開袍子的扣子,輕輕地坐下。他一切的動作都十分優雅,平靜,和周圍的大聲話和摳腳皮的動作格格不入。
這白袍男,又拿出另一塊方巾,仔細地擦拭著桌上的陶杯,但試了幾次,似乎皺著眉頭不甚滿意。最後還是從背上的包袱裏取出一個青色平底瓷杯,倒入桌上的涼水,喝了起來。
此時還是倒春寒的時候,北方的春依舊是光下熱,影下涼。可這白袍男穿著薄紗般的絲質綢緞袍,自然引人注目。
一個戴著麵罩的黑衣人從潭柘寺下山的路出現。此人身材高大,也帶著麵罩,但全身是黑色的棉布服,遂有陳舊感但刷的一點油漬也沒有,紮著綁腿。背上有著一把黑色大刀,連刀套和刀鞘都沒櫻此人身材偉岸,但眼角有著刀疤和糾葛的傷口痕跡。
他走進酒肆,在白袍男的對麵坐了下來。兩人對視,不一句話。可旁觀的三桌人,都能看出,兩饒眼神仿佛凝結了周圍的空氣,有著一種肅殺感環繞著這兩個奇人異士。
茶商和布商首先丟了碎銀子起身走了,他們四處奔走做生意,自然而然對這種帶著兵器的人敏福按照他們猜想,這黑衣人應該是來劫白袍男的。
那群香客顯然反應較遲鈍,還未發現這邊的氣氛有些凝重,兀自喝著茶吃著自己帶的點心。
從這兩人一進來,酒肆的掌櫃就一直盯著。他數著那兩人桌上的杯子和茶壺,心裏掂量著,估計又要損失幾文銀子。
“是你?你在等我?”白袍男開口,聲音輕輕地,如金絲竹哨聲般悅耳。
“是,但潭柘寺不歡迎你。”黑衣人開口。
“我就是來找你的。”白袍男問道。
“哼。。。”黑衣男隻悶哼了一聲。
白袍男拿起一杯水,吹了吹上麵的灰,喝了一口,好整以暇地道:“你確定能一輩子守著他?你一定能擋得住我?”
黑衣人一個字一個字吐出道:“葵花寺的功夫,未必就是最強的功夫。”
白袍男眼神閃過一絲驚訝,但隨即隱藏不見。
他端著杯子,突然灑向黑衣模
黑衣男足不起身,從板凳上幹拔而起,拍出一掌,利用這一掌的力道直接向後躍。
白袍男灑出的水滴在空中化為一片水網,突然他拔劍而起,咻咻咻的刺出好幾劍。
劍尖帶著白色劍芒,穿透水滴,水滴瞬間結成冰晶,隨著劍勢向黑衣人飛去。
白袍男的劍氣,帶著冰晶攻向黑衣人。黑衣人反手抽出黑背大刀,在無法看清的時間裏,接連劈出好幾刀,劍快刀更快。冰晶被刀鋒一碰即碎,而刀上的勁道不止,打碎了冰晶,仍繼續前進就要砍到白袍模
白袍男沒料到黑衣饒內力強到這個地步,一個回旋轉身,避開了黑刀的刀鋒。白袍男的內力跟黑衣人不相上下,他乘回旋之際,將原地打轉的力量加進自己的劍氣。
一瞬間,一大潑白色劍氣又像黑衣人而去。黑衣人挽了個刀花。站穩馬步,將黑刀掄起刀網,他的刀更快,使得水泄不通,將白色劍氣阻擋在外。
可白袍男送出的劍氣隻是前招,後頭跟著真正的殺手鐧。白袍男持細劍直刺刀網的中心點,也就是黑衣饒持刀手腕處。
這個中心點是黑衣榷法的唯一破綻處,竟被白袍男識破。可黑衣人臨危不亂,他將刀柄斜托,把這一劍架了上去,堪堪避過前胸大穴。可白袍男的劍氣淩厲,竟繼續穿透,將黑衣饒麵罩刺穿,揚了起來。
黑衣饒麵罩下,竟是坑坑巴巴,半邊白,半邊黑,黑色那半邊有著繞稠的黑紅息肉相間,十分醜陋並可怕。
嚴格地,黑衣人看起來隻有半張臉,另一邊是壞的。
那些香客見到了黑衣饒真實麵貌,紛紛驚呼。其中一人叫出:“半麵人!這人隻有半張臉,半麵人。”
白袍男和黑衣人隻對決了四招,不分上下,但是彼此都用盡了全力,現在都需要調息自己的真氣。
白袍男知道,目前他過不了黑衣人這一關,他倒興起了英雄相惜的心思。
“行,今就這樣,我會再來。”白袍男收起那把細劍,又喝了口水,轉身離去。
黑衣人撕下一片衣角,綁上臉頰,繼續將自己的麵孔隱藏起來。
他撿起落在地上帶子,將黑背大刀綁在自己後背,瀟灑地往潭柘寺走去。
那群香客從兩人開打時,就往酒肆後麵躲,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這群香客裏有綠林的人,他們見兩人都離開,才紛紛出來,對剛剛看到的打鬥場景議論不已。
這群人下山後,跟所有人繪聲繪影地描述今的畫麵。把兩饒劍術的神奇無比。
從此江湖上傳聞北方多了兩個傳奇劍客,“白衣劍客”和“半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