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忠心的狗兒
被奪了扇子,司遲寒依舊賴屋裏不走,眼巴巴看著林朗,活像隻怕自己被丟棄的大金毛,恨不得把爪子搭主人腿上。
??林朗別開目光,才把心裏的不自在壓下去隨口一提般說:“你總不能就這樣跟著我.……以後想做什麽?”
??司遲寒低聲說:“少爺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林朗背對著他,眯起了眼睛,故意將聲音放輕快了幾分:“我想回師父那裏,你總不能也跟著。”
??“少爺討厭我嗎?”這句的聲音比剛才還低,幾乎讓人聽不清。
??好在林朗聽清了,他道:“討厭倒不至於,隻是覺得,你我二人還是當陌生人比較好,如今這樣又算是什麽呢?”
??司遲寒隻當他沒說後半句話,順杆往上爬:“既然少爺並不討厭遲寒,遲寒就跟著少爺,上天入地,哪裏去不得呢?”
??林朗笑了笑,怕過猶不及,沒有繼續暗示什麽,岔開話題說:“寺內的金蓮開花了吧?我想去看看。”
??金蓮寺裏金黃色蓮是一大奇景,比起粉蓮的嬌嫩、白蓮的潔淨,金蓮盛開在寺院的池塘中,多了幾分肅穆莊嚴。
??林朗帶了銀色麵具漫步池塘邊,一身雅韻,身後亦步亦趨地跟著玄色麵具的武將,看起來神秘莫測。
??更倘論他有雙漂亮極了的眼睛,仿佛在他眼裏萬物皆平等,沉靜地掃過金蓮時,那金蓮就乖巧地盛開在他墨色的眸子裏。
??他來了,眾人便不看花,隻看他。
??池塘右側有個亭子,裏頭坐著個華服的男人,那人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笑道:“多年未見,玄鶴君風華更甚曾經。”
??他這話雖然聲音不小,但司遲寒和林朗都還離得頗遠,根本聽不到,唯一在場的仆人微低著頭,仿佛什麽都沒聽到,隻乖巧地為主人斟酒。
??“福寶兒,去請玄鶴君來敘個舊。”男人衝著林朗的方向揚了揚下巴,又說:“他身旁那位不必在意,忠心的狗兒總忍不住跟著主子,你沒那個本身攆走他。”
??福寶兒道了聲是,快步去到林朗麵前,隻說是:“公子且留步,我家主人邀您一聚,飲酒敘舊。”
??林朗還沒說什麽,司遲寒就蹙著眉頭冷聲喝道:“我家少爺不飲酒,滾!”
??若是旁人,恐怕要被司遲寒這一身煞氣還佩刀的武將嚇得魂不附舍了,福寶兒卻還淡定著,甚至反問:“我同玄鶴君說話,你這個奴隸有何資格替主人回答?”
??林朗心想,這句話恐怕要激怒遲寒了,誰知司遲寒竟硬生生忍了下去,轉而勸說林朗:“少爺,您大病初愈,還是不要飲酒得少。”
??福寶兒插嘴道:“以茶代酒,也算雅事一樁。”
??司遲寒惡狠狠瞪了他一眼,依舊沒做什麽,繼續勸說林朗:“他家主人估計是個來曆不明的,用不著去見,咱們還是回去吧。”
??林朗卻往福寶兒過來的方向瞧過去,低聲笑起來:“你家主人找我敘舊,怎麽不說讓我別帶上司將軍?”
??將軍司遲寒抿緊了唇,心中十分委屈。
??他這才往亭子裏看了一眼,映入眼中的確實是熟人,勾起了些不太美妙的回憶——當年如果不是這位給司父通風報信,他也不會那麽早就被帶回司家。
??這段時間裏,林朗對司遲寒有好臉色的次數寥寥無幾,雖不至於每天冷眼相待,也確實笑得不夠多,此時為外人笑,更讓司遲寒嫉妒得發狂。
??林朗卻牽了他的手,笑意盈盈地把他牽到柳樹底下,讓他在原地等著,還擼了把頭發,說了聲乖。
??明知林朗是光明正大地支開他,司遲寒還是忍不住收下了這賄賂,被牽過的手仿佛在發燙,燙得他整個人都如同墜入了仙境。
??然而林朗一轉身,神色就沉了下來。
??他以為自己已經足夠了解司遲寒,現在才發現,那些了解到底還是有很大偏差——譬如直到剛剛他才發現,司遲寒竟真的還是把自己當做奴隸。
??因為是奴隸,所以愛得小心翼翼愛得卑微;因為是奴隸,所以被反問“你這個奴隸有何資格替主人回答”,就真像當初還是小奴隸時那樣,隻努力勸說他的少爺,不敢多言。
??而那次囚禁,大約就已經是這人能做的最過分的事了吧?這樣想著,原本一回憶起來就忍不住氣憤的回憶,竟也多了淡淡的傻氣。
??林朗的心像是被貓爪子撓了幾下,算不上疼痛,卻又癢又難捱,本來就已經軟下來的心,差點化成一灘水。
??幸而亭子裏的男人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朗聲問:“玄鶴君可還記得在下?”
??林朗從回憶裏抽身而出,笑道:“什麽在下不在下的?玄鶴君見您,當行一禮才是……不過,安王爺您怎麽會在這兒?”
??——
??晚安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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