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抱歉
男人眼眶微微發紅，聲音也哽咽著，像是難過極了：“他本就時日無多，所以才不想錚意留下……”
??林朗並不同情對方，隻想開嘲諷，遂環顧四周，見沒人在附近後冷笑道：“你心疼他，所以特意來尋我堂哥回去？”
??衡駱問：“你不信？”
??林朗說信，麵上嘲諷之意更重：“你們畢竟是兄弟，這樣做合情合理，況且當初他還願意跟你一起分享林錚意，你怎麽忍心看他臨死都見不到戀慕之人……”
??“但是，你們這是把我堂哥置於何地，你們把林錚意當什麽了？”
??衡駱愣住，唇顫了半天也沒能說出什麽話來。
??林朗斜了他一眼：“他喝醉的時候說漏嘴幾句，我猜出來的，現在看來是真的？連愛人都可以分享，你們可真是兄弟情深。”
??林朗拍拍手，而後指向遠處：“滾！”
??衡駱再也無話可說，隻好慢慢地、慢慢走出這條街，從林朗的視線裏離開，也從林錚意的視線裏離開。
??此時雪初停，天地間皆是白茫茫的一片，陰天昏沉沉，大約晚上還會再下一場雪，衡駱的身影在這樣的天地間慢慢遠去，顯得分外孤寂。
??林錚意放下二樓的簾子去迎堂弟，收起了平時的風流味兒，鄭重道：“多謝。”
??林朗笑得很勉強：“咱們兄弟之間何必言謝？”
??“他說什麽了？”林錚意知道堂弟的狀態必定跟衡駱說的話有關。
??林朗猶豫起來……要不要告訴堂哥？
??平心而論，林朗一點都不想讓堂哥跟那兩個人扯上什麽關係。
??這世上感情生活混亂的人很多，他才懶得管誰家幾個媳婦兒幾個夫，如果是兩情相悅，哪怕這個人是他堂哥，他也不會插手。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兩情相悅，然而倆兄弟這都幹的什麽惡心事兒？
??一個明知戀人隻喜歡自己還跟弟弟分享戀人，另一個明知已經沒什麽可能了，還要借哥哥的名義把心上人喊回去。
??雙生子二人，各有各的惡心之處。
??但這畢竟是堂哥的私事，林朗不希望林錚意有一天後悔了，才驀然發現自己已經錯過了衡明的最後一麵。
??這種事，可能會記一輩子吧？
??他道：“我同你說實話，你不要著急……”
??“你說吧。”
??“衡明大約要死了。”林朗覷著林錚意的臉色，小心翼翼道：“衡駱過來，就是想讓你見見他。”
??林錚意似是一愣，好半天才說：“哦……”
??說完又問：“他是不是還說了些別的什麽，我看剛剛你訓斥了褚闕，他挑撥你倆感情了？”
??褚闕在一旁搖頭：“並未。”
??林朗跟褚闕感情是幾輩子攢下來的，因此不怕衡駱挑撥他跟褚闕的感情，卻怕被挑撥了和林錚意的感情，於是把剛才的話如實說了一遍。
??林錚意憤憤不平：“我一直就覺得衡駱不像個好的，他總以為我不給他好臉色是因為他哥，他可真的想岔了……”
??林朗問：“怎麽？”
??褚闕也有些好奇，耐心等後麵的話。
??林錚意說：“誰會喜歡熊孩子呢，做事不想後果，總是什麽都想要……你知道他為什麽怕他哥麽？他哥他一頭白發都是因為他……”
??聽著聽著，林朗察覺出不對勁來：“你早就知道衡明活不久了？”
??林錚意嫌棄地看了堂弟一眼：“我又不傻，他吐血也不曾瞞著我，我當然知道。”
??林朗腦子發懵，如果衡明不是因為怕林錚意傷心才趕他走，那麽……“那他為何願意放你走？”
??“誰知道呢？”林錚意垂下眼眸：“大約是對我的喜歡還不夠多……”
??這關係真是亂糟糟的一團，林朗想來想去也理不清頭緒，最後心裏唯剩下最後一個問題：“你回去看他麽？”
??“回。”林錚意揉揉林朗的頭發：“說，至少得哄哄衡駱，讓他跟你家阿闕療傷啊。”
??林朗皺眉道：“不必，天底下名醫不少，多找幾家便好。”
??林錚意想想近日發生的事，真覺得林朗這堂弟乖巧懂事哪兒都好，遂勸道：“我雖總是笑褚闕，但心裏早已經把他當朋友，這次回去不止是為你，也是為他這個朋友。”
??說罷看向褚闕：“咱們回去一趟吧？得幫你療傷解毒。”
??褚闕一臉嚴肅地搖搖頭，說：“你若不想見他們，就不回去。”
??林錚意道：“非要我直說麽？”
??他背過身去，不想讓林朗和褚闕看到他臉上的表情：“我想再見一見他……”
??說是要回去，但已經是臘月二十二，再過一天即是趙大刀的婚宴，林朗本說讓林錚意先走他們隨後就追上去，林錚意不願意。
??“你是覺得我心裏隻有情啊愛啊的？”林錚意挑眉：“說是時日無多，但他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不缺這一天半天的。”
??話說的咬牙切齒，不像是在提心上人，倒像是在說什麽仇人。
??於是先參加趙大刀的婚宴，賀禮是早就準備好了的，林錚意也特意找了一份，都是尋常東西，算不上貴重。
??趙大刀喜氣洋洋接一行人進去，特意給他們準備了單獨的房間，沒像別的客人一樣在外頭吃，送上來的飯菜也不一樣。
??林錚意把窗戶開了條縫，看看外頭簡陋的飯菜和熱熱鬧鬧推杯問盞的場景，再看看屋裏桌子上的杯碟以及冷冷清清的氛圍——
??“我怎麽覺得沒滋沒味的？”他疑惑。
??林朗卻很淡定，夾著桌子上的小青菜，就著略硬了些的饅頭吃飯，隨口道：“看別人總是覺得什麽都好，身處其中就未必了。”
??林錚意不爽：“你這朋友不地道，他是把你當什麽人了？這是怕你看不起其他客人麽？”
??褚闕欲言又止，看看林錚意，沒好意思吭聲，隻陪著林朗埋頭吃飯。
??林錚意把火往他身上引：“褚闕，你說這姓趙的是不是為人不太行？”
??褚闕搖搖頭：“他隻是怕玄鶴吃慣了好東西、見慣了貴人，會不喜外頭那些人和事兒，怕玄鶴吃得不舒心，待的難受。”
??就像曾經的他，哪怕玄鶴很努力地說並沒有嫌棄他，他還是怕自己什麽地方做的不夠好，覺得自己配不上玄鶴。
??褚闕看向林朗，四目相對間，他輕聲說：“抱歉。”
??原來你曾那麽辛苦的維持我們之間的關係。
??很抱歉，曾讓你難過。
??嗚嗚嗚狗子懂事了，我好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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