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驚悚一吻
找水,找水.……沐顏歌翻身而起,四下一瞅,並未發現大木桶的存在,左查右看,終於發現了這營帳還藏有個隱匿的裡間。
掀開帳簾,果不其然,一個木質大桶騰著氤氳的水汽,沐顏歌一洗,望了一眼床榻上睡得正酣的小娃娃,放心地開始卸除衣衫了。
沐顏歌靜靜地泡在木桶里,一番濯去塵垢,先前的倦怠竟一掃而光,四肢亦輕快了不少。
一室寂靜,光影斑駁,只有水霧繚繞。
這往後莫非就在這南涼營里混下去了?據說這涼軍是準備班師回朝的,有他們「保駕護航」,好過於自己一人背著個娃四下亂躥,等到了南涼盛京再脫身自立門戶安頓下來,也算是結束自己顛沛流離的生涯了.……那就這麼辦好了,也不知道那楚逸的事辦完沒有,她可不想在這玉狐狸的身邊再呆下去了,指不定哪日被他生吞活剝了.……沐顏歌的腦袋亦想得有些微微發疼,她輕輕合上眼帘,閉目小憩,一不小心,竟沉沉睡了過去。
一帳之隔的容墨本在閉目小憩,忽然間竟隱隱聽到隔壁傳來嬰孩的哭聲,本不想理會,可那啼哭越演越烈,大有不肯罷休之勢。容墨皺了皺眉頭,合衣起身,蹁躚而去。
帳內空無一人,木榻之上,一個小娃娃哭得腿腳亂蹬,撕心裂肺。
那個該死的女人去哪兒了呢?白衣男子本是靜如悠雲的眸子瞬時騰起了火苗。
目光觸及到地上從內帳歪歪斜斜在淌出的一道細細的水痕,容墨闊步上前,大手一掀,眼前的景象讓他瞬時玉顏倏變。
水中那人香肩袒露,削削瘦瘦的,雖稱不上玉骨冰肌,卻也是滑光若膩。饒指青絲與潤澤細滑的肌理緊密糾纏,一張巴掌大的小臉的臉低低垂在肩頭上,氤氳裊裊里叫人看不清表情。
只見那道白影驚鴻一掠,順手拿起一旁褪下的袍衫,不由分說地將沐顏歌匆匆裹上外袍自水中橫抱而起。
夢斷正酣處,沐顏歌如受驚的小兔般猛然睜開惺忪的睡眼,霍然抬眸,玉容霎時失色,只覺得氣血急速上涌,羞憤得無地自容,她用盡氣力欲揮手一掌狠狠朝那人摑去。
那人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手,眸光微沉,令她愈加怒火中燒。她手腕欲用力再度揮之而去,橫眉冷對,怒不可遏道:「你這個流氓,還不放我下來……」
「說誰是流氓呢?」 容墨冷冷沉聲,亦這才意識到懷中還抱著溫香軟玉,如玉的俊顏亦是浮起一抹異色,手臂一松,沐顏歌順勢掙脫而下。
待落地站穩,反手一掌就向他急急掃來, 「說你呢,無恥之徒.……」
那人一個躲閃,兩道人影交疊了幾個回合后靜止了下來,沐顏歌的雙手已被那人死死扣住,無法動彈分毫。
這弱美人不是病病歪歪的么?這力氣怎麼一點也不弱?怎麼,難道他會武功?
「我以為你暈過去了才將你撈起來,就你這種無姿色無身材無大腦的女人,你覺得本公子會有一絲一毫行色的理由么?」屋內光線不似外面那般透亮,容墨輕輕一哼,面色如幾欲翻湧上來的青黑海水,隱匿著幾分悵然的怒氣。
「你……你別欺人太甚……」沐顏歌氣極,一張小臉漲得通紅。這個下流胚子還好意思嘲笑她是「三無產品」,分明是他非禮在先,還咄咄逼人地接著對她進行人身攻擊,簡直可恨至極。
對上沐顏歌怒火噴燒的目光,容墨略微一怔,趕緊鬆開手,後退幾步,笑容不減,無辜地聳聳肩, 「我真的什麼都沒看見.……聽見小孩啼哭才闖進來的,掀簾瞧見你的臉垂落在肩頭,還以為你暈了過去,情急之下.……」
那人說的極輕,目光卻是別有深意地落到沐顏歌的胸前,她這才陡然驚覺一番動手后隨意裹住的外袍已松垮下來,露出了精緻的鎖骨和大片雪白的肌膚。
沐顏歌一窘,急速側身理了理袍衫,匆匆掃過已有些紅腫作痛的手腕,轉身回眸,尚有疑惑地望了那人一眼,帶著警告之意冷哼了一聲,「今日之事,你最好守口如瓶,若是讓本姑娘聽到任何有辱我聲譽的流言蜚語,定讓你老兄下半生雞犬不寧.……」
沐顏歌半是認真,半是威脅……誰讓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呢,且不說這南涼軍營是這登徒子的半個地盤,若是鬧下去驚動了上頭可就不好了,想想那老奸巨猾且心狠手辣的南涼皇帝,沐顏歌一陣噤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罷了,罷了.……
聲譽?她還有聲譽可言么?未婚生子,孩子父親都不清不楚,還好意思更他提「聲譽」二字?容墨的玉顏露出一抹鄙夷之色,語聲輕藐道,「在下所言句句屬實,姑娘若執意認為在下毀了你的閨中清譽,我也……無可奈何!」
娃娃的啼哭響徹耳畔,沐顏歌亦是無心與他再舌戰糾纏,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急火撩地正欲撥足而去。
腳底一個打滑,「嗤」地一聲,她竟如轟然壓下的山石,朝那人身上毫不留情地「撲」了上去。
某人就這樣毫無防備地被撲倒在地,更揪心的事還在繼續,沐顏歌的紅唇很快就被一陣冰涼的觸感覆蓋……
她,吻上他了……這一刻,沐顏歌一陣頭暈目眩,小心臟幾欲停止了跳動。
時間就此凝滯不前,像是看透了世間的地老與天荒。
兩人目如銅鈴,一眨不眨,驚嚇與錯愕紛繁交織,悶濕的空氣在一片詭譎與曖昧中迅速升溫。
「哐啷」一聲,玉敏手中的茶盞碎了一地,撒在地上的湯汁蜿蜒成一道細小的水痕,香濃四溢。
兩人陡然清醒,迅速起身,像是觸電般閃躲開來。
「你們……」玉敏咬唇,美目中錯愕與震驚交錯,甚至還有一絲隱隱的受傷。
「不是你看到的那樣,什麼都沒有,誤會,純屬意外!」沐顏歌急急解釋,亦有些百口莫辯。
天哪!自己這下丟臉丟大發了,強吻美男,而且還被人抓了個正著,若是傳了出去豈不是……拉倒吧,反正她都被誤認為未婚先孕了,還怕這聲名更狼藉一些么?
「我先出去了……」容墨的臉晦暗不明,淡淡拋下一句,逃也般地閃了出去,竟是未曾再多看她一看。
玉敏深深瞅了她一眼,斂裙追了上去,只留沐顏歌一人傻傻地立在原地。
什麼人嘛?有必要這樣甩臉子么?好歹也是她的第一個吻,初吻沒了,她找誰哭去?沐顏歌翹著嘴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