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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一家三口

  兩人還未展開的一陣打鬥,在小家夥不滿的一聲嚶嚀中落下了帷幕。


  “君子動口不動手,你不懂麽?”某人冷哼一聲,一臉不屑。


  “嘿嘿,我是女人,孔夫子都說了‘唯有女子與小人難以養也!”沐顏歌朝某人投去一記媚眼,洋洋自得。


  容墨無語,闔上雙眼,心底閃過一絲若有似無的甜蜜。


  “喂,你怎麽不問英離都和我說了些什麽?”沐顏歌忽然想起什麽,開口問道。


  “腳踏兩隻船,遲早會翻到陰溝裏.……” 容墨眉梢微挑,一聲戲謔。


  “誰腳踏兩隻船?你未見得比英離可靠,他既然能在承陽宮將我和娃娃帶出來,就沒有轉而再害我們的道理,倒是你,到底懷有何種目的還真不好說……”沐顏歌白了容墨一眼,直言不諱。


  “承陽宮?原來如此……你倒是不怕死,宮裏的嬰孩也敢拿!”容墨了然一笑,心下一陣釋然。隻是她怎麽會呆在承陽宮裏?好在有的是時間,他會慢慢抽繭剝絲,弄清楚一切真相。


  沐顏歌再一次傻眼了,論心術機略,她遠遠不是容墨的對手,以不變應萬變,以靜製動,輕而易舉便將她的話給一一套了出來。


  “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太笨太傻!”某人輕輕一笑,語意輕藐。


  “你……”沐顏歌如同骨鯁在喉,一時氣結。好女不跟男鬥,但為何居於下風的總是她?

  “別總把那點歪膩的小心思放在本人身上,多動動你的豬腦子想想,如今我們都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我豈會害你?倒是給你提個醒,那位蘭嬪可比英離要危險得多……” 容墨眸光微斂,如玉的肌膚上似有隱隱的瑩光流動,表情頗有幾分深意。


  蘭嬪?沐顏歌眨了眨眼,她怎麽還把這女人給忘了,也不知道她是什麽來路……對於蘭嬪的“出手相助”,她本就百思不得其解,這會被容墨這一提醒,倒還真發現這裏麵大有文章。


  “那你為何要幫我?” 沐顏歌抬眸,與容墨的目光不期而遇。那人的眸光清澈而透亮,似那天山聖巔的池水,沉醉且動人。


  沐顏歌莫名地有些慌亂,急忙避開他的眼,一時不知說些什麽好。


  她低頭許久,未聞人動聲響,瞬即抬眼,卻見容璧此會竟沉沉睡了過去。


  這人,真是沒趣……沐顏歌撇撇嘴,隨後背過身去,閉上了眼。


  翌日清晨,容墨睜開惺忪的睡眼,唇角勾起一抹愉悅的淡笑,神情亦是十分滿足。


  幽僻清寂的營帳,簡陋幹淨的臥榻,睡得正香的女人和娃娃,窗外明媚得一敗塗地的陽光,這一切忽然讓他有了一種歸屬感。


  一切都虛幻得不真實,像是一場瑰麗無比的夢境,讓他沉醉,不舍,暖意無邊。


  他被自己忽如其來的感覺嚇了一跳,或許是在權欲中追逐得太久了,心生厭倦,亦或許是,他真的有些累了……


  楚逸起了一個大早,就在昨夜,他度過了一個有史以來最鬱悶難遣的晚上。


  他甚至覺得,他這個太子,當得窩囊透頂。在鐵血陰寒的老爹麵前,他都不具備保護一個女人的能力,哪怕這個女人對他而言,有些重要……


  他沒能救的人,卻讓那玉狐狸輕飄飄的幾句話就拉到了其羽翼之下,著實令人惱恨。他必須去告訴顏歌,不能被那玉狐狸給騙了去,那家夥就是一頭披著羊皮的大尾巴狼,吃人不吐骨頭的主。顏歌一定要想方設法離他遠些,不能就這樣上了賊船越開越遠……思及至此,楚逸加快了步伐。


  楚逸掀起簾帳,便看到了這樣一幅讓他目瞪口呆的畫麵。


  一男一女,外加一個奶娃娃,歪歪斜斜地躺在一張床榻之上,那女人的一隻腿還明目張膽地壓到了那男人身上,更可氣的是,那半睡半醒的男人還是一副十分享受的該死模樣……這情景,讓楚逸差點噴出了一口鮮血。


  容墨有些好笑地望著眼前呆若木雞的太子殿下,狡念忽起,他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吐氣如蘭,“殿下今日起的真早,顏歌昨夜累壞了,現在還睡著呢!”


  哐啷一聲,某種東西應聲而落,楚逸仿佛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楚逸摔門而出,容墨笑得放肆開懷。


  沐顏歌是被容墨抽風似的笑聲給驚醒的,她倏地一下彈坐起來,一臉驚恐地四下張望著,“出什麽事了?”


  “沒事,一陣大風將門簾吹開了……”容墨忽閃的眸子泛著狡黠的光,湧動著計謀得逞的得意。


  “你有病吧?”沐顏歌滿腹狐疑地將容墨來回看了一眼,直接往後一仰,繼續蒙頭大睡。


  楚逸氣衝衝地回到營帳,將桌上的東西摔了一地。


  他為何會生氣,他亦說不清道不明。隻覺得方才那“極度溫馨”的畫麵像是荊棘一樣刺得他鮮血淋漓,他們居然都睡到一起去了?不是隻是在父皇麵前演演戲麽?竟然來真的!

  楚逸的臉都有些發白了,他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他是不是喜歡上那女人了?


  這後知後覺的情愫讓他的心裏如群蟻啃噬般難受,他本占有先機,如今卻讓容墨……


  守在帳外的士兵均是麵麵相覷,亦不知今日匆匆回營的太子一清早又是在哪裏惹上了一身火氣。


  等沐顏歌再次醒來,發現容墨早已不見了人影,她晃了晃有些暈乎乎的腦袋,簡單洗漱後將外衫簡單地披在了身上。


  玉敏就是在這個時候進來的,她端著一碗還騰著熱氣的小米粥,輕輕往桌上一放,隻道了聲“姑娘趁熱吃吧”,便欲匆匆離去。


  “玉敏姐姐……”沐顏歌出聲喊住她,瞧著玉敏別扭的模樣,這其中的緣由她自然是再清楚不過。玉敏昨夜一聲不晌地睡在了隔壁,顯然是容墨的事先安排。雖然她和容墨假扮夫妻一事,玉敏是知曉內幕的,作為一個正常的女子,要說心裏沒有任何抵觸,顯然是不可能的。


  玉敏止步,回頭望了一眼沐顏歌,“有事麽?”


  “昨夜我們什麽都沒發生,我與你家公子……”


  “沐姑娘想哪兒去了,奴婢隻是個下人,公子想幹什麽,選擇和誰在一起,作為下人是無權過問的,所以姑娘不必和玉敏解釋什麽……”


  玉敏打斷了沐顏歌支支吾吾的話,淡淡開口,神色亦是不甚歡喜。


  “我……”沐顏歌還想再說點什麽,那人卻是急步退了出去。


  哎,自討沒趣,都怨那個該死的狐狸!


  沐顏歌喝完米粥,忽而一轉身,容墨不知何時竟已站在她的身後。


  今日他一身華貴的月白錦袍,襯得本就白皙的膚色如雪瑩光,毓秀絕倫。


  見沐顏歌目光來回將他打量,容墨溫言一笑,“當真有這般好看?”


  “嗯,秀色可餐.……”本是貶損之話,貿然出口忽覺不妥,沐顏歌悄然抬眼,正遇上他微詫的眸光,莫名地想要閃躲,卻又避之不及。


  “夫人喜歡就好.……”容墨凝眸幾許,清朗的麵容染上一抹奇異的熏紅。


  “哼,誰是你的夫人,你這廝臉皮都厚過城牆了!”沐顏歌斜睨了某人一眼,幾欲被這稱乎惡心到了。


  他毫不避嫌地湊了上來,笑著輕俯沉聲,“你如果著急,要不今晚我就奏請皇上賜婚?”


  這人又犯病了, 好個沒正經。沐顏歌移開視線,淡淡開口, “被天下女人都惦記的食物,小女子消受不起……”


  “可我隻惦記你.……”容墨欺霜賽雪的容顏笑意宛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沐顏歌,似乎不想錯過她任何一個表情。


  沐顏歌玉眸染上了一抹微凝,須臾,冷冷沉聲:“不好意思,顏歌還真不想要這份榮幸…你該吃藥了!”


  那聲音帶著一抹清涼的冷意,令容墨瞬時有些泄氣。


  絢爛的朝霞,清朗的晨色,他帶著微醉的迷離,一鼓作氣地說出了這麽令他自己都麵紅心跳的話,卻.……

  被拒絕的滋味,竟是這般難受……容墨不曾想到,清雅高華如他,也會有被女人嫌棄的時候。


  沐顏歌疑惑地掃了容墨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怪物。


  容墨忽然感覺有些受傷,他也認識到自己今日起床後的反常。莫非睡了一夜後便有了這種神奇的功效。他不過是想把自己某些感覺付諸成行動,不想還未出師就撞上了南牆。


  不知從何時起,他對這女人莫名地就有了一種奇妙而複雜的情緒。似乎她不在經意間就能影響到自己,讓自己不再雲淡風輕,不再心若止水。就如同現在,他隻想逗她一逗,同她開一些曖昧的小玩笑。


  沐顏歌轉身想走,容墨眼疾手快地閃到跟前將她攔下,神情幾分委屈,“本想給你一個驚喜,不想竟唐突了佳人,我……”


  “你,無可救藥.……”沐顏歌隱含慍怒 ,輕瞟了容墨一眼。


  “夫人,我.……”容墨想要解釋什麽,竟然一時語拙。


  沐顏歌盯著他潤潔光澤的臉,一字一頓道:“你若不立馬換回對我的稱呼,信不信我立馬將你這張美人臉給毀了!”


  “別……別,這就換!”容墨故作惶措地望著沐顏歌微染惱意的小臉,心底淌過一絲歎息,看來,此事要從長計議了。好在他們才剛剛開始,還有很多的時光留給他慢慢耕耘,總有一天,他要在她這片清蕪的土壤上種出花來。隻要她還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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