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分別
陸道之到來後，李文的時間寬裕了不少。
更多的時間被用來修煉《神宵禦水真經》，原本隻能操控幾瓶水的禦水神通，現在已經增加到幾立方。
李文盤坐在山頂，皮膚黢黑，頭上冒出汗珠。
身旁雲霧蒸騰，湧起的水汽被控製成雨傘大小的鉛雲，雲中電光閃爍，豆大的雨珠從上麵落下，掉在懸崖，而後複又化成霧氣升騰，循環往複。
“禦水已經有了頭緒，可行雷怎麽還是不成？”
李文心中一陣困惑，即使身體已經很累了，仍在繼續摸索。
神魂出遊，托夢，看哪吒用過幾次後，李文都有了眉目，唯獨行雷不知如何是好。
李文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嚴格，但他依舊認為，人無論到了哪裏，都應該要有保護自己的能力。
在現代社會，靠的是學習，在封神世界，靠的是修煉。
學習也好，修煉也好，人要變強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這期間懶惰是萬萬要不得的。
學習是苦，很多人不肯忍受，最終隻能去嚐生活的苦。
與其等的生活之苦找上門來，倒不如主動出擊——自找苦吃。
修煉的道理也是一樣，甚至更為酷烈，麵對敵人，也許一個技不如人就沒了，平時勤奮一些，總比臨敵時丟了小命要強。
李文收起神通，錘了兩下酸痛不堪的身子，神通修煉是件苦差，身死神活，需要注意力高度集中，心中不能有任何雜念。
就像一人想要爬樓，順著台階不斷向上，要是不小心跌落下來，再想上去隻能從第一個台階重新爬起。
《神宵禦水真經》第一重，要能做到行雷布雨，才算煉成。隱隱已經摸到門檻的李文感覺似乎到了門前，但卻怎麽也邁不過那道坎。
李文稍微休息了一會後，轉身返回廟中，繼續為哪吒作畫。
答應下來的事情，要說道做到。
哪吒鬧海的故事已經畫了大半，今天就能收尾。
李文十分用心，運起水刀屏氣凝神，一筆一筆的在牆壁上刻畫。
牆體纖薄，水刀銳利，這是一個精細活，全憑耐心。
壁畫一共七幕，李文參考了上海美術製片廠的水墨風，以及硬線條漫畫，刀筆之下人物生動形象，衝擊感實足。
第一幕是哪吒降世，一對夫婦在房中看著蓮花中爬出的小孩兒，為人父母的喜悅難以言表，臉上滿是慈愛，眼神中流露出對未來的希冀。
第二幕畫的是一位老神仙，長須飄飄，慈眉善目，從天上派白鶴給哪吒送來乾坤圈和混天綾，哪吒拿著寶貝在院中歡喜雀躍。
第三幕換了場地，大海之上波浪滔天，哪吒和敖丙在天上打得有來有回，哪吒一側紅光直達天際，敖丙一邊白光貫徹雲霄，一暗一明相互對立，視覺衝擊感極強，震撼人心。
第四幕出現了的變化，哪吒在沙灘上昂首挺胸，正在回家，他身後佇立著百丈高的龍屍，一大一小，將哪吒襯托的甚是醒目。
第五幕，不知何故，哪吒的父親雙目怒視，舉起手中寶劍作勢要砍哪吒，母親拽住父親苦苦阻攔，哪吒兩手空空，低頭看著地麵，情緒失落。
第六幕是高氵朝，場麵宏大，壁畫的上半部分是滔天洪水形成的圓頂蒼穹，隱隱可以看見四隻形態各異的巨大龍影。
畫的下半部分極盡筆墨，描繪了陳塘關百姓，有的麵露驚恐，有的向外奔逃，有的用身體護住自己的愛人和孩子，還有的直接坐在原地放聲痛哭。
而哪吒站在壁畫正中央，身後的母親抱著父親止不住的哭泣，哪吒一手用手指著天空怒叱，正氣凜然，令一手持劍，最終自刎。
第七幕是尾聲，畫作到此結束，洪水退去，陳塘關又恢複了往日繁榮，街上行人有說有笑，好像之前的一切從來就沒發生。
畫到最後後，李文返回開頭，在壁畫最前方提了四個大字《哪吒鬧海》。
“切，你這裏畫的不像，那敖丙我兩三下就打死了。還有，他長得哪有這般好看！”
哪吒看著壁畫，十分入神，指著其中一處不滿喊道。
李文隻是笑笑，沒和哪吒爭辯。
哪吒越看越入神，看到最後漸漸沉默，不再出聲。
“你說，最後一幅畫是真的麽？”哪吒黯然問道，聽上去像是在問李文，但又好像是在問自己。
廟中靜的出奇，連根針落地的聲音都能清楚聽見。
壁畫是對哪吒過往的總結，但同時也讓哪吒產生了自我認知。
哦，原來，我是這樣的哪吒。
“自然是假的！”
“那隻是對未來的美好期望。”李文也不做假，直接向哪吒如實笑道，“不過真真假假，未來的事情，誰又能說清呢？”
聽到李文這樣說，哪吒才恢複過來。
“對了，這幾天我要下山一趟，幾個月後才能回來。”李文換了一個輕鬆的話題笑著說道，“我順便去買些顏料，等回來的時候，肯定讓這壁畫更加好看。”
“嗯。”
李文上山已經幾個月，如今禦水已經小成，他心中有些想法，要等回到現代才能實現。
如今有陸道之幫忙，哪吒廟的運轉也穩定下來，香火日益增多，他的用處已經不大了。
等與哪吒再次相見，就離徹底分別不遠了。
李文踏著雲霧向陳塘關飛去。說是踏雲，其實是將水團放在腳底，外麵再罩上一層雲霧，看上去如騰雲駕霧。
由於腳下踩著水團，很難掌握平衡，李文也不敢飛高，在空中搖搖晃晃，好像隨時都會掉下來。
李文心中暗自苦笑，這恐怕連爬雲都不是。
西遊記中，孫悟空說自己會騰雲駕霧，菩提祖師就笑他，騰雲是早上起自北海，遊過東海、西海、南海，將四海內外一日都遊遍，才算是騰雲。
他那連扯帶跳才能上去，隻算爬雲。
李文心下自嘲，我倒沒跳，但在空中跌跌撞撞，也沒好看多少。
封神中大多數神仙都是化成一道金光飛走，到了自己這裏可倒好——腳下都是水份不說，還跌跌撞撞的。
好像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