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9章：學生難處

  唐昊和幾個元老一起主持開辦的書院，開春就要開始考試，許敬宗已經開始緊鑼密鼓的準備了，長安勳貴子弟照例提前入學，這是人家付了很多錢取得的優待。


  關廷攏從越州送來公文，滿滿一大箱子山川地理圖、人口分布圖、資源分布圖、港口碼頭預設地圖，還有城市雛形的設計草圖，林林總總。


  這東西不是關廷攏一個舊式文人能做出來的，書院裏好幾個被老家夥忽悠頭腦發熱的家夥，背著行李卷子，喊著“艱苦十年，打造天堂”的口號去了兩湖，現在也不知道被蚊子咬死了沒有。


  一個黑的跟炭頭一樣的家夥，張張嘴兒衝唐昊笑笑，全身就剩下一口白牙，讓人瞧著感覺舒服點兒。看了好久，唐昊才認出這人是誰，這還是長安市的美少年嗎？

  “崔九郎，怎麽活成這副鬼樣子？你被人架在炭火上烤過？”看著當年俊朗的學生變成如今這副樣子，唐昊十分吃驚。


  “回先生的話，我這是被太陽曬的，原以為到了冬天就會好，誰知道沒變過來。。。”說到這裏，崔九郎努了一下嘴。


  “很艱苦？”唐昊放下手裏正在查閱的公文，起身給他倒了一杯茶水，他很想知道，一個高門大戶的風流少年，是如何被關廷攏當驢子使喚成這樣的。


  “不苦啊。”崔九郎剛說兩個字兒，眼淚就奪眶而出，又迅速擦幹眼淚。從懷裏取了一份計劃書放在老師唐昊的桌子上。


  唐昊沒去立馬翻開計劃書，而是輕聲說：“不苦，怎麽可能？且不說楚地環境的惡劣，就是那些彪悍的山民，就足以讓你吃盡苦頭。”


  “你們是外來客，他們弄不懂你們要幹什麽，不知道新的城池建設好了以後，對他們有多大的好處，隻知道你們現在打算占他們土地。”唐昊望著他可憐巴巴的樣子，心中也泛起憐憫。


  “嶽州本來就是一處魚米之鄉，可惜啊，好好的地方被他們割據了，大大小小，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把那片土地，徹底地開發出來。”一說到這些，崔九郎立刻就忘記了自己的目的。


  他紅著眼睛說：“先生說的極是，我們對他們宣揚的建城的好處，可是那些思想守舊老家夥，就是搖著頭說聽不懂。給他們分發一些羊羔，瞬間就被他們全涮火鍋的給吃掉了。”


  “嶽州官員一個個屍位其上，關夫子被刁民打得頭破血流，他們也不問，關夫子彈劾他們的文書，被吏部的一位侍郎截下，說無能駕馭下官還有臉彈劾。他當年在嶽州任職的時候，那些官員可都是能幹的官吏。”說到這裏，崔九郎心裏很不是滋味。


  唐昊敲著桌子說：“人家說的沒錯兒呀，你們連自己的手下都沒有搞定，憑什麽開始製定新的建城計劃？建一所大城需要的財力物力人力，那個數字有多麽龐大，你們沒有計算過？沒有整合自己手頭力量，就貿然出手被揍，那個活該。”


  “可他們簡直是愚昧的不可理喻。”自己的學生很不服氣。


  “崔九郎，既然你們都認為嶽州的官員需要換掉一批，那為什麽不想辦法弄走他們？關夫子深受陛下的賞識，又跟蕭宇是好朋友，房玄齡、杜如晦，這些大佬很清楚的知道陛下把關夫子送到嶽州是去幹什麽。”唐昊幫著自己學生分析道。


  “按理說，弄走這些人很容易啊。”


  崔九郎拱拱手說：“不瞞先生說，學生也使用過一些齷齪的手段。可是嶽州的官員實在是太團結了。他們一人有難，八方支援，再加上他們在嶽州當地，很得民心。關夫子的奏章彈劾奏章又被截下。”


  “這些學生來就是希望通過您，把彈劾的文本送上去。”這才是崔九郎拜訪自己恩師的目的。


  唐昊笑的喘不過氣兒來，問清楚了嶽州長史和當地司馬的名字以後，唐昊取過一張紙，開始幫著關廷攏寫報功折子。


  這幫學生和關廷攏的書生氣兒太重了，重的有些不食人間煙火。朝廷早有規定，外州的本章隻能通過中書省往上遞交，一旦越級，分量就會大減。


  即使有十成理兒也隻能說三分，如果遇到強勢的值班宰相，說定直接送了焚化廠，皇主本人也奈他不何。彈劾文本，越級遞上去實在是小人之舉。


  但報功文書越級送上去的話，就是提攜後進了。這在官場中早是一條不成文的規矩，宰相、尚書見到了這種文書，隻要和自己沒有太大利益關係的，一般都會成人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