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拜師之心
“……當歸、金銀花……”
生生堂診所裏麵，到處都是濃鬱的中藥味。
趙一凡一口氣，將昨天想好的幾種配方，挨個分別都試驗了一遍。這是一個十分繁瑣，麻煩的活。
要調和藥物成份，增加香氣，還要達到滋潤養顏的效果，這一切說來輕鬆簡單，但實際操作起來，卻是難度極大。
趙一凡嚐試了幾次，但每次都沒有達到他理想中的效果，不是香氣不夠濃鬱，就是滋養效果沒有達到。
“呼，總算是弄好了。”
折騰了一上午，總算是弄出來一份趙一凡比較滿意的“麵膜”，隻不過看上去，就顯得不是那麽太美觀——黑黃相間，堆了一碗，還真有幾分像是狗屎一樣。
但論效果，絕對比伊依敷的那款麵膜強許多，到底強幾倍，還有待於實驗。
“趙先生。”
唐雲濤笑嗬嗬的走了進來，和趙一凡打了一聲招呼，客客氣氣的說道：“我來拜訪您來了。”
“唐教授來了啊，你自己找地方坐吧。”
趙一凡笑了笑。
“咳咳，趙先生，您能不能換個稱呼叫我？”
唐雲濤苦笑道：“老實說，聽到您叫我唐教授，我聽了心裏真是羞的不行。”的確，經過上次在湖畔餐廳包廂裏和趙一凡討論醫術，唐雲濤意識到，趙一凡雖然年紀輕輕，但論在醫術上的造詣，能把自己甩出十條街外去。
而教授這個稱呼，其由來就是傳教授業，是老師的一種意思。
別人叫一聲唐教授，倒也無妨，但趙一凡的醫術當自己老師都綽綽有餘了，唐雲濤怎麽聽都覺得渾身不自在，別扭的要命。
“那怎麽稱呼你？”
趙一凡皺了皺眉。
唐雲濤想了想，說道：“趙先生，您直接稱呼我名字就行了。”
“這不太合適吧？”趙一凡看了他一眼，笑道：“讓別人聽見了，還以為我沒有禮貌，不懂尊老愛幼呢。”
的確，一個小年輕對一個老人直呼其名，這讓別人看見，第一反應肯定就是太沒有禮貌了。
唐雲濤聽著覺得也對，琢磨了一下，他一拍大腿，說道：“趙先生，那不如這樣好了，私下裏沒人的時候，您直接稱呼我雲濤就行了，如果有外人在場，就叫唐教授吧。您看這樣行不行？”
“可以，你沒意見就行。”
趙一凡點了點頭，把手伸進那碗像是狗屎一樣的麵膜藥膏裏，試了一下溫度。
“趙先生，這是？”
唐雲濤注意到那碗裏黑糊糊的“東西”，怔了一下。
“我自己試著做的麵膜。”
趙一凡笑了笑，說道：“剛做出來，也不知道效果怎樣。”
“趙先生做的，那自然是極好的。”唐雲濤想也沒想就一口斷定，旋即，他試探的問道：“趙先生，我能不能看看？”
“當然可以。”趙一凡隨手將碗推到唐雲濤麵前。
拿起碗，唐雲濤聞了聞，驚訝的說道：“趙先生，您這裏麵都是用的中藥材？”
趙一凡點點頭。
“太神奇了。”唐雲濤身體一震，急急問道：“那為什麽一點藥味都沒有，隻有一股香味？您是怎麽調配的？這樣的話，藥性不會減少嗎？”
中藥材大多數都是植物藥，當然，也有蠍子蜈蚣這樣動物藥，但畢竟較少，而在中藥的湯劑中，植物藥含有較多的生物堿，苦味一強，壓過了其他的味道，就變成隻剩下苦味了。
而且中醫是不允許往中藥湯劑裏摻雜糖，來改變味道的，這樣會改變藥性，所以趙一凡熬製出來的這份中藥湯劑裏，竟然聞到了香味，這個發現讓唐雲濤是目瞪口呆！
“當然不會影響藥性，我早晨試驗了好幾次才做好。”
趙一凡隨口說道。
“您說什麽？”
唐雲濤一愣，難以置信的看著趙一凡，“這麵膜是您試驗了幾次調配出來的？”
趙一凡說道：“差不多有五六次吧。”
唐雲濤登時驚碎一地下巴，心裏震撼到了極點，久久不能出聲。
“怎麽了？”趙一凡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趙先生，這麵膜……我能不能試用一點點？”
回過神來，唐雲濤心裏一動，忍不住說道：“我想試試效果。”
“隨便試啊，正好我還打算找別人試一下呢。”趙一凡並沒有異議。
於是，後來陸陸續續進來診所看病的病人，臨走前，都忍不住看一眼坐在一旁，敷的一臉黑糊糊的唐雲濤。
六十多歲的老男人，還做麵膜？
真會趕潮流啊！
半小時後，唐雲濤洗了臉，照了照鏡子，登時嚇了一跳，臉上的皮膚，明顯變的白了許多，前後變化之大，用肉眼都能看出來。
“嗯，看來還不錯。”
趙一凡盯著唐雲濤看了幾眼，滿意的點了點頭。
唐雲濤無語了，這麵膜美白的效果，何止是不錯啊，簡直就是逆天了好不好！
更重要的是，這是趙一凡試驗了幾次，就弄出來的產品，這個消息要是讓那些化妝品廠家知道了，還不抓狂啊！
哪一款化妝品的研製，不是經過成百上千次的實驗，才能夠找出來最恰當的配方成份比例？
“趙先生，您做這麵膜……是有什麽打算嗎？”
回過神來，唐雲濤試探的問了一句。
“是有點想法。”
說到這裏，趙一凡突然間想起來，唐雲濤可是江南省的名醫，人脈廣，消息靈通，他說道：“雲濤，我想收購個廠子，生產製作這種麵膜售賣，你覺得怎麽樣？”
唐雲濤狠狠拍了一把大腿，笑道：“趙先生，我剛才其實問您，就是不知道您做這個麵膜，是打算售賣還是另有目的，您這款麵膜，要是生產售賣的話，就憑這效果，我相信銷路一定不會差的！”
“那是自然。”
趙一凡點頭，他並非是自大驕傲，而是對於自己製作的麵膜，有著十足的把握。
“趙先生，我說句實在話。”
唐雲濤組織著措詞說道：“這開廠生產和咱們看病下藥不一樣，得有精通管理的人才行。”
“你說的沒錯。”
經過他這麽一說，趙一凡才發現，自己之前的確是有些欠缺考慮了，想到一個主意，就立刻開始著手開幹，反而倒是忽略了這些事情。
“不過這也不算是什麽難事兒。”
看見趙一凡皺眉思忖的樣子，唐雲濤連忙說道：“其實辦廠子，最重要的是產品，沒有好的產品，那都是白搭，您把這最重要的一環已經做好了，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無非就是費些時間罷了。”
趙一凡點了點頭，旋即，話鋒一轉，說道：“對了雲濤，你今天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兒嗎？我之前都忘記問你了。”
“是有些事情。”
唐雲濤也醒悟過來，自嘲的說道：“我這隻顧著試驗這麵膜，都差點兒忘記了。”說著，他將來意說了一下。
原來是唐雲濤前天遇到一個病例，有些棘手複雜，思考了幾天，也沒有想到該如何給病人開方抓藥，思來想去，決定來請教趙一凡這藥方該怎麽開。
聽完唐雲濤講述的病例，趙一凡略一沉吟，隨口說了幾味藥材的用量和用法。
唐雲濤在心裏把趙一凡說的藥方，和自己琢磨的藥方細細比較了一下，發現趙一凡的藥方，比自己琢磨的藥方，至少要高出好幾個層次，根本無可挑剔。
原本今天來找趙一凡，唐雲濤就是帶著解惑和學習的想法來的，趁著診所沒有病人，他將之前遇到的一些疑難雜症，全部都拿出來請教趙一凡。
看見唐雲濤這麽大的歲數，還有這般強烈的求知欲和不恥下問的精神，趙一凡也是挺欣賞他，對於唐雲濤提出來的問題，來者不拒，隨口娓娓道來，給他講解著。
唐雲濤聽了以後，茅塞頓開，豁然開朗，很多方法以及病因，都是他之前冥思苦想，而沒有注意到的。
如此一來，時間過的飛快，不知不覺中，天色變的暗下來，唐雲濤這才驚醒，看了一下時間，登時大汗不已，趙一凡竟然足足給自己講了五個多小時！
“趙先生，真是謝謝您的教誨！”
唐雲濤連忙站起來，向趙一凡深深一躬，感慨的說道：“聽您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唉，不瞞您說，我學了這麽多年中醫，越學越是覺得，咱們中醫一道，真是博大精深，懂的越多才發現，不懂的也越來越多，尤其這幾年，一邊教書一邊坐診，更是經常遇到一些疑難雜症的病例，每當這時，我總覺得自己懂的還是太少了，希望以後還能夠多多向您學習討教。”
趙一凡端坐不動，心安理得的受了唐雲濤這一禮，並非是他托大，而是僅僅憑借他今天給唐雲濤講述的這些知識，就足以受唐雲濤這一拜還綽綽有餘了。
想了想，趙一凡認真的說道：“雲濤，其實如果不是你歲數太大了一些，就憑你在醫術上這刻苦鑽研的精神，我還真有點想要收你為徒了。不過，可惜啊。”他搖了搖頭。
唐雲濤知道，趙一凡聽懂自己剛才話裏的意思，經過這一下午的講述，對於趙一凡的醫術，唐雲濤覺得隻能用深不可測來形容，不論是什麽病症，在趙一凡這裏，都變的極其簡單，而治愈這些病症的藥方，更是讓唐雲濤大開眼界，聞所未聞。
於是，唐雲濤心裏就起了拜師之心，但他知道自己的歲數過於大了，所以委婉暗示的說，希望以後還能多多向趙一凡學習討教。
讓他失落的是，果不其然，還是被趙一凡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