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睛真好看
“努力不會徒勞,愛並非湊巧……”夜萌慌亂的收拾好心情,掏出手機,“喂。”
“小可愛啊,我知道那畜生在哪了”李潤宇說:“剛剛我們家老頭兒打電話來問我什麽時候回去,順嘴提了一句,他出門沒帶手機,現在在我家吃飯,你在哪兒?”
“我在……他家門口……”
“噗……”李潤宇一口茶噴了出來,小可愛這膽子可一點也不小可愛,直接跑到冀大爺家門口等,我和他認識那麽久都不敢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去他家,“你……哎……行吧,想從那畜生嘴裏聽到一句人話確實不容易,我跟你說過的吧,你是第一個他帶出來跟我們吃飯的人,他不喜歡和別人直接肢體接觸,就連我們都隻敢隔著衣服捏他的肩,你是第一個直接握住他的手,他沒有發脾氣的人,所以他心裏其實也是有你的,隻是他自己現在還不清楚而已,他對這方麵的感知能力有問題,還有啊,”李潤宇沉默了片刻,“這事其實我不該說的,他現在真的有一個很大的麻煩在等著他去解決,你不要在這個時候跟他置氣,他這段時間不好過,有時間你來找我,我給你詳細的說說。”
“他……”夜萌聽到李潤宇的話,後背明顯的僵了一下,齊翎看到他這樣,把手放在他的後背上,以示安撫,“他……會有危險嗎……”
“不會的,他最惜命了,他有想要證明的東西……”證明他值得活下去,後麵的話在李潤宇嘴邊繞了好幾圈,始終也沒能說出口。
惜命?這兩個字他連一個偏旁部首都沾不上,“嗯,知道了,那我能做些什麽。”
“你?”李潤宇一邊敲敲桌子示意店員招呼客人,一邊往外麵走,準備出去抽根煙,“你什麽都不需要做,好好呆著,別在這時候給他添亂就行,”他猛吸了一口煙,連帶著一聲輕歎,悄無聲息地裹進了這口從肺裏吐出來的煙裏,聲音有些沙啞,語氣帶著些許不易察覺的無奈,“這件事情,如果他不能解決好,他這輩子都不要想好過。”
夜萌又想起那天自己被他抱著的時候,從他口中聽到的那些在他聽來有些駭人聽聞的話,他第一次迫切的想要去了解那個人,突然有點明白了,為什麽那個人會成為那樣的矛盾體,表麵上對誰都冷冰冰的,一旦有人靠近便渾身戾氣,可是隻要你賴著不走,就能看見他從心底裏散發出來的那種致命的溫柔,“知道了,”夜萌努力的平複著自己的情緒,一隻手捏著齊翎的手臂,“那你家在哪兒?”
李潤宇:“……”我好像……真的是個大喇叭,他一巴掌打在自己嘴上,他沒想到小可愛會這麽直接的“查崗”,一句話在嘴邊繞了半天,“……常盛巷。”
“牛花火鍋?”
李潤宇:“……”我……還能看得見明天的太陽嗎,“嗯。”
“那我……”
“別別別別別,小可愛,你千萬不要過去,你要想找他,就在他家門口等,我……我還不行想死……”他急忙打斷夜萌的話,生怕小可愛接下來的話會讓他直接心肌梗塞。
夜萌:“……我就在這裏等他,你幫我和他說一聲,叫他快點回來。”
李潤宇:“……”你是不是當我傻,這不是等於間接告訴他,我單線和你聯係嗎,我還不想死,“那……什麽,我……不敢,我打……”
“我有點著急了,不好意思,謝謝你告訴我他的行蹤,我就在這兒等他,你快去忙吧。”夜萌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有些不好意思,抓著齊翎手臂的手鬆了些力道,原本有些空落落的心突然一下就被填滿了,有了一種實在感。
李潤宇有些無奈的抓了抓頭發,把煙摁滅,閉了閉眼睛,輕輕地歎了口氣,“小可愛,”他的聲音突然有些嚴肅,“他長這麽大,從來沒有真正的得到過什麽西東,他一直都是在被迫的接受,被迫的選擇,有時候說話做事確實很畜生,但那都是因為他習慣性的把所有的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扛,也習慣性的把別人往外推,你不要怪他。”
一個人堅強久了,會忘記脆弱這兩個字怎麽寫,會忘記退縮是什麽感覺,甚至會忘記自己的背後也有可以依靠的人。
人們總是會追求自己身上沒有的東西,兩個相同的人身上,是很難看到希望的,因為我們太了解自己,所以我們知道對方身上有著和自己一樣死性難改的缺點,而對方身上那些瑰麗斑斕的優點,不好意思啊,我們同樣也很愛自己身上這些奪目璀璨的能量,並不需要從對方身上獲取。
李潤宇羨幕冀轅的灑脫,也羨幕冀轅的背景,可是他也知道冀轅羨幕他有人牽掛,家裏有人等,還羨幕他隻需要好好的活著,不需要解決什麽,也不需要證明什麽,活得單純而不單調,還羨幕他不用回頭都知道,他的背後一個爸爸。
太陽從不吝嗇自己的能量,每一寸土地都受到它的的照耀,卻不是每一寸都甘願接受它的照耀的,總有某一個陰暗的角落是不願意被剖開公諸於眾的。
“嗯。”
“那我掛了,你要聽他的事就來找我,我一般都在店裏,你來的時候提前給我說一聲就行,拜。”李潤宇深呼吸了一口氣,心裏惆悵萬千,哎,那畜生……
夜萌拿著電話的手自然的垂在身側,心裏是久久不平負的情緒,耳邊還回響著李潤宇的話,“別人就那麽不可信嗎。”夜萌喃喃的念著。
“萌萌,”齊翎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拍了拍他捏著自己手臂的手,“怎麽了?”
夜萌把手機揣回包裏,抬起手回拍他的手,連眼皮都沒抬一下,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張著嘴半天,最終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萌萌,我……”齊翎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突然之間有點不太明白自己的這個發小,“有什麽事是不能和我說的嗎?萌萌,我們在一起十五年了,你……現在還相信我嗎?我有時候都有點看不懂你了。”
他們倆人之間的十五年裏,有著常人意想不到的經曆,夜萌家的事,自己知道的也不比他少,有一些愛嚼舌根的人,喜歡當著當事人的麵說那些有的沒的,每一次自己都在他身邊,和他一起聽著那些不堪入耳的議論,受著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一開始的時候他會因為那些話,那些目光而漲紅了臉,也會在沒人看到地方,趴在自己的肩上哭,有委屈,有憤怒,有不甘,有不平,有難過,更多的時候是無可奈何,恨不能夠逃離這裏的無奈,那種無法改變周遭事物的無力感的無奈,眼睜睜看著父母爭吵不休,卻無能阻止的無奈,後來長大了,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也有所改變,他不再在乎別人的眼光,再遇到嚼舌根的人,會直接懟回去,自己也會幫著他一起懟回去。
他讓自己看起來像一個壞人,就是想保護夜萌,至少能讓那些傻逼們不敢當著他們的麵嚼舌根,但也是因為這樣,才讓黑熊纏上他的。
自己是第一個知道他喜歡男人的人,一開始還挺震驚的,但還是幫著他瞞住了所有人,也非常正式的告訴過他,不管他做什麽樣的決定,變成什麽樣的人,自己都會支持他,自己是他最後的支柱。
再到後來,陳然的事,那是他的陳年舊疾,雖然這些年他從來不提,但是傷口在那就在那了,傷口隨已結痂,但傷痕抹不掉,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從沒對陳然動過心,可是陳然造的謠現在還一直在網上傳,雖然現在周圍的人還不知道他就是那個“集萬千黑料於一身”的“夜琬楓樂”,但是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隻怕有朝一日東窗事發,到時候如何收場他沒想好,自己也沒想好。
所以齊翎一直都能懂夜萌的欲言又止,也明白他的如鯁在喉,可是此時此刻的夜萌,或者說遇到和冀轅的事沾邊的夜萌,他發現他們之間一直以來的默契頃刻之間土崩瓦解,別說默契,他們就像從來都沒有認識過彼此一樣,眼前的人還是那個熟悉的模樣,可是心之間,卻又是如此陌生。
“小翎,”夜萌把手從他的手臂上拿開,用雙手捏著他的肩,“我其實也不太懂現在的我,我……我……我……”夜萌我了半天也沒我出個所以然來,隻是用目光渙散的桃花眼怔怔地看著他。
齊翎看著他這個樣子,心疼極了,他那個眼神讓時光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每天遭人非議,受人白眼的時候,兩人相對靜默而立了一會兒,齊翎向前走了幾步,抱住他,歎了一口氣,“萌萌,我還是那句話,不管你是什麽樣的決定,變成什麽樣的人,我永遠都是你的朋友,是你退無可退之時最後一根支柱,隻要你回頭,就一定會看到我。”
“小翎……”夜萌趴在他的肩頭,帶著點鼻音,後麵的話全擠在喉嚨裏,擠得喉嚨生疼,卻一個字也沒蹦出來。
齊翎拍拍他的背,輕聲說:“你還記得我小時候得過小兒麻痹症吧,那個時候除了我爸媽,就隻有你在我身邊,保護著我,幫我趕走那些嘲笑我的人,打跑那些欺負我的人,從那個時候起,我就把你當成我的哥哥了,是那種不論滄桑變化,不管天地翻覆,你都是我哥。”
聽到他的話,夜萌趴在他的肩頭,帶著一點鼻音笑出了聲,“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跟我告白呢,哈哈……”
“你別笑啊,我……”齊翎跟著他一起笑出了聲,“你這麽一說……好像……最後兩句確實……哈哈哈……”
兩個人在門前窄窄的空曠過道裏笑作一團,相互罵著對方傻逼,卻在這一聲聲的傻逼中進一步升華了兩人之間的友誼。
“咕……”
兩個人因為這一聲“咕”而停止了笑罵,互相偏頭看著對方,眼低還有一抹未消散的笑意,語氣卻帶著幾分嫌棄的意味。
夜萌:“你丫真的是夠了。”
齊翎:“你可真他媽煞風景。”
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
夜萌:“不是我。”
齊翎:“我沒有。”
幾乎是話音剛落的同時,兩人又笑作了一團。
“你……餓……”
夜萌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個“餓”字剛剛出口就看到竄上來的十九,興奮地搖著尾巴,一直汪汪汪地叫著,他彎下腰一邊摸著十九的頭,一邊扭頭對齊翎說:“他回來了,我們再等等吧。”
齊翎沒說話,蹲下來和他一起摸十九,看著他的笑臉,覺得這一刻的他有著自己不曾見過的開心,竟然還有點吃醋的感覺。
然而十九的主人,正在逛超市,因為不能帶狗進去,所以他在樓梯口就把狗放上去,讓它乖乖在門口等著自己回家,全然不知道自己家門口還有兩個饑腸轆轆的人在等著他,在食品區晃悠了快二十分鍾,最終買了幾個麵包,幾袋意麵,兩塊牛排,一些調味品,以及一些蔬菜和水果,這是他給自己準備的一星期的口糧。
今晚的夜空格外的亮,皓月當空,繁星點點,夜市剛現雛形,一眾的小攤販們紛紛開始張羅自己的生意,各種吆喝聲,叫賣聲不絕於耳,冀轅手裏提著兩袋東西慢悠悠地走在街上,剛走到學校門口迎麵就撞上撲過來的十九,冀轅隻好放下手裏東西,把牽引繩給它係上,“你怎麽出來了,不是讓你在家等嗎,你這是還沒跑夠啊。”
冀轅剛把東西提起來就看見氣喘籲籲的夜萌和齊翎出現在了他麵前,他輕輕地皺了一下眉,聲音有些冷:“你們這是?”
“我們……跟著……它來的,你一直都不回來,我有……”
“什麽意思。”冀轅的眼睛閃著毒蛇一樣的光,盯著夜萌,打斷他的話。
“我……”夜萌磕磕巴巴地一連說了三個“我”,對上了霓虹燈下他那雙似是汲滿了毒液的眼,“我就是擔心你,你別生氣,好不好?”夜萌的語氣有些軟,含著些乞求的味道。
冀轅沒說話,隻是在聽到他的話後眼神柔和了不少,目光越過夜萌,落在了他身後的齊翎身上,那眼神像是在問他,你什麽情況,怎麽回事。
齊翎站在夜萌身後,眼神閃閃躲躲,不敢直視他的眼睛,跟夜萌咬耳朵道:“萌萌,怎麽辦啊,我就說他會生氣的。”
“沒關係,”夜萌安慰他,然後“理直氣壯”地說:“十九已經回來好久了,你都還沒回來,我們擔心你,所以出來找你。”聲音聽上去像是跟這個蠻不講理的人掰扯“道理”,可是手卻在背後緊緊地抓著齊翎的手。
“哦。”冀轅敷衍道,“吃了嗎。”
“還沒,”夜萌說:“我怕錯過你,所以拉著小翎一直在你家門口等你。”
冀轅本來就隻是隨口一問,沒料想到他著麽一回答,竟讓自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自己冷臉慣了,依舊沒有多餘的表情,繼續敷衍道:“哦,然後呢。”
“汪汪汪……”被“冷落”的十九一邊叫著,一邊把前爪按在冀轅的腿上,搖著尾巴,伸著舌頭喘著氣。
冀轅垂下眼,看著它,原本受傷的手揣在兜裏,手腕上掛著買的東西,另一隻手牽著它,此時它這麽一站,冀轅抽出兜裏那隻手摸它的頭,聲音依舊冷冷的,“你跟著湊什麽熱鬧。”
十九依舊搖著尾巴,粘著他,隻是不再叫喚,伸著舌頭喘著氣,他就這樣摸著它,抬起眼看著夜萌和齊翎。
齊翎看到這樣的一幕,突然明白了夜萌說的“溫柔得要命”和“內裏軟得要死”,一個人利用人們固有的偏見,把自己“與世隔絕”起來,可是身體裏不經意之間飄散出來的那種本能的“溫柔”卻是致命的,他才知道了為什麽夜萌會被冀轅身上那種矛盾的特質所吸引,也明白了那句“小十九看上去很幸福”是什麽意思,此時的冀轅雖然語氣是責備的,但是眼睛裏卻是毫不掩蓋的溫柔,就憑他平時那副“誰來誰死”的臉,一隻能在他身上撒嬌的狗,可想而知他有多寵它。
齊翎和夜萌咬耳朵道:“萌萌,我餓。”
夜萌:“……”我也餓,可是我現在不敢和他說話……
“你倆有事沒,沒事就快回去了,晚上危險。”冀轅那冷冰冰的聲音裏說出的卻是關心的話。
“有事!”夜萌聽到他的話,立馬上前兩步,昂起頭盯著他的眼睛,“有事,”夜萌又強調了一遍,“讓我看看你的手。”邊說邊伸手去抓他那隻受傷的手。
“你有病是吧,”冀轅一邊躲一邊不耐煩地說:“我的手沒事,”把手往兜裏揣,“這夜市也出攤兒了,你們自己看著吃點,明天我給你們報帳。”
“冀轅!”夜萌聽到他的話心裏也有些惱,頂著他那張快黑成煤炭的臉,也要和他掰扯掰扯,“我們在這裏等了你接近兩個小時,你就這樣把我們打發走?你可還要臉?”
我讓你們等我了?冀轅想,“那你想怎樣,我現在……”
“我要吃你做的飯,”夜萌強勢的打斷他的話,“你如果有誠意的話,就應該親手做飯給我……我們吃。”
憑什麽?我讓你們等了?我為什麽要對你們有誠意?冀轅依舊黑著臉不說話。
夜萌這才看清楚他的眼睛,摘下美瞳的他的眼睛,雖然眸子裏找不出一絲溫度,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在華燈初上的籠罩下,那雙異色瞳仁卻有著別樣的精彩,深灰色和深棕色眸子裏映著自己的身影,閃著別具一格的光,刹那間喧鬧的街道,嘈雜的聲音離他越來越遠,遠到眼前隻有他和冀轅,他不自知地又向前走了一小步,抬起手想要摸一摸冀轅的臉,卻被冀轅一下拍開,“你究竟什麽毛病。”嘿,給點陽光就燦爛,給點顏色就開染坊啊這是。
聲音裏仿佛摻雜著冰碴子似的,一下子凍醒了他,夜萌一個激靈,慌忙地收好自己被拍開的手,眼裏依舊全是笑意,桃花眼裏閃著點點星光,是掩蓋不住的喜愛,“你眼睛真好看。”
齊翎站在離他兩步遠的地方倒吸了一口涼氣,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雖然他現在知道了冀轅並沒有看上去的那麽生人勿近,可他依舊不覺得冀轅是平易近人的,所以著實被夜萌這個動作給嚇住了,一時間他不知道該做什麽,就隻是怔怔地看著那兩個人,一步也不敢動,一個字也不敢說。
卻見冀轅隻是拍開了夜萌的手,聲音像冰窟窿一樣冷,跳到嗓子眼的心剛剛往下沉了還不到零點一秒,就又被夜萌那句話給嚇回去了,他向前伸了伸手拉住了夜萌,用隻有他們倆能聽見的聲音說:“萌萌,我們走吧,我們去吃東西,我真的餓了。”
夜萌記得李潤宇說過的,他做飯好吃,於是鐵了心要讓冀轅做飯,抬手輕輕地握住齊翎拉著自己的手,像是這樣能壯膽似的,他依舊雙眼含情地盯著冀轅的眼睛,撇下齊翎的手,一隻手去夠十九的牽引繩,一隻手去抓他手腕上的塑料袋,聲音軟軟的,“你都買了些什麽啊,”冀轅的手揣在兜裏,夜萌不敢使勁,怕弄疼他,“我幫你提吧,你受傷了,不應該提重物。”一邊說著一邊試圖把他的手從兜裏抽出來。
冀轅沒動,眼底有一絲戲謔,嘴角向左上方輕輕地扯了一下,一臉壞笑地看著他,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麽招沒使出來,冀轅想,“你想吃什麽。”
夜萌手上的動作一停,眼裏閃過一絲不可置信,“你……你買了什麽?”卻沒看出他這笑意背後的隱藏著的心思。
“你想吃什麽,”冀轅挑著眉,語氣依舊輕佻,“意麵,牛排還是三明治,”冀轅的眼神越過夜萌,落在了齊翎身上,“你呢,要吃什麽。”
齊翎看著他的笑,一股寒意爬上了他的後脊,聲音怯怯的,“我,我,我隨便,萌萌你……你……”
夜萌回過頭,“小翎快來幫他提東西,轅哥,小十九我來牽。”夜萌一邊說著一邊把冀轅的手往外抽,把他手腕上袋子摘下來遞給齊翎。
齊翎覷著冀轅那張笑裏藏刀的臉,接袋子的手有點顫抖,“萌萌,我……”
“別你你你的了,快提著,”冀轅輕笑一聲,打斷他的話,把雙手揣回兜裏,抬腿就走,“走吧。”
“萌萌,他笑得我心裏發毛。”齊翎跟在他身後,湊近夜萌的耳邊悄聲說。
“沒事的。”夜萌看著他的背影,臉上掛著少女懷春般的笑容。
齊翎:“……”都說戀愛中的人智商為負數,他這還沒戀就這樣了,以後可怎麽辦。
無風不起浪,夜琬楓樂,越晚越瘋越愉悅,可以,冀轅背對著他們臉上的壞笑愈發的明顯,惹得路上的少女們紛紛側目,有的甚至還忍不住發出了尖叫聲。
夜萌發現這個人哪怕隻是穿一件普通的黑毛衣,在華燈初上的街上也是如此耀眼,此時路人們的目光和尖叫聲竟惹得他心生一股醋意,快步走上前,兀自挽住他的胳膊。
冀轅被他這個大膽的動作嚇得一愣,刀一樣眼神掃著他的臉,一把抽回自己的手,卻不料又被他一把抱住,“你想死。”冀轅說得很慢,但是聲音卻冷得像一隻冰錐,直戳人心。
夜萌的後脊僵了一下,卻依舊抱著他的胳膊不撒手,目不斜視地看著前麵,雙唇微翹,聲音裏透露著些許委屈,“我吃醋了。”
冀轅:“……”這又是什麽套路,他冷著個臉回頭給一臉菜色的齊翎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快把夜萌拉開。
齊翎下意識地搖搖頭,並給了他一個無聲的不字。
冀轅:“……”可以,這兩兄弟小小年紀不學好,光想著怎麽死得早了。
“放手,我不想在街上摔你,”冀轅強硬地掰開他的手,黑著臉,垂目對上他那雙仿佛被陳醋侵染久了的黑瞳,裏麵倒映著自己的臉,喉頭略微鯁了一下,還是把那四個字說了出來,“離我遠點。”
“我不!”夜萌說:“我不!我現在吃醋了,你太招搖了。”夜萌被他掰開手之後更生氣了,把他的手死死地抱在懷裏,就差把自己掛在上麵了。
冀轅:“……”這他媽是賴上我了啊……我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麵善了?
冀轅停下腳步,使勁把他從自己身上撕下去,抬起手捏著他肩,伸直了手,手動讓他離自己遠一點,偏過頭掃了一眼後麵,發現齊翎已經“傻”掉了,站在遠處一動不動,翻了個白眼,從鼻腔裏噴了一個嘁砸在他的臉上,“風好喝嗎。”
齊翎整個人都被這一係列超級不合乎常理的事情給雷了個外焦裏嫩,從冀轅問他吃什麽開始,他就覺得這個世界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再到後來夜萌抱著冀轅的胳膊,他覺得他可能還沒睡醒,今天肯定不是星期三,再到冀轅居然沒有當場把夜萌暴打一頓,他抬起手給了自己一巴掌,是疼的,嘴裏不停喃喃地念著“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