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夜
冀轅知道他是鐵了心今晚要留下來,也沒有多做掙紮,反正也就一晚,他也不是很在乎,李潤宇前幾天也在他家睡過,以前在a市四火他們幾個也在他家睡過,他都隻有一個要求,就是不要敲他的房門,要吃什麽喝什麽用什麽自己拿,總之就是一句話,睡他家可以,但是絕對不可以打擾他。
“你們倆可以睡這間,”冀轅衝著那間空房間抬了抬下巴,“前兩天李潤宇才睡過,什麽都有,想吃什麽喝什麽用什麽自己拿,不知道在哪的,茶幾桌布下麵有張紙條自己看,自己找,我隻有一個要求,不準敲我的房門,不準打擾到我,否則就算是淩晨我也會把你們扔出去。”說完就轉身進了廁所。
一直膽戰心驚的齊翎聽到冀轅的話後長舒了一口氣,當夜萌告訴他今晚想留在這冀轅家過夜的想法時他覺得整個世界都在旋轉,他本想自己一個人走的,可是又想去冀轅讓自己寸步不離的跟著夜萌,雖然他也沒有完全做到,但是這大晚上的,他如果走了就剩夜萌一個人在這,沒被趕出去還好,如果被趕出去了,這麽晚讓夜萌一個人走在外麵他也不放心,隻能硬著頭皮舍命陪君子了,可惜這個君子是個色胚子。
“他那一嗓子咳嗽,我都快被嚇死了,你還笑得出來。”
“我早就告訴過你沒事的,是你偏不信的,我能有什麽辦法。”夜萌笑著說,滿麵含春,就差把色字寫在臉上了。
齊翎:“我……”
齊翎一個我在還沒說完,夜萌就噌地一下站起身,雙眼直直地盯著廁所門,“他是不是要洗澡?”
齊翎看著麵前這個要色不要命的夜萌,以為他想要偷看冀轅洗澡,連忙拉他,“萌萌,不可以,我還不想死,你忘了他剛剛說的了嗎,不準打擾到他……更何況是偷看他……”
夜萌:“……我不是要偷看他洗澡,是他的手。”
“那也不行,”齊翎站起身,張開雙臂攔著他,“他把那隻手舉起來不就行了嗎,我都能想到,他難道想不到嗎。”
“可……”
“別可是了,他又不是三歲大的孩子。”
夜萌知道齊翎說的有道理,可就是放心不下,但是他也不能做什麽,他是目睹過冀轅打架的,即使他隻有一隻手,揍他們兩個還是沒問題的,隻能怔怔地望著那扇門。
冀轅本來就隻是衝一下身上的火鍋味,五六分鍾就出來了,打開門透氣,肩上搭著一條毛巾,一隻手撥弄著頭發,一隻手五指靈巧的翻飛著,隨意的把睡袍的腰帶打了個結,鬆鬆垮垮的掛在腰間,腹肌若隱若現,胸前露出一大片,胸肌有型卻不誇張,帶著十七八歲的男孩子獨有的青澀。
不光是夜萌,就連齊翎也看呆了。
夜萌看呆很正常,畢竟帶著濾鏡,怎麽看都好看,就算冀轅現在是個獨眼龍他都能看入迷了。
可是齊翎不一樣,他沒有夜萌那種厚穿地心的濾鏡,雖然就算沒有濾鏡冀轅也是真的好看,單作為一個同齡人來說,此時此刻的冀轅,水珠順著發梢往下滴,一件灰色的睡袍,露出精瘦的身材,隨意掛在腰間的腰帶顯露出黃金比例的腰身,堪稱完美的腿部線條,以及撥弄著頭發的修長的手指,這他媽就是一個活生生的漫畫男主角啊,齊翎想,這他媽就是他夢寐以求的身材啊!
冀轅走出廁所,把肩上的毛巾扯下來,邊走邊胡亂地擦頭發,一直走到窗邊把伸縮晾衣杆按出來,把毛巾掛在上麵,然後轉頭又走進廁所伸手打開壁櫃拿出吹風機,亂吹一通,吹幹之後胡亂地抓了抓,他的頭發很硬,不管怎麽吹,第二天妥妥地“打回原形”,所以他每次吹頭發都是以吹幹為原則,雖然每次吹完頭發都是一頭的亂毛,但他也從來沒想過要吹個什麽發型出來,隻是用梳子沾濕水稍微梳一下。
一頭亂毛的冀轅走出廁所才想起屋裏還有兩個閑雜人等,又縮回廁所,關上門,把頭發又梳了幾下,看著鏡子裏的頭發沒那麽亂了才又把門打開,站得筆直,聲音冷冷的,“那間屋子裏有毛巾,吹風機我放在洗手台上……”怕你們兩個矮子夠不著,後麵話他在心裏念叨,雖然他平時嘴也賤,但是大晚上的他沒心情跟他們鬥嘴。
“轅哥……”夜萌說:“那間屋子裏就一張床……”
“你想睡沙發我沒意見。”
夜萌:“……”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夜萌想到了一個不可描述的畫麵,被自己這個想法給嚇了一跳,臉一下子就紅了。
齊翎看著他越來越紅的臉,一下子想到了什麽似的,捂著嘴,大氣都不敢出,憋得臉通紅。
這是在比誰的臉更紅?冀轅想,絲毫沒有意識到讓他們臉紅心跳的原因是因為自己的肉體,輕輕地嘁一聲,在心裏罵了一句智障,然後轉身進了臥室。
“你不會是……想到那個了吧……”齊翎等冀轅進房間後,才把手放下來,帶著點驚恐的語氣說。
夜萌轉了轉眼珠,沒說話,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徑直走向廁所,裏麵還殘留著霧氣,他站在霧氣中貪婪地深呼吸著,這就是他身上的香氣,夜萌想,行走的荷爾蒙原來長這樣。
齊翎:“……”戀愛中的人果然都是大傻子,特別是單戀……
冀轅回到臥室第一件事就是打開微博,準備好好欣賞一下自己背影。
——你是亞馬遜河畔的一隻蝴蝶,隻是扇了幾下翅膀,卻在我心裏掀起了一場龍卷風。
一組九宮格,除了一張三明治的照片以外,全是他做飯時拍的。
“拍得還不錯,”冀轅對著屏幕裏的自己發出了一聲感歎,“我是真好看。”
【大佬】群,99
冀轅大致翻看了一下內容,前麵到沒什麽,就是在問他怎麽不說話,兩小時前畫風就全變了,全是在討論夜萌那條微博,以及猜測他和他進展到哪一步了。
【y】1
冀轅的這個“1”像一個炸彈一樣,蕩平了整個群,隻有方燚東這個不怕死的敢說話。
【東有啟明火燒四方】我操我操我操,轅兒你他媽終於活了啊!
【y】我這不是來給各位送瓜呢嗎!
【y】再猜,接著猜,我一點也不介意,真的。
【y】我最後再說一次,我和他真的什麽也沒有,我是那種藏著掖著的人嗎。
【東有啟明火燒四方】你是……
【南有佳人在水一方】 1
【北方極光難遇歐若拉】 10086
【西施難求二喬難鎖】 12110
【y】行吧,那這瓜我就直接摔了,誰也別想吃。
說完之後他便不再看微信,而是仔細揣摩著夜萌的那條短信。
有些事情,有時候真的會讓我感到特別無力,比如翹起的頭發,冰涼的手腳,還有遙遠的你,能不能不要不理我,上次的事是我錯了,我給你道歉,隻要你理我一下,對我笑一下,抵過千軍萬馬的橫衝直撞,別人的生離死別我一點兒也不在乎,可是你輕輕皺一下眉,我就一點兒也不開心,我想站在你身邊,看你低眉,看你笑,陪你瘋,陪你鬧,你不說話,我也覺得喜歡。
琢磨思索了好一會兒這條前言不搭後語的短信,除了表白,他看不出別的意味,放下手機,如果有鏡子的話他就能看到自己嘴角盛著的笑意。
冀轅起了個大早,把昨晚的意麵又重做了一邊,齊翎從臥室出來的時候,冀轅已經穿戴整齊了,意麵已經裝盤,正在擦拭盤子邊上多餘的醬汁,“起來了,”聲音依舊冰冷,“端出去。”沒有多餘的話,一切都是那麽冷冰冰的,齊翎卻意外的覺得這個冀轅跟太陽一樣暖洋洋的。
過了大約兩分鍾夜萌睡眼惺忪地走了出來,看見齊翎站在客廳的拐角處不動,帶著濃濃的起床音含混不清,“怎麽了,小翎。”
“端走,吃完把盤子洗了,走的時候直接把門關上就行。”冀轅站在廚房裏一邊把酸奶倒進研磨機裏,一邊把切好的水果粒放進去,打算做個奶昔,一點目光都沒有分給他們。
“你不跟我們一起吃嗎?”夜萌睡意還未消散,腦子也還不清醒,本來聲音就軟軟的,這會兒帶著濃濃的起床音,聽上去更像是在撒嬌。
“我已經吃過了。”夜萌的聲音聽得冀轅心跳漏了一拍,虧得研磨機“嗡嗡嗡”的聲音才不至於讓他丟了神魄,隻頓了一秒鍾,聲音冷冰冰地說。
冀轅是個極其自律的人,每一件事都有他自己的規劃,並且會嚴格地執行。
一個人的能力或者天賦也許會占據很大一部分,但更多的是自律和那股不服輸的勁兒,自律的過程相當辛苦,但是能十年如一日的堅持下來,那就真的很厲害。
自律的人都有強大的精神力,不然冀轅早就被冀軒折磨得不是瘋就是傻,要麽他成為一個殺人犯,要麽他自殺。
隻有自律的人才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這是冀轅一直以來堅持自律的宗旨。
“嗯?吃過了?這才……七點半,從你家到學校走路隻要十分鍾,你每天都……起這麽早的嗎……”齊翎一邊走向廚房,一邊帶著點不可思議的語氣說,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他。
冀轅喝著奶昔白了他一眼,這跟我起得早有什麽直接聯係嗎,他想。
人與人之間的差距不是由你是誰而決定的,而是通過你日複一日的努力而決定的。
齊翎本來隻是想起來上個廁所的,被冀轅這麽“當頭一棒”竟生出了一絲羞恥感,他是一個及時行樂,享受當下的人,斷然做不到這樣的自律,不自律才是他生活的常態,不知道是沒睡醒,還是哪根筋不對,他想起了昨晚穿著睡袍的冀轅,有點明白了憑什麽他能擁有那樣的身材。
“轅哥,”夜萌伸了個懶腰,沒了起床音,卻又變成了懶洋洋的聲音,“你不跟我們一起走嗎?”
冀轅正在衝洗研磨機和杯子,聽到他的話手裏的動作停了一下,“憑什麽。”
齊翎:“……”我的哥,你就別招他了行嗎……齊翎端著盤子走向夜萌,一個勁兒地給他使眼色。
夜萌昨晚睡得有些不安穩,他向來很少做夢,昨晚竟做了一晚上的夢,不過不是噩夢,也不是什麽奇怪的夢,而是一場接一場的春夢。
他夢裏的冀轅也是才洗完澡出來,隻圍了一條浴巾,伸出食指指著自己,即使渾身冒著霧氣,臉依舊是冷冷的,然後做了一個勾手指的動作,勾得他神魂顛倒,還沒來得及撲進他懷裏,場景一轉,他就置身於一個冰天雪地裏,遠處有一個站著的人影,他走近一看,是和這天氣一樣冰冷的冀轅,眼睛裏的怒火呼之欲出,聲音卻比這冰雪還冷,還帶著點冰雹,“你可以明天再來。”砸得他說不出話,場景又一轉,回到了他們第一次遇見的那天,這一回他站在上帝視角看著那時的三個人,才發現冀轅原來在“出手”之前偷聽了好一會兒,還有一些零零散散的,與冀轅無關的夢他已經記不清了。
他不知道別人的初戀是什麽樣的,但是他的這個初戀,不是一般的難搞,即使是在夢裏依舊是一張臭臉。
“臭臉初戀”今早給他們做了和昨晚一模一樣的意麵,他看清楚齊翎手裏的盤子裝的是什麽的時候愣了一下,睡意全無,嘴角擎著一抹笑意,斜著眼看著冀轅,這個人不是一般的傲嬌,他想。
“記得把你們用過的一次性牙刷帶出去扔了,酸奶我已經拿出來了,十九我已經喂過了,門禁卡我放在門口的鞋櫃上,”冀轅從廚房出來,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一邊穿一邊往門口走,慢慢地說,“順便幫我請個假。”
正在刷牙的二人相互看了一眼,異口同聲道:“為什麽?”
“換藥。”冀轅正在穿鞋,脫口而出,雖然他是真的要去換藥,但是更重要的是,他要“順路”去二哥那見見那個姓王的店員。
冀轅說完直接開門走了,夜萌快速地洗漱完畢,對著那兩盤意麵一陣猛拍,臉上依舊是昨晚那種得意的笑,不,是比昨晚還要更得意的笑,嘴裏還含著幾根意麵,但是語氣裏是掩蓋不住的興奮,“小翎,快來吃……”
齊翎扶額,“……萌萌,你這吃相,他知道嗎……”
夜萌笑而不語,繼續埋頭吃東西,吃完之後拿著臭臉初戀貼心的解凍的酸奶美滋滋地喝著,可是這酸奶仿佛是加了什麽熊心豹子膽的藥似的,他鬼使神差地打開了臭臉初戀臥室的門。
門裏和門外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門外是明亮、舒適、清爽的北歐風,門內是一個無彩世界,目之所及處隻有黑白灰三色,唯一有色彩的是書架上各種各樣的書的封皮。
夜萌關上門,他本來還想拍張照的,這會兒卻不想了,給人的感覺太壓抑了,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望著牆上那幅狂草,雖然依舊看不懂,可是卻感覺到了其中的一點意味,也許是有點“殤歌”的意思。
想要走進一個人的心裏,必然要在他的生活裏翻山越嶺,夜萌自認為自己的生活已經是一池渾水,好不容易澄清了,卻又被陳然攪得更渾了,還有他搖搖欲墜的夢想,可是他依舊能夠熱愛生活,熱愛生命中的每一天,熱愛他喜歡的一切,包括勇敢大膽的追求自己的傲嬌臭臉初戀,仿佛他有用不完的光和熱,照耀著,溫暖著身邊的每一個人,他第一次對一個人感到力不從心,還是自己懸而未決的初戀。
夜萌到學校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老林給冀轅請假,雖然他人在教室,心卻早已經飛出去了。
究竟經曆了怎樣的事情才讓他變成現在這樣的,他身上那種反差的魅力實在讓人無法抗拒。
一方麵冰冷得不近人情,另一方麵又細膩得無微不至。
“夜萌,”老林輕輕地敲了敲神遊天際的他的課桌,手裏拿著一張單子,“中秋晚會的通知下來了,你帶著幾個人準一下,看是唱個歌,還是跳個舞啥的。”
夜萌接過通知,才驚覺自己已經有好幾天沒去過文藝部了,“嗯,知……知道了,謝謝你啊,老林。”夜萌輕輕笑了一下。
林棟梁是個好脾氣的老師,也是一個關心學生的老師,但有時候會關心過頭,比如冀轅,他就不喜歡老林過度的關心他,“我還有個事想問你,”老林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使勁地攥著課本,“就是,那個,冀轅啊……他……”
夜萌聽到“冀轅”兩個字拿著通知的手輕輕地抖了一下,抬起頭對上老林有些為難的目光,歪著頭,明知故問,“他怎麽了嗎?”
“你……”老林環視了一下四周,“我們出去說。”
夜萌一直跟在老林身後,老林帶他進了辦公室,這時候的辦公室裏一個人都沒有,然後老林搬了張隔壁桌老師的椅子給他坐,湊近他跟前,小聲地說:“你今早幫冀轅請假的時候我就想問你了,”老林有些警惕地抬起頭看了看門口,“昨天男廁拿鏡子是不是他砸的?”
夜萌猜到了老林一定會問,早上沒問是因為辦公室裏有別班的老師在,所以也沒打算隱瞞,畢竟這不是能隱瞞得了的,於是輕輕地點點頭,嗯了一聲。
“那他傷得重不重?”
“不重。”夜萌嘴邊擎著笑意,可心裏卻像是被剜去了一個角一樣疼。
老林聽到他的話,仿佛出了一顆定心丸似的,自己給自己順著胸口,連說了三次“沒事就好。”
“哦,對了,如果他來了,你讓他低調一點,蘭主任那邊還在氣頭上,讓他千萬不要在這時候去惹他。”
夜萌輕笑了一聲,“老林,他有多會躲你又不是不知道,就這段時間而言,你逮到過他嗎,隻要別人不去找瘋……蘭主任告發他,蘭主任想要逮到他的話,隻能上課時間把他從教室裏提溜出去。”
老林聽他的話,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聲,“對對對對對,”老林一邊搓著手一邊說:“哎呀,你說這孩子啊,”老林覺得這話有點不對,頓了一下,“冀轅這個人啊,你能和他說上話,就多和他說說話,他這個人就是太孤僻了……”
夜萌聽到那句“你能和他說上話”的時候收斂了笑容,我和他也說不上話,夜萌想,如果不是我對他死纏爛打,我就不會對他這麽上癮了……
“老林,他其實不孤僻,他隻是不喜歡無效社交而已。”夜萌替他辯解道,雖然他那樣看上去確實挺孤僻的,“無效社交”這個詞語倏地從他腦子裏蹦出來了。
“無效社交?”
“就是無法給自己的生活,感情,工作或者精神什麽的,帶來任何愉悅和進步的社交活動,冀轅他……很優秀的。”夜萌眼裏的神色很複雜,像是壓在心裏的一塊石頭被敲碎了一個角,有一些輕鬆,也有一些空落落的,“他很優秀”夜萌想,是的,他真的很優秀,優秀得自己無法跟不上他的腳步。
“哎,你們年輕人的東西我不懂,其實我……哎……怎麽說呢……你知不知道他……他是……算了算了,你回去吧,快上課了。”孤兒兩個字在他嘴邊轉了好幾圈,最終還是咽回去了。
夜萌看著老林欲言又止的樣子心裏突然有了一種失重感,林棟梁教了他一個學期,知道老林非常的關心學生,也會私下去花功夫了解他的學生,老林是個教語文的,表達能力很好,心也細,他從沒見過這樣話到嘴邊好幾次最終又盡數咽下的老林。
夜萌心裏忐忑不安,看著這樣的老林,再聯想起李潤宇的話,他一下子從椅子上彈起來,轉身就往外跑,心裏隻想著一件事,他要和李潤宇約個時間,他想要知道那個人的事。
好巧不巧,夜萌剛撥通李潤宇的電話上課鈴就響了,他把電話掛了給李潤宇發了條微信,我明天來找你可以嗎?
“叩叩”冀轅敲了敲瘋狗辦公室門,他打算“負荊請罪”,連鏡子都買好了,“主任。”
“喲,大爺,您來了啊,”瘋狗說:“您怎麽來這麽早啊,我今兒個在校門口站到了早自習鈴兒結束都沒看到你,”瘋狗一邊說一邊往門口走,看到了立在門口的鏡子,騷了一眼標簽,“怎麽,買鏡子去了啊,這麽貴的鏡子我們學校可要不起……”
冀轅站在門口聽著瘋狗的數落,絲毫不以為意,畢竟他在鑫才的時候天天被罵,鑫才的那些老師罵人的水平可比瘋狗厲害多了,一個髒字不帶,卻句句誅心,別人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被罵完之後還要忿忿不平好一陣,他卻練就了一身“你說任你說,有一個字進了我耳朵算我輸”的本事,說白了就是隨便你說,反正我已經放空了身心。
“我錯了,”這是冀轅屢試不爽的一招,幾乎教過他們班的老師都知道,但即使知道還是管用,麵對一個雖屢教不改,但道歉態度“極其誠懇”的,長得好看,聲音又好聽的學生,沒有一個老師承受得住,即使是在鑫才,這一招也每一個老師都吃,一個九十度的鞠躬,“我錯了”,他又強調了一遍,聲音裏的“誠意”就差糊滿整間辦公室了,“蘭主任,我反省了一個晚上,我認識到我的行為不僅破壞了學校的公共財產,更是讓同學們和老師們受到了視覺上的衝擊,以及心理上的衝撞,更是麻煩了工人去把那麵破碎的鏡子去下來,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響,”冀轅一邊說著一邊從校服口袋裏摸出那張他剛寫好的檢討,雙手遞給瘋狗,“這是我的檢討,還請您過目,如有不妥,我可以重寫。”
瘋狗雖然有所耳聞他的這一“事跡”,但是當麵這麽整一波,還是被他這一舉動給整懵了,畢竟他執教這麽多年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學生,接檢討的手都有些顫抖,瘋狗知道他的字漂亮,隻是他教的是物理,所以他看到大部分都是數字以及公式,這麽一整篇的字他還是頭一次見到。
“你這字兒是寫得真不錯,”瘋狗說,語氣裏全然沒有方才的諷刺,“你這檢討我還要再看看,雖然你的認錯態度很誠懇,但是造成的影響非常不好,你自己剛剛也說了,我也就不再多說了,這一次念在你是初犯,且已經主動賠償,所以我也不給你記過處分,下星期一的晨會你就當著全校師生的麵兒把這份檢討念一遍,當作是給你懲罰。”
冀轅依舊保持著九十度的鞠躬,臉朝下,聽到念檢討額角狠狠的抽了一下,沒說話,也沒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