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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縫中的陽光

  八中的老師們連趕著兩個周末把卷子全改出來了。


  批改試卷的過程雖枯燥無味,但也有諸多笑點,每每遇到這些騷操作,老師們都會拿出來說一說,比如這篇很有想法的作文,“這位同學很有想法啊,讓他寫對未來的期許,這寫了個什麽,我給你們念念啊,”女老師清了清嗓子,“未來是什麽?未曾到來的以後。期許是什麽?期待曾經許下的願望,在未曾到來的未來裏能夠得到讚許,可是未來真的能到來嗎?我不曾期許過未來什麽,一如未來也不曾向我期許過什麽……”


  “李老師,這寫的不錯啊,怎麽了啊?”


  “也就到這兒為止了,”李老師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接著說:“未來啊!他還用的感歎號,我真的是……誰給他的勇氣?”李老師稍稍吐槽了一下,“你不曾眷顧過我,我也不願讓你看到我的期許,就讓我平凡度過此生吧!”歎了口氣,“你們說說,這讓我怎麽判?現在的年輕人連夢都不敢做了嗎?”


  “我倒是覺得挺樸實的,平凡度過此生,看似沒有期許,實則非常成熟,”老林說:“人生七苦,除生老病死這四苦是天命不可違之外,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全都是自找的,這個平凡二字,看似簡單,真想要實現啊,還真是挺難的。”


  “你這麽一解釋吧,還挺像那麽回事兒的……不過……我還是接受不了,”李老師說:“但是吧……我可以酌情多給他兩分。”


  老林笑了笑,沒說話,埋頭繼續批卷。


  這時語文年級組長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批完一份,又把前一份翻過來看,眉頭越擰越緊,雙唇抿得很死。


  “怎麽了,王老師,有什麽問題嗎?”


  “這個考場的人,是被編程了吧,”他一邊說一邊把前麵的幾分試卷來回排開,更加確定了折疊試卷裏的答案相差無幾,連錯的題都一模一樣,“共享答案,大公無私,集體作弊,團結一致。”


  豈止是團結,簡直就是萬眾一心。


  王老師失去了耐心,很快就批改得差不多了,想趕緊擺脫這個“眾誌成城,萬眾一心”的考場,筆尖在最後一張試卷上停住了。


  王老師心情瞬間舒暢了不少,幾乎是不停筆的就改完了這份試卷,臉上洋溢著濃濃的欣慰之意。


  “不容易啊,不容易,”王老師感慨道:“來,你們都來看看。”他一邊說一邊把那張試卷攤開來給大家展示。


  年級組長發話,眾老師紛紛停下手裏的筆,連忙湊過來看,這一看不得了,紛紛讚不絕口,不光是字寫得漂亮,而且壓著考點,沒有多餘的廢話。


  “哎呀,這是哪個班的學生啊,我們學校以前有過這樣的學生嗎!”


  “就是就是,這卷麵,這答案,這作文,我在八中這麽多年了,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讓人舒暢的試卷,有這樣的學生,簡直就是我們教育工作者的驕傲啊!”


  老林隻是感慨萬分地一連說了三個“好”。


  而另一邊的數學老師們也在因為一張滿分試卷而感慨萬分。


  這些老師批了整整一個上午,手邊擺著一摞試卷袋,整上午也沒批到一張滿分試卷,這次的題並不難,也沒有超綱,前麵好幾個考場最高分也就135,而這張滿份試卷卻出自一個平均分不足80的考場。


  這張試卷光卷麵整潔,排列有序,掐著考點,邏輯思維縝密,就連輔助線都是簡潔利落,從頭到尾挑不出一點毛病。


  批卷老師的眼睛一點點的亮起來,“好,很好,就這張卷子,總算是覺得這一個月的教育沒有白費!”


  “老舒,多少分?”


  “說出來怕嚇死你,”舒老師買了個關子,喜上眉梢,“滿分!哈哈!沒想到吧!”


  “真的假的?”聽到滿分兩個字,眾老師紛紛停下手中的筆,都湊過來圍觀這份滿分試卷。


  八中的老師們加班加點地批改了一天就搞定了所有試卷,各個科目紛紛傳來捷報,都有滿分或者接近滿分的試卷。

  批改了一天的試卷,各個老師都疲乏得不行,約好了第二天再來學校分試卷。


  第二天一大早,老師們聚在各自的教室裏,拆解密封線,錄入學號和分數後,歸好試卷。


  星期一。


  冀轅從李潤宇家打車到學校,踩著點到的學校,離校門口還有五米遠的時候他感受到了來自瘋狗的異樣的目光,腳下一滯,轉身準備想跑。


  “站住,冀轅!”瘋狗大喝一聲,本來就快要遲到了,所有的人都在跑,他這一聲喝,讓所有正在奮力跑向教室的人全都停下了腳步,眼睛都聚集到他一個人的身上。


  冀轅額角抽了抽,他想了一想,自己沒有著裝不規範,也沒有像在鑫才一樣揍過誰,於是大步向他走過去,“蘭主任。”


  “快進去,你們林老師等你好久了。”他並沒有像以前一樣暴跳如雷地訓斥,而是一反常態的“溫柔”,讓在場的人都不禁打了個寒顫。


  成績出來了,冀轅想,輕輕地點了點頭,慢悠悠地向教室。


  內部群異常的火熱。


  【a】他居然真的年級第一!


  【b】我現在就一個感受!老天不公平!

  【c】真正的高富帥!

  【d】那什麽……你就沒想過他是作弊的嗎!


  【e】倒數第二個考場,平均分都不足八十,作弊?他抄書嗎?

  【f】好像……也是……


  冀轅走到拐角處的時候被在那裏等他的老林叫住,“冀轅啊,你……”


  “怎麽。”


  “呃……你……到底是怎麽學習的?”老林實在想不出一個上課不聽講,作業也不按時完成,還經常遲到早退的人究竟是怎樣學習的。


  “看書。”


  “看?書?”老林以為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你光看書就能考第一?”


  對啊,因為整本書我都背下來了,冀轅沒說出口,隻是淡淡地說:“語文第二大題,第四小問,在語文書裏第七十五頁,”冀轅一邊說一邊翻打開書包,拿出書翻到那一頁,用手指了指,“就這兒,一樣的。”


  老林看看書,又看看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冀轅知道自己這次的考試確實是有點過分,畢竟當初他的入校考是剛好壓著線進的,吊車尾的成績一下衝到年級第一,確實是有點讓人無法接受,可是他也盡力了,故意空了幾道題,作文也寫偏題了,依舊比第二名高出一個及格線。


  他本也不想這樣,隻是他沒見過這麽操心的老師,以前鑫才的老師才不會管這麽多,你考的好壞與否,跟他們沒有半毛錢關係,鑫才不需要升學率,就算隻會一加一等於二,也能用錢砸進一個好大學。


  冀轅把書收進書包,“我可以走了吧。”


  老林愣怔地看著他,點點頭,跟在他後麵一起進了教室。


  內部群一直就沒消停過,但是在冀轅進教室的那一刻,大家都停下了手裏的動作,齊刷刷地看著門口,冀轅感受到了各種各樣的目光,垂下眸掃了一圈,徑直走向自己的座位。


  “那什麽,我們班這次……”老林看了一眼班上的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冀轅身上,跟他的反應一樣,一臉的不可思議,他敲了敲講台,示意大家集中注意力聽他講,“相信大家都已經看到成績了,這次我們班比年級平均分高了三點三,冀轅同學的分數相信你們也看到了,希望你們以後能像他學習,也希望冀轅同學以後能保持。”


  七百三十五,這是八中有史以來最好的成績,別說老林,就是校長都沒見過。


  一下課所有人都圍在冀轅的課桌前,七嘴八舌地問這問那,現在到也是不忌憚他那張拒人於八百裏之外的臭臉了,冀轅被他們吵得煩了,又開啟了“忍者”模式,一下課就沒影兒了,可是這一次他卻失敗了,因為門口也圍了一堆人,都是來圍觀這個行走的七百三十五。


  夜萌根本擠不進去,隻好通過微信來表達祝賀,然而,冀轅根本不需要祝賀,他現在隻想趕緊逃離大眾的視線,這種被圍觀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想揍人,索性就把下午的課翹了,回家跟十九玩了一下午,把房間收拾了一下,趕在放學前又走了。

  第二天的中秋晚會,冀轅如約去了,毋庸置疑,踩點到的,夜萌在後台準備的時候一直在給齊翎發消息問他冀轅來了沒來,一直到開場前兩分鍾冀轅才出現在大禮堂門口,即使他帶著棒球帽,把帽簷壓得很低,還是被迷妹們認出來了,還有來自四麵八方的閃光燈。


  壓低的帽簷陰影遮住了他那雙煩躁的眼,把領子立起來,遮住嘴巴,隻露出鼻子,目不斜視地走到齊翎旁邊坐下,低聲地問:“他第幾個。”


  齊翎翻了翻節目單,豎起四根手指頭,他點點頭,掏出手機,沒看到“大佬”兩個字,倒是“絕密檔案”這幾個字映入眼簾了。


  【y】絕密檔案?你們腦子又抽了?


  【木】欸,你終於說話了!

  【水】你猜猜我們都分別是誰啊!

  【y】金木水火土,五隻大土狗,風林山雷電,殺了狗吃肉。


  【金】……你為什麽沒有一點幽默感。


  【y】幽默感?你們幽默在哪了?


  【y】聽說你們家國慶的時候,二十周年慶,有活動?

  【金】……你怎麽知道是我的……


  【金】啊……是啊……怎麽了,你要回來啊……


  【y】嗯。


  【木】!!!我操?!我去接你?


  【y】誰來誰死。


  【水】……


  冀轅和他們閑聊了一會兒,齊翎碰了碰他,湊近他耳邊低聲說:“萌萌馬上出來了,他讓跟你說,這首歌是專門唱給你的。”


  “哦,”冀轅嘴上應著,鬼使神差的在群裏說,“你們的小可愛要唱歌了,看不看。”


  【土】!!!看!!!

  【火】我操?!


  【y】夢裏看吧。


  【土】……我就知道你沒那麽大方!

  【y】有意見憋著。


  冀轅把手機揣回包裏,雙手抱在胸前,聽到台上的主持人念,“下一個節目來自高二二班,我們文藝部的部長,夜萌,他將為我們演唱《裂縫中的陽光》,大家鼓掌歡迎。”


  當主持人說出“夜萌”這兩個字的時候,全場就一片沸騰,人氣還挺高,冀轅想,他側著頭問齊翎:“以前也這樣嗎?”


  “啊?那樣?”


  “一說他名字,就嘰裏呱啦地亂叫。”


  “對啊,”齊翎的語氣有些得意,“我們萌萌可受歡迎了,特別是那些剛入學的高一的,特別喜歡萌萌這種的,也就是你……”不知好歹,“你來了之後……”他的話還沒說完,夜萌的聲音就出來了。


  冀轅:“……”跟我有什麽關係,他隻是盯著台上看,幕布還沒拉開,隻聽見他的聲音,不是在唱歌,是在朗誦。


  “天空被一隻青鳥飛成兩片,

  一片風花雪月敬蒼天,


  一片篳路藍縷贈人間;


  那裏沒有屬於我的故事,


  也不曾出現過我的樣子;


  死過很多次的希望,


  和活了億萬年的時間;

  在天黑之後睜眼,

  疼痛和幸福也許並不重要,

  黎明和曙光也是;

  海洋是天空的倒影,


  飛鳥與魚卻終究不能相愛,

  地獄隻是天堂的罪惡,

  向死而生也不過是撩動了歲月的跫音……”


  “愛過笑過、哭過恨過也存在過,愛是一萬次的傷痛與破碎,更是一萬零一次的心動和治愈,獨行萬裏隻為曾允你一諾。”冀轅在台下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附和著,這是他這次月考作文寫的東西,其中的兩段,抱在胸前雙手不自覺的緊握成拳。


  那是他寫給齊新的,象征幸福的青鳥從未眷顧過他們母子二人,篳路藍縷都是冀北給的,而冀北就是他們倆的人間,不論是情感上的,還是生活上的,冀北的世界都沒有他們倆的身影。

  海德格爾說,向死而生,當你無限接近死亡,才能深切體會生的意義。


  對於他來說,不論是齊新的病逝,還是周沁汾的西去,亦或是他無數次想要自殺的念頭,都讓他曾經在死亡的邊緣徘徊,向死而生,不過是看透了死亡過後的重生,每一次呼吸都承載著希望,每一次心跳都捍衛著勇氣。


  台下卻是一片歡呼,他聽到他的後座傳來一句來自迷妹們的感歎,“哇!寫得好好啊!不愧是我們文藝部的部長!”


  那是我寫的,冀轅想,這明目張膽的剽竊。


  “夜萌!我愛你!”


  冀轅皺了皺眉,咬緊牙關,藏在衣領裏的下頜肌肉突出。


  夜萌朗誦完之後,幕布一點一點拉開,燈光一點一點亮起,音樂響起之時,台上隻有一束光,打在他的身上,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襯衣,黑色牛仔褲,一雙帆布鞋,看上去特別的青春,也特別的清純,冀轅的心空了一下,但依舊蓋不過心裏的火,用他寫的東西他沒意見,但是他不喜歡不說一聲就用,哪怕給他發條微信。


  “有多少創傷卡在咽喉,有多少眼淚滴是枕頭……”燈光亮起的那一刻,他的眼睛就一直盯著那個位置,他給他留的位置,一秒也沒有挪開過,可是他卻看不見他的眼睛,那雙藏在帽簷陰影下的眼,到底是怎樣的神情,他看不見,可是他坐在那裏,他就安心了。


  一早到學校就看見了成績排名,那個人說要考第一還真就考了第一,他的試卷被大家傳閱著,自己也不例外,數學150,語文143,英語150,理綜292,各科都是第一,總分735,比第二名高出將近100分,一共十二個班,二班的年紀排名一直都是在四五名左右,這次一下衝到第一名,還比往常的年紀總平均分高出三點三,可想而知是一種怎樣的衝擊,不論是老師還是同學。


  冀轅這次的作文是寫的詩歌體,語文課代表在講台上當眾就念了出來,念完之後大家都不相信這是他寫的,都爭著搶著上台要親眼看看,隻有夜萌悄悄地記下了,並把其中一段給加到自己的表演中,這是他臨時想出來的。


  冀轅周圍不斷地有人在尖叫,他看見了夜萌正盯著他,一點一點的正盯進他的心裏,那樣赤誠的目光,像是黑暗中的一團鬼火,發出幽幽的綠光,卻成為了在黑暗中唯一能照亮前路的光。


  冀轅一直坐在下麵看著,等到夜萌唱完他就立即起身準備走了,被齊翎一把拉住,他本可以撇下齊翎的手直接走的,很奇怪的是,他沒有,他隻是站在原地睨著齊翎看了一會兒,直到後排有人用非常不滿的語氣衝他喊了一聲,“不看就走,要看就坐下,站那幹嘛,長得高了不起啊!”


  冀轅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依舊站在原地睨著齊翎,“你聽得懂人話嗎!年級第一了不起啊!操!”後麵又有人喊了句,還爆了句粗口,他四周的人都在小聲議論著什麽,無外乎就是說他沒禮貌,站起來擋別人視線,被說了還不知道坐下,到底是要走還是要坐什麽的,這是這個“操”字讓他很不爽,於是他抬起手,對著後排的某處做了一個槍斃的手勢,然後撇開齊翎的手。


  夜萌唱完之後就連忙從後台跑過來,還有些喘,他讓齊翎幫自己拖住冀轅,他有話要單獨對他說。


  他遠遠地就看見冀轅站在座位上要走,那麽耀眼的一個人,即使在黑暗中也是非常顯眼的,他從背後一把抓住冀轅的校服,氣喘籲籲地說:“跟我來。”


  冀轅這邊剛撇開齊翎的手,衣服又被人從後麵抓住,回過頭正看到一手抓著自己衣服,一手撐在膝蓋上正在喘氣的夜萌,皺了皺眉頭,心想,又要耍什麽花招。


  “跟我來。”他又強調了一遍,一邊說還一邊拉著冀轅往外走。


  冀轅想看看他到底想怎樣,於是順從地跟著他走,但是沒聽清他在說什麽,這會兒正在表演下一個節目,是一個街舞表演,放著黑炮的音樂,學校的音響又不好,一直在炸。

  夜萌一直拉著他走出了大禮堂,禮堂旁邊有一間很小的房間,原本是堆放雜物的,因為這次的中秋晚會特意收拾出來給他們表演節目的當供給室,裏麵有水和一些吃的,再旁邊就是廁所,夜萌把他拉到廁所,又一次壁咚了他,“轅哥,我用你的東西,你不介意吧。”小心翼翼地問。


  冀轅隻是皺著眉看著他,沒搖頭,也沒點頭,更沒說話。


  夜萌被他看的有些心虛,但還是壯著膽子說:“我怕你不同意,所以……”


  “下不為例。”


  夜萌愣怔地望著他,撐在牆上的雙手有些顫抖,被他框在其中的冀轅依舊冷著眸子睨著他,他看見冀轅眼裏自己的倒影,臉不自覺的有些發燙。


  喜歡一個人就注定會患上一種叫做“過度解讀”的病,那個人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會被過度解讀。


  當有了喜歡的人之後,就會生出許多心眼兒,隻針對於那一個人的心眼兒,眼睛就像帶了放大鏡似的,就像現在,“下不為例”四這個字,就像是冀轅單獨給他開的一個“特權”一樣,加重了他的病情。


  冀轅被他看得很不舒服,抓住他的手臂往上抬,原本是想抬起之後轉身走掉的,誰知他竟然順杆兒爬直接把另一隻手也抬起來,搭在了自己的頸脖處,冀轅整個人一僵,鼻息加重了一些。


  “轅哥,”夜萌聲音軟軟的,軟得他頭皮發麻,“你……”


  “撒手。”


  “我不!”夜萌用手勾住他的頸脖,不知是緊張還是興奮,夜萌的手指有些冰涼,還有些微微的顫抖,輕輕地覆在他的後頸上,冀轅不禁一個激靈,“轅哥,人的欲望是無窮無盡的,你對我好一點,對我讓步一次,我就會要求的更多,現在這樣都是你自找的。”


  冀轅:“……”


  夜萌踮起腳,逼近他,能感受到他的鼻息,也更能感受到他的體溫,用及其曖昧的語氣的說:“你好甜……”說完不等冀轅反應,原本輕輕地覆在他後頸的手一下就竄至他的後腦勺,被猛地一下按住,迎接他的是夜萌軟軟的,溫熱的唇。


  冀轅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吻給震驚得睜大了眼睛,眼前是驟然放大的夜萌的臉,有些模糊,溫潤如水的吻,兩人就隻是雙唇相觸,沒有多餘的東西,他感受到夜萌的呼吸,急促而燥熱,緊閉的雙眼,顫抖的睫毛,他的心顫了一下,抓著夜萌手臂的那隻手不由自主的加大了力度,指節發白。


  夜萌被捏得疼了才睜開眼,離開了他的唇,看著眼前這個自己剛剛吻過的人,眸底是壓抑著怒火,他怯怯地出聲,“疼……”聲音裏還殘留著剛剛那個吻的甜味,聲音聽上去糯糯的。


  冀轅鬆開他的手臂,隻見那手臂上有五道被捏得發白的指痕,本就白皮膚的他此刻印上這五道指痕看上去著實令人心疼,可是冀轅現在沒有心思想這個,他現在隻有滿腔無處發泄的怒火,一把推開夜萌,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好久,那雙彎彎的桃花眼因為這個吻而蒙上一層曖昧的霧氣,看得人心醉,這讓他更窩火了,憤憤地“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說是推了他一把,不如說是冀轅隻是用一隻手把他支開,就像上一次在街上一樣,其實他本來也沒想要親他的,就是突然湊近的時候看到他的視線偏了一瞬,有點慌張,有點害羞的意味,鬼使神差地就親上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膽子。


  他其實也很緊張,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親別人,他沒有陳然那樣的吻技,也沒有陳然那樣的膽量,他隻敢淺嚐輒止地吻,雙唇輕輕相觸,原來那個人的唇也是暖的,也是軟的,還……很甜,他也是第一次嚐到了親吻的甜美。


  因為是第一眼就喜歡上的人,所以願意用心,也願意盡心,那些喜歡和溫柔也都成了甘甜的催化劑。


  即使死皮賴臉地纏著不放手,也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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