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言情女生>姓名賦> 我們本身就是一束光

我們本身就是一束光

  掛了電話之後夜萌並沒有睡多久,起來之後牽著十九下樓遛了一圈,順便去買了點吃的,回去之後就一直在客廳裏看著本子,他把自己想要說的話全都寫在了本子上,還寫上了陳然可能說的話,通過前幾次的談話他已經會開始揣摩陳然的內心了,十九一直很安靜地趴在他的腿上,一點也不調皮,就好像是知道他現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一樣。


  “寶寶,今晚不能帶你出去玩兒了,我有事情要去做。”夜萌看筆記看得有些眼酸,低頭看了看趴在他腿上的十九,一隻手輕撫著他的背,一隻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想要放鬆一下。


  “汪。”十九輕輕地叫了一聲,交完之後還舔了舔他遮著眼睛的手背。


  隻是這一聲“汪”竟讓他鼻尖酸了一下,他吸了吸鼻子,帶著點鼻音說:“你想不想他啊,寶寶,他到底去哪兒了……我好像想啊,可是我不能去找他,我要把我的事情解決了才有資格堂堂正正地站在他的身邊。”


  “汪!”


  十九又叫了一聲,就像是在回應他一樣,隻是這一聲讓他忍不住破涕為笑,“整得就像你聽懂了似的,”非常寵溺地捧起十九的頭揉了揉,還跟它蹭了蹭鼻子,“小傻子。”


  “汪汪汪!”


  “哎喲,你還學會頂嘴了,”夜萌搓著它的耳朵,笑笑地說:“怎麽跟他一個臭德行,嘴上一點兒也不饒人。”


  “汪!”


  “給你臉了是不是,”夜萌撓了撓它的下巴,它仰著頭任由自己撓,好像撓得它很舒服,直接仰麵躺在自己的腿上把肚子露給自己,十九被他撓得“哈哈”直喘氣,一臉的享受狀,語氣寵溺地說:“小東西還挺會享受的。”


  “行了,我要看東西了。”夜萌撓了一會兒它的肚子,然後把它抱回窩裏,算是起身活動活動一下筋骨。


  他在窗邊站了一會兒,還伸了兩個懶腰,懶洋洋地說了一句,“會好的。”


  “會好的!”他衝著窗外又大喊了一聲,雖然這樣的心理暗示並不會對結局產生太大的改變,但是對於他來說這樣的心理暗示也是很有必要的。除了自己的筆記之外,他剩下的也就隻有這些了,這一次談話他必須要讓自己有足夠的自信,如果這一次不成功的話,他真的再沒有勇氣去麵對陳然了。


  本就是一個不自信的人,從小的生活環境讓他成為了一個自卑的人,盡管平時看上去很正常家庭的小孩沒什麽兩樣,盡管他也在積極向上,可是那種印在骨子裏的自卑讓他始終無法保持足夠的自信,也許正是因為這種自卑才讓他的骨子那麽硬,總是憋著一口氣。


  生活的不如意並沒有讓他對生活喪失信心,但是信心歸信心,不如意並不會因為你有信心而減少半分,陳然對於他來說是一個意外,一個說不上來是好還是壞的意外,好是因為陳然幫他解決了他父母的婚姻問題,夜卿再也沒有來打擾過他們,壞是因為他們之間的某些問題,如果不是因為這些問題說不定他們之間會有不一樣的結局,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他現在一心隻想著怎麽才能和陳然徹底的撇清關係,因為他的心裏現在隻裝著冀轅一個人了。


  “汪!”十九叫了一聲,像是在回應他。


  “你也這麽覺得的是吧,”夜萌蹲下來摸了摸它的頭,“真乖。”然後起身走向沙發繼續看自己寫的東西了,十九很聽話,也沒有再跟過來,而是躺在它的窩裏呼呼大睡了起來,夜萌還聽到了它打呼的聲音,一聲接一聲的,還挺規律,他忍不住笑了一聲,不禁在心裏想,上次他們在別墅的時候自己好像沒聽到他打呼,一想到這個地方那股不知名的燥熱感又再一次侵襲了他的全身,全身的皮膚就像是要裂開了似的一陣一陣的瘙癢難耐,他撓了幾下之後並沒有得到緩解,有些懊惱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然後站起身去浴室衝了個涼水澡。隻不過他高估自己的身體素質,還不等他穿好衣服就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我操……感冒了?他一邊這麽想著一邊加快了穿衣服地速度,出來之後又趕緊喝了兩杯熱水驅寒,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真的熱水治百病,他覺得自己的鼻腔好多了,身體好像也沒那麽冷了。放下杯子之後他回到客廳從茶幾下麵的抽屜裏拿出空調的遙控器,調到一個舒適的溫度。

  他就這樣一直看筆記看到齊翎給他打電話,“喂。”


  “萌萌,要我給你帶吃的嗎?”齊翎說的很小聲,他正在收拾書包,耳邊還充斥著各種人聲,他們今晚要做的事情不能讓別人知道,所以他很小心。


  “不了,我們出去吃吧,”夜萌看了一眼牆上的鍾,又看了一眼剛剛睡醒在窩裏伸著懶腰的十九,“順便帶著十九出去遛遛,吃完之後把十九放二哥那兒,然後我們就去銀河。”


  “我都行,”齊翎收拾好書包正準備往外走的時候有個人在門口向他招手,他有些緊張地說:“我等會兒給你打過來。”


  還不等夜萌回答,他就直接掛了電話,“怎麽了。”


  “黑熊……在校門口……”


  他順著那個人指的方向看過去,不由得皺了下眉頭,黑熊的突然出現讓心裏他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他拍了拍那個人的肩膀,“謝了。”


  看著那個人走遠的背影他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決定告訴夜萌,“萌萌,黑熊又出現了。”


  夜萌正在穿鞋,聽到黑熊兩個字不由得停下了手裏的動作,頓了幾秒鍾,“你等著,我馬上過來。”


  “不,你別來,我先去看看什麽情況,萬一不是找我們的呢,”齊翎站在門口一直觀察著黑熊的動作,他連一眼都沒有看過他們的教室,“他沒有往我們教室看過,所以你先不要來,那件事兒不能耽誤,你先不要下樓,等我電話。”


  “那……你小心,”夜萌有些擔心,自從上次冀轅警告過黑熊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在自己的麵前,可是這一次又是為什麽呢,“我給錢鑫打個電話問問。”


  “別,”齊翎正聲阻止他,“萬一他不是找我們的,這不是找麻煩嗎。”


  “可是……”夜萌頓了一下,“那你給我打電話。”


  “嗯,放心吧,我跑得快。”齊翎說完還不等夜萌回答就直接掛了電話,深呼吸了兩口,背上書包就下去了,經過黑熊身旁的時候他連看都沒看自己一眼,快速地經過他的身邊徑直往煌園走連頭都沒回一下,走到拐角處的時候才特意回頭看了一下,在確定沒有人跟上來的情況下才給夜萌打了電話,讓他下來。


  夜萌氣喘籲籲地牽著十九跑到大門口,與其說是夜萌牽著十九,不如說是十九拽著他一路跑了過來,見到齊翎的時候它才停下扒著齊翎的腿蹭了好一會兒。


  “乖乖乖,”齊翎一邊摸它的頭一邊說,“你行不行啊,是你遛狗啊,還是狗遛你啊。”


  “滾滾滾,它每次出門兒什麽樣你不知道啊,”夜萌深呼吸了幾口氣,吧氣息調勻了之後一巴掌拍在他的肩上,“走吧,吃飯去。”


  兩個人在樓下簡單地吃了點東西就打車去牛二那裏把十九先放在那邊,牛二一直都很喜歡家裏有人來,所以他們去的時候牛二還留他們吃飯,兩個人若不是因為有事在身真的很想留下來吃頓火鍋。


  ……


  親子活動結束之後陳然就直接開車到嶽瀲峰公司樓下,等他們到銀河酒店時候已經快七點了,一路上兩個人都沒說話,嶽瀲峰不知道要說什麽,而陳然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他不知道要怎麽和嶽瀲峰說今天的發生的事,每一次話到嘴邊又盡數咽下。


  到酒店之後服務員把他們帶到預定好的包間裏,陳然也夜萌發了條短信告訴他包間號,短信發送成功之後他就把那條短信刪除了,順帶著把電話也刪除了,這是最後一次了,他在心裏默念著,這就叫“結束了”吧,所有的執念、不甘、糾結、不舍……頃刻之間像火山噴發似的全部噴湧而出,又像雪山崩塌似的全部蹦騰而下,縱使百感交集,可是他卻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就像是開閘泄洪一般,所有的複雜情緒全都翻滾著流向看不見的遠方,帶著他曾經不敢麵對的,也不願意麵對的過去流向時間的盡頭,衝刷著他的未來。

  夜萌到銀河門口的時候還差十分鍾到七點半,他站在包間門口忐忑了好一陣才有鼓起勇氣推開包間的門,齊翎就站在他旁邊,但是卻沒有齊翎跟進去,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齊翎每一次就在門口等他,也是為了不讓服務員進去打擾到他們,與其說是打擾,不如說是怕這件事被別的人聽到。


  “萌萌,有問題就叫我,我就在門口。”齊翎在他的手觸到門把手的時候使勁兒地捏了捏他的肩,仿佛是在給他給他勇氣和力量,當更多的是自己束手無策的無力感,不能在這種時候幫他的那種力不從心的無奈感。


  “小翎,你能在這種時候還陪著我就已經是對我最好的安慰了,”夜萌拍了拍他捏著自己肩膀的手,“放心,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有些事情我們必須獨自去麵對,誰都幫不了,”夜萌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說:“很多時候我們都是被現實打敗的,比如陳然,他有錢有權,我什麽都不是,我和他之間就是不自量力的以卵擊石,可是我並不覺得這一切都沒有意義,他是一個在黑暗中找光的人,我也是,但是反過來想一下,如果我們不斷地被現實所鞭撻,不停地被黑暗所吞噬,不就恰好證明我們自己本身就是一束光嗎?一束光也許很微弱,也許連自己都不足以照亮,更別提照亮別人了,但是如果這束光剛好可以喚醒隱藏在角落裏的另一束光呢,一束接一束,當這些光匯聚到一起的時候,你覺得黑暗還能安然無恙嗎?我們本就是一束光,怎麽能甘願墮入黑暗。”


  齊翎沒有說話,隻是用一種很怪異的眼神看著他,就像是在說“說好一起當學渣,你卻偷偷補了課”。


  “他告訴我的。”夜萌輕聲笑了一下,把他的手從自己的肩膀上拿下來,“你就放心吧,不會有事兒的。”這句話夜萌說得很堅定,一點也沒有之前的忐忑與不安。


  這些話是冀轅寫給他的,壓在床頭櫃上的杯子下麵,杯子裏還有溫熱的牛奶,睡覺之前都還沒有,當然了他已經想不起自己昨晚是怎麽睡著的了,他醒來的時候杯子和紙條就已經在那了,雖然不喜歡喝牛奶,但那杯牛奶是冀轅給的,所以他一飲而盡,但是紙條卻沒仔細看,畢竟腦子不清醒,順手扔進了抽屜裏。昨天拿筆記的時候才重新看到這張紙條,上麵有著冀轅娟秀的字跡,直到這時他才認認真真地讀了上麵的話。剛才的話不過是他稍微加了一點工重新背了一遍罷了。


  “說了半天原來是在跟我秀恩愛啊,”齊翎不得不翻了個白眼,有些無奈地說:“我還想問你在哪兒補的課呢。”


  “我有一個年級第一還花錢出去補課,我傻啊,再說了你覺得我有那多餘錢嗎,”夜萌半開玩笑似的拍了一下他的後腦,“想加入我們嗎?”說完之後雙手一攤,“不好意思,他就我這麽一個關門弟子。”


  齊翎:“……你可快滾吧,誰知道你們是關起門學習還是關起門來幹點兒別什麽。”


  “當然是學習了,學習課本上沒有的知識。”夜萌重新把手放到門把手上,深呼吸幾口氣,看了一眼齊翎,然後點點頭,推開門進去了。


  齊翎:“……滾吧。”


  門剛一打開夜萌就看見陳然旁邊坐著嶽瀲峰,他對嶽瀲峰也沒什麽好印象,雖然當初也是受到了陳然的唆使,但是這個人的長相他不喜歡,不是長得不好看,而是太過於鋒利,看上去一點也不柔和。


  “來啦,”陳然站起身走到桌子對麵把椅子拉開,“過來坐。”


  夜萌很警惕地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今天的他和以往的他不一樣,他從來不會給自己拉椅子,夜萌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然後走到那把被拉開的椅子前坐下,陳然很自然地幫他把餐巾布搭在脖子上。


  “謝謝。”陳然這樣的動作讓他很不適應,但是又不知道說什麽。

  陳然回到座位上,用手肘碰了一下嶽瀲峰,然後衝著他抬了抬下巴,嶽瀲峰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說:“小朋友,不出意外的話,這應該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了。”說完之後嶽瀲峰拿出一個u盤放在桌子上推到他麵前。


  “這是所有的資料,沒有備份。”


  “資料?”夜萌一直盯著他們看,想從他們的眼神裏或者表情裏看出來點什麽,隻是他沒看出什麽特別的表情或者眼神,反而是陳然臉上的笑讓他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


  “就是……那些假資料的原始版本,全都給你,要怎麽處理是你的自由。”陳然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沒有變,隻是語氣中有一種莫名的情緒,是那種對一切都釋然的感覺,可是又參雜著一些心如死灰的絕望感。


  夜萌沒有說話,也沒有立馬伸手去拿,雖然心裏已經恨不得馬上就揣進自己的兜裏,生怕他一會兒就反悔了,就隻是看著他。


  “以前的事……對……對不起……”陳然棕色的眸子裏有一種不知名的悲傷,就和他的語氣一樣,無助又難過,“我不是為了求得你的原諒,也不是為了讓自己心安,我隻是覺得我們之間該結束了……”


  夜萌還是沒有說話,這和他預想的不一樣,以前的陳然飛揚跋扈,不可一世,現在這副像受了傷的小動物的模樣反而讓他挺心疼的,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指甲陷進肉裏的點點疼痛感提醒著他現在不是同情心泛濫的時候。


  嶽瀲峰捏了一把陳然的肩,沒有說話,這樣的動作他很熟悉,齊翎剛剛也是這樣捏了一把他的肩。


  陳然拍了拍嶽瀲峰的手,深呼吸了一口氣,接著說:“我對你其實並沒有惡意的,你知道的吧……”陳然抬起眼眸看了一他,像是在等他的回答一樣,他輕輕地點了點頭,陳然像是一個得到心愛的玩具的孩子一樣笑了一下,“一直以來我都不肯好好跟你談話的原因其實因為……我自己沒有辦法跟那個曾經的自己和曾經的美好告別……可是真正的告別是沒有時間讓我們做準備的,因為對於別人來說對於世界來說這就是最普通最平常的一天……”陳然深吸了一口,放在桌麵上的雙手猛地緊握成拳,然後又放開,如釋重負一般的笑了笑,“你說得對,我心裏一直有人,那個人就是毛毛……”陳然把臉埋進雙手間聲音悶悶的,斷斷續續地重複著“對不起”這三個字,也不知道是對誰說的,隻是能從他的聲音裏聽出來此時的他真的很痛苦。


  夜萌看了一眼嶽瀲峰,然後伸手去摸陳然的手,依然沒有說話,隻是稍微用了點力輕輕地握住,他的手觸碰到一瞬間陳然的微微抖動的肩停住了。


  陳然吸了吸鼻子,把頭抬起來,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被他搶白道:“我沒有原諒你,但是我也要對你說一聲謝謝,”他頓了頓,在腦子裏思考著接下來的話該怎麽說,畢竟這樣的場麵是他不曾想到過的,“我爸媽的事兒……謝謝你,也謝謝你在我無助的時候站在我這邊兒,幫助我,但是這些都不是你傷害我的理由,雖然我沒有見過你愛別人樣子,但是我知道你不愛我,也可以這麽說,你說的你愛我隻是愛你記憶中長得和我很像的那個人。”


  “對不起……”


  是啊,從一開始他就是把夜萌當成毛毛來愛的,隻是他一直不願意承認罷了,他隻是自責,自己竟然會想不起見毛毛的最後一麵,他們曾經那麽單純的愛過彼此,不帶有任何的雜質的愛過。真正的告別真的會連一點準備時間都不給我們,因為那真的是很平常的一天,平常到我們都來不及反應。可能是在一句無聊的廢話後,也可能是一句平常的“再見”,也可能是一句“下次一起吃飯”的承諾後。我們根本就想象不到那會是我們和某個人的最後一麵,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個記憶已經模糊了,但還是能想起以前相處的點點滴滴,那些曾經的美好才是最讓人放不下的。但是時間這個小偷它從來不偷錢財,不偷學識,不偷健康,它最喜歡偷的就是我們最心愛的人,以及和他們相處的時間。

  陳然最後悔、最自責、最不願觸碰的傷口就是他和毛毛的最後一麵是以吵架作為結束的,前一天剛吵完架,第二天毛毛就從樓頂跳了下去,他一直不願意麵對的其實是自己的無能,以及他始終不相信毛毛是自殺的。毛毛那麽溫暖的一個人,那麽向上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會自殺呢,這是他一直想不明白的,直到有一天毛毛的爸爸找到他。本來是想好好談談的,隻是誰曾想毛毛的爸爸是來向他尋仇的,也是這時他才知道了毛毛真正的死因,是被人逼死的。他哭過、鬧過,甚至是離家出走過,但是冷靜下來想一想,他也能理解老陳,那時候很多人都在一定程度上的歧視同性戀。誰願意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子被千夫所指呢,隻是理解歸理解,理解不代表認可,可是不認可歸不認可,他又能怎麽辦呢,老陳是他的爹啊,還能殺了不成嗎,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遠離老陳,這一遠離就是十二年。


  他時常在想,如果他和毛毛能晚一點遇到,如果那天他們沒有吵架,結局是不是會不一樣呢?答案是肯定的,老陳肯定不止一次的逼迫過毛毛,就算是心理素質再好的人麵對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多多少少都會有壓力,但是如果是大吵一架之後的話,那種壓抑的感覺就會滲透進每一個細胞裏。而且那天他還說了那麽難聽的話,每一次回想起那是的場景都讓他痛苦不堪,那一字一句都是戳進他心窩子裏的刀,更何況是那時候那麽愛他的毛毛了,他才是那個逼死毛毛的罪魁禍首。


  “你走吧,”嶽瀲峰把u盤放進他的手裏,歎息著說:“從此以後你……我們……就不都要再見麵了。”


  夜萌的手裏攥著u盤,一層薄汗浸濕了後背,他一直忐忑的心在拿到u盤的時候並沒有因此而減輕多少,這對於他來說反而是一種負擔。


  “陳然,”夜萌輕聲地叫著他的名字,有一種溫暖人心的力量,“保重。”夜萌站起身準備離開,臨走之前看了一眼他,“我希望你不要誤會,我並不會因為你給了我這個u盤而感激你,或者原諒你,你最該求得原諒的人是你自己,你最對不起的也是你自己,也許有一天我們會在某個路口遇見,希望那個時候的你已經原諒了你自己。”


  如果是以前,陳然不會對這句話有多大的感觸,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他的內心已經經曆過一場大地震了,現在這樣微小餘震對於他來說也是致命的。


  人在最難過的時候不是嚎啕大哭地發泄、喊叫,而是痛到最深處,連氣都喘不上來,全身發抖,還要忍住眼淚不讓它落下。陳然現在狀態就是這樣,就像是被活生生剝下了一層皮一樣的痛。但是這樣的痛讓他清楚地知道這一切都結束了,他終於肯放下過去了,也終於肯放過自己了。隻是這積壓了十幾年的情緒一下子傾瀉而下讓他的內心有了一點空虛的感覺。


  聽見門關上的聲音陳然才閉上眼睛仰起頭,深吸了一口氣,顫抖著聲音說:“走吧,嶽嶽,回家了。”


  嶽瀲峰沒有說話,隻是拍了拍他的後背,輕輕地歎了口氣。


  ……


  夜萌推開門出來的時候齊翎正半倚著牆玩手機,用有些驚訝的眼神看著他,“這麽快?”


  夜萌把手攤開,躺在他手心的u盤已經沾著他的汗水了,“我不知道他經曆什麽,但是他把這個給我了,裏麵裝的是原始資料。”


  齊翎輕輕地皺了一下眉,“那……這就算是徹底結束了吧。”


  “嗯。”夜萌隻是輕輕地“嗯”了一聲,可心裏卻是另一番滋味。雖然和陳然的交集是痛苦的,但是第一次看到這樣脆弱的陳然心裏總歸是有些矛盾的。


  “走吧,回去了。”


  齊翎沒有問他到底是怎麽和陳然談的,但是心裏已經明白懸在他頭上的那把刀已經落下了,再也不用擔心那件事會突然爆出來再給他致命的一擊了。


  隻是他們沒發現有一個人一直跟著他們。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