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老師……
第二天，冀轅還是起得很早，一個月過去了，冰箱是空的，十九的口糧也要見底了，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歎息道：“我不回來，他就不吃飯是吧。”
冀轅從外麵回來的時候，夜萌剛好從廁所出來，睡衣的扣子開到胸口，手還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看著他，眼神迷離又迷人，他幹咳了兩聲，“換好衣服，出來吃飯。”
夜萌的睡意還沒有退散，腦子也還沒有清醒，一開口就是一股濃濃起床鼻音，“你從外麵買回來的？”
“不然呢？”冀轅提著包子、油條、豆漿還有茶葉蛋走到桌子前，把東西都攤開，不經意地瞥了他一眼，“冰箱裏連盒牛奶都不剩，我很好奇你這一個月來都吃的什麽。”
夜萌站在廁所門口笑笑地看著他，聽到他的話，稍微地一愣神，然後抬腿慢慢地走向他，想從背後抱一下他，跟他撒個嬌。
“站住，”冀轅仿佛看出了他的小心思，沉聲道：“換了衣服，洗漱完畢，再過來。”
夜萌沒有說話，但也乖乖地回到房間裏去了，再出來的時候他已經穿好了校服，又是那副清純可愛的樣子，看得冀轅忍不住幹咳了兩聲，為自己剛剛產生的那一瞬邪惡的想法而感到羞憤，雙頰悄悄爬上一抹微紅，轉身進廚房去拿碗筷，裝模做樣地說：“換了衣服就去洗臉刷牙啊，難不成還等著我給你擠好牙膏遞到你手裏？”
“大早上的，你就不能說點兒好聽的？”夜萌也不是真的生氣，隻是覺得他有些奇怪而已，就像昨晚那個說不想弄疼自己，弄傷自己的人不是他一樣，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一點，“我怎麽沒發現你有潔癖啊。”
“我沒有潔癖，你見過哪個有潔癖的人養狗的，”冀轅坐在餐桌前，已經把碗筷都準備好了，就等他過來吃了，“我隻是比較愛幹淨而已。”
夜萌：“……”
夜萌轉身進了洗手間，“嘩嘩嘩”的水聲讓他的心裏更煩躁了一點，可是冰涼的水接觸到臉的那一刻讓他稍微地清醒了一點，拍了拍自己的臉，對著鏡子裏的自己小聲說：“不能畜生一般見識。”嘴裏雖然這麽說著，但是還是覺得自己一大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氣。
隻是他不知道的是冀轅這樣的態度其實來源於他，一來是他沒扣好的睡衣扣子，露出胸前的一大片，二來是他穿校服的樣子讓冀轅浮想聯翩。如果他知道的話，就不會這麽想了，反而還會借題發揮一下。
從洗手間裏趿著拖鞋出來，撅著嘴巴坐在他的對麵，故意擺給他看自己一臉的不高興，用筷子夾了一根油條放進碗裏蘸了蘸豆漿，然後咬了一口，看著他那張好看卻沒有表情的臉，“你不對我說點兒什麽嗎?”
冀轅抬眼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一臉的無辜相，隻是把自己麵前的油條往他麵前推了推。
夜萌：“……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哪裏做得不好……”
冀轅今天戴了美瞳，漆黑的眼珠子無辜的看著他，愣愣地點了點頭，也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就隻是看著他，就像是一個渴求知識的孩子一樣，目光澄澈而清透，忽然心生不舍，他抬起手隔著桌子使勁兒地戳了戳冀轅的額頭，“你對我說話的時候態度能不能好點兒，別老是用命令的口氣。”
冀轅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然後笑笑地看著他，討好似的把油條推到他麵前，然後掏出手機，打開備忘錄，把剛才他的話記下來，記好之後又把手機推到他麵前，炫耀似的拿給他看。
“我真的有在認真的變好，你要相信我，我不太懂人和人之間相處的那些東西，沒人教過我，也沒人給我做過示範，我和方燚東他們的相處模式你也是知道的，他們不會在乎我的態度，當然了，我也不在乎他們的感受，”冀轅把手機揣回自己的兜兒裏，然後伸手去抓他的手，緊緊地握在自己的手裏，他的手有些涼，冀轅又伸出另一隻手，把他的手夾在中間來回搓熱，“但是你不一樣，你是我想要好好珍惜、好好照顧、好好愛護的人，我在乎你的感受，我知道我不好，但我也知道我值得。”
夜萌的嘴裏還塞著半根油條，聽到他的話之後，一股接一股的暖流湧進心頭，想都沒想地就抬起手向著他的頭頂伸了過去。
“停，”冀轅抬手抓住他正伸向自己的手，眼裏溫柔的光一下子就變得淩厲，胸口的起伏也隨之加大，“你想幹什麽。”可以聽得出來他在極力的壓製自己身上那股呼之欲出的暴躁勁兒。
夜萌這是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幹什麽，連忙收回手，他能感覺到冀轅剛才那個動作是出於本能反應，但是他感受更深的是，冀轅雖然抓住了他的手，卻沒有用力。
冀轅在他收回手的那一刻，也收回了自己的手，揣進兜兒裏，低著頭，不再看他，也不再吃東西，胸口的起伏逐漸歸於平靜，深呼吸了幾口氣之後，再次把手拿出來，繼續吃東西。
“晚上去趟超市吧，買點兒東西。”夜萌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之後說，就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冀轅隻是輕輕地“嗯”了一聲，沒再說別的，方才自己的失態他心裏其實挺在意的，但這是一種本能的應激反應，他也沒什麽辦法，他能做的隻有讓自己盡可能地不傷害到別人，上一次也是因為這個事情把夜萌弄傷了，他心裏一直都記著的，所以這一次他隻是輕輕地握住，盡管骨節“哢哢”作響，指尖也已經因為用力而發白，可他始終沒有握實夜萌的手腕。
吃完早飯過後他們就一起出了門，快到校門口的時候，老林一眼就看見了他們一前一後地走著，伸手向著他們招了招，“冀轅，你過來一下。”
“你先進去。”冀轅對著走在他前麵的夜萌輕聲說。
夜萌隻是點了點頭，對於這樣的情況，他沒有任何的出乎意料，相反這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的，老林就是這樣的一個人，關於這一點，昨天晚上他也和冀轅說過了。雖然對於他最終被趕到另一個房間去心裏很不高興，但是冀轅給出的理由卻讓他心甘情願的回去。
“我剛才說過，我的心死了，對周圍一切事物的感知都無限趨近於零，但是因為你，我的心又活了過來，你試圖把我從那個地牢中拉出來。你做到了，你給了我第一束光，不過我在裏麵呆的太久了，要完全走出來還是要靠我自己，所以在我被完全照亮之前，那種事都不可以。”
“雖然我精神穩定，思想也正常，但是我的心理一直有問題。”
“我比你還著急，你都不知道我的占有欲有多強，我都恨不得能把你揉撚進我的骨血裏，但是我知道不可以，這就是我的問題所在，變態一樣的占有欲，在我沒有克服之前，都不可以。”
冀轅不是那種能隨意敞開心扉的人，他願意對自己說出心裏話，那就說明他是真的接受了自己。
隻不過他心裏的傷又多又重，新傷蓋舊傷，重重疊疊，不是一兩束光就能滲透，就能照亮的，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麽，也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要怎麽做，時間久一點沒關係，夜萌相信他，也願意等他。
林棟梁把冀轅帶到了蘭續的辦公室，這裏現在隻有他們兩個人，這是他們兩個老師商量好的，要好好地，認認真真地和他談一次話，至於談話的內容，老林已經在路上都告訴他了。盡管心裏有一千一萬個不願意，他也沒說什麽，反正他就是那樣一張臉，老林也看不出來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反正不管他願意還是不願意，結果也不會有什麽改變。
“坐，”老林把椅子抽出來，指了指，示意他坐著說，又擼起袖子看了看手表，“還有幾分鍾才打鈴，我們先聊點兒別的。”
冀轅站著沒動，他很明白他們的用意，也很清楚他們是想幫助他，可是他們不知道的是，發生在他身上的的事情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就是他自己都沒辦法理解，更何況是外人，再者說，他也不知道要從何說起。
“不了，我還是站著吧。”冀轅站得筆直，沒有靠著牆，或者東倒西歪的，做好了一副挨訓的樣子。
“行吧，隨便你，”老林沒有強迫他，在和夜萌的交談中多多少少也了解了他的一點情況，“你……”老林有些猶豫。
“過得還不錯，”就在他猶豫之際，冀轅就像是預料到他要問什麽一樣，很自然地回答，“您是想問這個吧，我這一個月過得還不錯，解決了很多事情，以後會好好讀書的。”
老林很顯然還沒反應過來，在聽到他的話後有些愣愣地點了點頭，“哦，那就好，那就好，那你生活方麵沒什麽困難吧……”老林依舊記掛著他的身世問題。
“沒有。”冀轅回答得很幹脆，心裏卻忍不住想，就算我是個孤兒，我也是個有錢的孤兒。
也許正是因為他回答得太幹脆了，才讓老林起了另一種想法，滿眼哀愁地看著他，臉上堆出一個難看的笑，“你要是有什麽困難就和老師說，老師們會想辦法幫你的。”
冀轅被他說得有些不耐煩了，雙眉微蹙，心想，說實話吧，你們又不信，說假話吧，你又幫不了。深呼吸幾口氣之後，才緩緩地開口說：“林老師，我真的不需要，就算是個孤兒，也會有社會救助幫著管的，而且我還有我媽留給我的錢，我幹爸也會接濟我的。”
“我知道你有錢，”老林沉默了片刻，緩緩地開口，語氣中透著濃濃的擔憂，“我說的是心理層麵上的。”
冀轅：“……”我看的心理書可不比你少……
隻不過這話他終究沒有說出口，隻是非常冷淡地說：“沒有。”
林棟梁還想開口說點什麽，上課的預備鈴就響了，等鈴聲一過，他才開口說：“等蘭主任過來吧。”
冀轅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辦公室裏已經能聽到各班早讀的聲音了，這樣的聲音讓冀轅覺得很吵，但是此刻，他卻非常感謝這朗朗地讀書聲衝破了辦公室裏的沉默。
蘭續是小跑著回到辦公室的，扶著門框喘著氣，“哎，人老了，跑兩步就喘得不行。”
冀轅往牆邊站了站，把椅子拎到他麵前，“蘭主任，坐。”
蘭續因為他這個動作有些發愣，一時間心裏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就像是一個拳頭大小的冰雹突然衝向自己，可是落下的時候卻又輕如一團棉花，輕飄飄的、軟乎乎的，不變的是一如既往的純白。
蘭續把椅子拉到自己的身後，慢慢地坐下，然後拍了拍林棟梁，又指了指辦公桌。林棟梁看了一眼辦公桌，把桌子上的水杯遞給他。接過水杯之後，蘭續“咕嚕咕嚕”喝掉大半杯才放下杯子，握在手中。
“你的處分呢，按照你的意願，我給你下了，但是沒有留在你的檔案裏，因為你的情況比較特殊。”蘭續說：“我和你們林老師商量過了，校長也同意了。”
“嗯，謝謝。”冀轅的話一如既往不多，他不知道要和他們說什麽，很多事情他自己都解釋不清楚。
“你的學習……”蘭續頓了頓，接下來的話，他不知道要怎麽表達。
“我來說吧，”林棟梁接過他的話，一個教語文和一個教物理相比，教語文的還是要會找措辭一些，蘭續點了點頭，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我們很擔心你的學習，老師看得出來你是一個好苗子，是這樣的，你這一個月落下的功課，我們找了幾個老師，各科都有，放學之後每個老師輪流幫你補課，你看怎麽樣？”
冀轅：“……不怎麽樣，我不需要，但是謝謝你們的好意。”
“你別不好意思，”蘭續見他遲疑了片刻，以為他是不好意思，“我知道這在同學麵前或許有些有些丟臉，但是和你的未來比起來，這些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兒。”
冀轅：“……真的……不需要……”
“冀轅啊，”老林見他一副很為難，很別扭的樣子，語重心長地說：“蘭主任說得很對，現在丟一點兒麵子沒什麽的，和你的未來比起來，這些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兒，”稍微頓了頓，“這樣吧，如果你覺得不好意思，那就放學之後到我辦公室來，在辦公室裏幫你補課，這樣班裏的同學就不會知道了。”
冀轅沒有再說話，看他們的這副架勢，如果自己不答應的話是走不掉的了，於是他掏出了自己的手機，然後解鎖，翻到雲盤，打開了裏麵的文件。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學習方法，這就是我的學習方法。”冀轅指著屏幕說，雲盤裏裝的是各科的課件，還有教科書的掃描件，各種備注和標示都非常的詳細，有的甚至比他們的教科書還詳細，課件雖然精簡，但是質量分毫不差。
他一隻手滑著手機，給他們看自己的學習資料，一邊用嘴叼著書包帶，另一隻手在書包裏翻找著什麽，不一會兒他拿出一個皮質外殼的筆記本，“這裏麵是我做的筆記，還有題，這樣的本子我有二十個。”
林棟梁和蘭續有些詫異地看著他，兩個人都張著嘴巴，想要說點什麽，可最終也沒說出口，隻能是重重地咽了咽口水。
“我沒有不學習，我知道讀書的重要性，但是我真不需要幫助，”冀轅說：“不是每一個人都適合同一種教學方法的，我可以坐在教室裏，但效率不一定比我自學來得好。”
林棟梁把本子還給他，轉頭看了看蘭續，發現蘭續也同樣在看著自己，兩個人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沒什麽事兒的話，我就先去教室了。”
蘭續看了他一眼，擺了擺手，“去吧。”
冀轅剛轉過身，蘭續又叫住他，“等一下，我問你個事兒……”
“我自己做的。”冀轅背對著他們，不緊不慢地說，說完之後就抬腿離開了。徒留兩位老師在辦公室裏互相幫助消化他剛才說的話。
他並不是一個好學生，但是他的學習能力卻是常人無法匹敵的，也許是齊新和冀北強大的基因的關係，他學東西很快。別人隻知道他過目不忘，卻不知道他在背後付出了多少努力，不過他對於自己感興趣的東西倒是過目不忘，但很顯然學習不在他喜歡的範疇內，隻是不喜歡歸不喜歡，但他也知道讀書的重要性，所以他會強迫自己去學習，就像強迫自己不可以在這種時候碰夜萌一樣，即使身體和心裏都已經想要他想得快瘋掉了，但是他還是會告訴自己，還沒到時候，還不可以。
冀轅不懂愛情裏的那些彎彎繞繞，但是他就和齊新一樣，一旦認定一個人，即使是搭上自己的後半輩子也不會再把自己的心交給別人，換句話說就是，一輩子隻會心動那麽一次，一次就是一輩子。
在愛情裏不懂得拐彎的人，也許會死得很慘，齊新就是一個典型，被傷害得體無完膚，整顆心千瘡百孔，到死也沒見到冀北最後一麵。一別十年，再見時，她隻是一方矮矮的墳墓上的一張泛黃的照片，而這個來看她的人，是她唯一的兒子。那個她愛了一輩子的男人，在成為別人的新郎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這個結局，即使冀北口口聲聲地說“他有多愛齊新、齊新是他這輩子唯一愛過的女人”雲雲，隻是這些都掩蓋不了他是一個超級人渣的事實，因為他不僅害了齊新一輩子，還害了冀轅一輩子。
但是，如果是朝著另一頭發展，那就是值得炫耀一輩子的事情，冀轅希望自己和夜萌是後一種，也相信他們會是後一種。這也是他想要變好的原因，想要連皮帶肉地扯下那一身鎧甲，即使會痛不欲生，也好過一輩子帶著鎧甲生活。
夜萌沒有去問他老林和他說了什麽，隻是從老林上課的狀態看出來，他一定是又說了，或者又做了什麽讓老林吃驚的事情。畢竟他一個不是遲到早退，就是逃學曠課的人考試能考第一名，就已經足夠讓人大跌眼鏡了。
不過他們都不知道的是，“死亡”了一個多月的班級內部群又再次活躍起來。
【a】我去，我還以為他再也不會來了！
【b】人家隻是停課，又不是被退學，腦子呢，兄die。
【c】我歪個樓，我覺得他又好看了不少！啊！
【d】你出去！
【e】 1
【f】 10086
【d】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
【g】但是他好看是真的，你們不能否認。
【h】話是這麽說沒錯，但是你們怎能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呢！
【i】這話是這麽用的？
【h】意思傳達到位就行，別在意這些細節！
“咳咳，”英語老師幹咳了兩聲，“下星期就月考了，單詞和語法都記熟了嗎！變形和時態都會用了嗎！”
冀轅本來心不在焉地盯著門口，心裏盤算著晚上去超市的時候要買點什麽，要不要給夜萌再買點牛奶，給他補補鈣，讓他再長高一點，要不要給十九換個別的口味的罐頭，還有酸奶，馬上冬天了，喝酸奶會不會不合適……
“冀轅！”英語老師站在講台上，拿戒尺指著他，剛才的那一番提醒，讓所有開小差的人都回過神了，唯獨他，一點反應都沒有，“說的就是你，別以為僥幸地考了一次第一，就覺得自己可以上天了，你被停課一個月，我看你下個星期的月考怎麽辦！”
“哦，對不起。”冀轅的語氣很正常，正常到給人一種無所謂的狀態，這種無所謂的狀態會讓別人覺得他很蔑視這個人。
“我再說一遍，下個星期的月考不僅僅是月考，也是半期考試，”見他這種態度，英語老師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像是在強調，又像是在發泄，“這一次的半期考試，是四校聯考，就是我們這個區的四所中學聯合出題，六中和二中我就不多說了，年年出狀元，三中是體校，但也有幾個四肢發達，頭腦也不簡單的人，綜合實力就我們八中是最差的，你們上課還不好好聽講，拿什麽和人家爭！”
英語老師的話音剛落，冀轅就站起身，椅子在地上摩擦起一陣刺耳的聲音，在全班的注目下，他又是那屢試不爽的一招，不過這一次，他毫無誠意，沒有就是度鞠躬，甚至連頭都沒有低半分，“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他也沒有走出教室，而是就站在座位上，拿著筆，彎著腰，弓著背，在上寫寫畫畫。
見他這樣，英語老師說也不好再說些什麽，雖然沒有誠意，但是他都站起來，也在認真的做筆記，心裏就算是有再大的火也隻能是憋回去。她清了清嗓子，敲了敲黑板，沒好氣地說：“繼續上課。”
冀轅依舊心不在焉，他並沒有記筆記，而是在畫畫，黑色的簽字筆勾勒著某個人的笑臉，簡單的線條，三五幾下的就畫出了一個大概的輪廓。他畫畫的水平也就這樣了，再往細畫就會毀了整張畫，所以他停住了筆，他那張畫推到齊翎的麵前。
齊翎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在看到那張畫時，整個人愣了一下。
雖然夜萌和自己說了冀轅和他之間的事情，但是這一碗突如其來的狗糧，還是讓他弱小的心靈猝不及防的被暴擊了一下。忍不住對著冀轅翻了個白眼，可是這人還是那一臉的冷漠，下巴衝著夜萌那邊揚了揚，示意他把這張畫傳過去。
齊翎忍不住又翻了個白眼，一臉嫌棄地合上本子，然後撕下一張便利貼貼在上麵，寫上“給夜萌”三個字後就趁著英語老師寫黑板的空檔傳了過去。
夜萌拿到本子後有些莫名其妙，往他們這邊看了一眼，冀轅正看著黑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齊翎對著他比了個翻開的姿勢，本子頂端露出一個筆尖，夜萌指了指那個筆尖，齊翎點了點頭。
翻開之後，那張極簡單的線描畫讓他一下子紅了臉，還不等他細細品味一番，就被英語老師點了名。
“夜萌，你來回答這問題。”
夜萌驚慌失措地站起來，剛剛因為害羞而微紅的臉，此刻更是因為緊張而更紅了，張了張嘴，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英語老師已經走到他的桌子前，把手攤在他麵前，“把你看的東西交出來。”
那個本子就攤在他的桌子上，想臨時找另一個本子代替都來不及，隻能心不甘情不願，雙手有些顫抖地交出本子。
就在這時，那支筆從本子中滾落，英語老師拿到本子後隨意地翻了翻，有些詫異地看著他，“你這筆記做得不錯，我剛剛提的問題你都把答案寫在上麵了，為什麽回答不出來。”
夜萌也有些詫異，他隻看了那張畫，還沒來得及看別的內容，他以為都是那種畫，沒想到前麵盡然是筆記，他張了張嘴，特別小聲地說：“緊張……”
她笑了笑，“緊張什麽，你現在都緊張了，以後工作麵試怎麽辦？坐下吧。”
她回到講台上，看了一眼時間，還有一兩分鍾就下課了，她清了清嗓子說：“快下課了，”她拍了拍手，“我最後一點啊，筆記沒做好的同學，下課可以去借夜萌的筆記抄一抄，我剛才看了一下，非常的詳細，而且還有特別的標注，你們以後可以多向他學習學習。”她頓了一下，點了冀轅的名，“冀轅，你下課跟我到辦公室來。”
冀轅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下課鈴聲就像和他約好了似的，剛點完頭，鈴聲就響起了。
“就這樣吧，下課。”
“起立！”
“敬禮！”
“老師再見！”
冀轅跟著她到了辦公室，沒有想象中的批評，而是給了他一疊卷子和資料，他微微一愣。
“你們林老師都跟我說了，”見冀轅微微發愣的樣子，她緩緩開口說：“我就是那個自願幫你補課的英語老師，既然你不願意我們幫你幫補課，那我就把這些卷子和資料給你，你回去看一下，做做題。”
冀轅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捫心自問一下，他在八中的表現可以用糟糕兩個字來概括，作業經常不交，上課也不怎麽聽講，雖然從來沒有頂撞過老師，但也絕對不是好學生那一類。也許是習慣了鑫才的環境，再回到普通的校園生活中讓他有些不適應，特別是被人在意這一方麵。
“謝謝……老師……”他隻知道林棟梁和蘭續的名字，別的老師他根本就沒記過。
和英語老師道了謝之後，他就抱著那堆資料回教室了，剛踏進門口，上課鈴就響了，這是今天的最後一節課，蘭續的物理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