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寫好的劇本
冀轅突然很後悔自己昨晚留在這裏睡的這個決定，因為他現在根本就不想起來，抱著夜萌不想撒手。懷裏的人還在熟睡，均勻而綿長的呼吸拍打著他的胸口，這一次不是正常的晨勃。他有些煩燥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深呼吸幾口氣，啞著嗓子說：“起來了……”
聽到有聲音，夜萌微微皺起了眉頭，抱著他的腰，頭在他的胸口輕輕地蹭了蹭，撒著嬌說：“再睡兩分鍾……”
冀轅沒有辦法，隻能抱著他繼續躺在床上，手指穿過他柔軟的發絲，一點一點的撫慰著自己的情緒。
“叩叩”兩聲敲門聲響起，牛二站在門外說：“起來吃飯了，吃了就去學校。”
本來是想直接給他們端進去的，但是昨晚的一幕對他的刺激不小，他不想再一次看到那樣一幕，直覺自己不是被氣死，就是被膩死。特別是冀轅這個小白眼狼，一點也不顧及別人，當著他的麵和自己的小男朋友卿卿我我，膩膩歪歪的刺激他這個老年人。
“等一下，”冀轅一邊把夜萌從被子裏抱出來，一邊回應著牛二，“你先吃，我們在穿衣服了。”
夜萌賴在他的懷裏不肯出來，雙臂環著他的腰，臉埋在他的胸口，用懶洋洋，軟乎乎的起床音說：“我不想起……”一邊說著，還一邊纏著他的腿，也不準他站起來，撒著嬌說：“請個假嘛……你想去麵對那個傻逼啊……”
冀轅無奈地搖了搖頭，揉了揉他的頭發，聲音溫柔極了，“總要麵對的嘛，早解決早解脫，再說了，我也不怕他們。”
夜萌沒有說話，他明白冀轅的意思，可是他現在就是不想去學校，就是想和冀轅繼續溫存下去。他抬起頭看了一眼冀轅的臉，抬手摸了一下，“你真好看……”即使嘴角有一塊青紫，依然很好看，看著很給勁。
“大清早的，你別這樣，我……”
冀轅的話還沒說完，夜萌就主動地往上湊，把剩下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裏。他閉上眼睛，享受著這片刻的溫柔，突然一個溫熱的東西碰到了他的唇，不過一瞬之間就縮了回去。輕輕地推開夜萌，身體的反應已經讓他很難受了，現在的這個動作更是火上澆油。
“不可以，”冀轅的喉嚨裏就像是落進了以團絨毛，又幹又癢，“穿衣服，吃飯，然後二哥開車送我們去學校。”
夜萌笑笑地看著他，一雙桃花眼肆意的盛開著，湊到他耳邊，輕聲地說：“你……在害怕什麽？”
冀轅瞥了他一眼，把他從自己身上撕下來，一個翻身就下了床，從衣櫃裏翻了一件衣服扔給他，“昨天的衣服洗了還沒幹，先將就著穿我的。”
夜萌把衣服拿在手裏看了看，“xxl，你逗我呢……”
“嗯……”冀轅看了他一眼，挑著眉說：“那沒辦法，你不穿我的，就隻有穿李狗蛋兒的，你選一個？”
夜萌想了想李潤宇之前的衣服，花裏胡哨就算了，有一多半都是痛衫，不禁抖了一下，一臉嫌棄的撇了撇嘴，“我還是穿我男朋友的好了，我覺得我配不上他的審美。”
冀轅笑了一下，“你要是能跟上他的審美，你就不會看上我了。”
夜萌笑了笑沒說話，把衣服套在身上，站在床邊，扯著衣擺，臉頰悄悄爬上一抹緋紅。冀轅的衣服正好可以遮住他的整個屁股，短的睡褲藏在衣服下麵，隻露出一點點邊，有一種下衣失蹤的感覺。他躡手躡腳地走近正在翻衣服的冀轅，從背後抱住冀轅的腰，手指繞著肚臍畫圈，“你不準轉過來，否則你會後悔的。”
冀轅沒說話，隨手拿了件條紋襯衫套上，把他的頭也套在裏麵，他的下巴緊緊地貼著自己的後背，不知道是他的臉燙，還是自己的身體燙。不過他也很聽話的沒有轉過去，強裝鎮定，“穿好衣服了就快去刷牙洗臉吧，你的校服在外麵，昨晚我給你吹幹了。”
“吹幹了？用什麽吹的？”聽到他的話，夜萌把襯衣撩開，解放了自己的頭顱。
“吹風機啊，還能用什麽……”冀轅頓了一下，腦海裏閃過了一個想法，“你不會以為我用嘴吹幹的吧……”
“那倒沒有，我以為你用你的體溫捂幹的。”夜萌笑著說。原來昨晚自己睡了之後他還把衣服洗了，還吹幹了，抱著他腰的手往裏收了收，隔著襯衣在他的背上親了一下。
“別有事兒沒事兒就撩我，”冀轅扣好了扣子，對著鏡子轉了轉脖子，確定看不到那個草莓之後，把他的手從自己腰間拿開，反手握住他的腰，“我說過了，我不願意弄疼你，我現在還沒有那種自製力，所以別老撩我，我隻是冷淡，不是無能。”
夜萌其實也沒有故意要撩他，就隻是想逗逗他，但是每一次都會忍不住想要多調戲他一下，特別是在看到他明明已經忍不住了，卻依舊麵無表情的時候，就會特別的想看看他失控時的樣子，肯定很精彩。
夜萌穿著他的大衣服走回床邊去穿褲子，可是他的衣服太大了，隻能是把衣服紮進校服褲子裏。
冀轅坐在沙發上玩手機等他，其實他早就用餘光看到了夜萌穿著他衣服時的一片春光。他雖然沒有多高，但是比例很好，腿又長又直，還很白，盡管偏瘦，可該凹的凹，該凸的凸，腿上的肉也一點沒少。
相較於自己那雙有肌肉的腿，冀轅更喜歡他那雙白嫩軟的腿，盡管昨晚手是搭在他腿上睡著的，但是始終無法滿足，總是恨不得他把雙腿能時時刻刻都掛在自己身上。
夜萌穿好衣服之後，喊了他一聲，他立馬就從沙發上彈了起來，打開門之後，就順手把掛在院子裏的校服外套取給他披上，並囑咐道：“快穿上，冷。”
話語裏沒有任何的情緒，臉上也沒有任何的表情，但是通過他的動作讓夜萌知道自己是被愛護著的，低頭看了看他垂在體側的手，鬼使神差地就牽了上去，十指交合，一雙桃花眼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看著他。
這是他們第一次在室外牽手，冀轅的心跳沒來由的加速著，垂眸瞥了一眼，那個笑臉讓他的心漏跳一拍，手上的力道加大了一分。
“你們兩個煩不煩，”牛二坐在飯廳裏，一眼就看到他們兩個緊握的手，“雖然我不反對吧，但是你們能不能節製一點兒，照顧照顧我這個老年人的情緒？”
聽到這話，夜萌有些害羞，想要甩開他的手，可是冀轅這個人天生喜歡和別人唱反調，他非但不給夜萌甩開的機會，還順勢把手揣進他的校服口袋裏，一臉得意地看著牛二，挑著眉說：“羨慕啊，讓你兒子也找一個啊，到時候我們四個一塊兒氣你。”說完他還不罷休，故意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夜萌從來沒見過他這一麵，一時間看的有些愣神，越是相處得久，就越能看到他可愛的一麵，就越能體會到他內心的溫柔。
“把牛奶喝了。”冀轅拿著剩下的半杯牛奶讓夜萌喝完。
“我不喜歡喝牛奶。”夜萌眨巴眨巴眼睛看著他，委屈地說。
“喝了牛奶才能長高。”
“那你怎麽不喝……”夜萌撅了撅嘴。
“我不想長高了，不然都不好親你了。”冀轅說得義正嚴辭的，其實是他從小就不喜歡喝牛奶，總覺得牛奶有一股子腥味。
“小朋友，”牛二咽下最後一口饅頭之後，語重心長地說：“你還是喝了吧，不然他不會放你走的，他固執起來誰也勸不住。”
“聽見沒有，”冀轅說，手抓著他的胳膊不放，“快喝。”
夜萌委屈，但還是接過那半杯牛奶，一仰頭，一口全喝了。
“真乖，”冀轅輕輕地拍了拍他的頭，寵溺的笑了笑，“你在這兒坐著，我們把碗洗了就走。”
趁著洗碗的空檔，冀轅和牛二對了一下說辭，雖然嘴上說著不怕，但其實他心裏也沒底，畢竟他現在已經脫離了冀家，沒了靠山了，所以要盡可能的把對自己的不利的因素排除掉。
上車之後，牛二把取出來的一萬塊拿給他，讓他裝進書包裏，看到錢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扯了扯夜萌的衣袖，“你說你帶那個傻逼去了醫院？”
“對啊，怎麽了？”夜萌正在回齊翎的微信，齊翎說昨晚老林和瘋狗找不到他們兩個所以電話都打到他那裏去了，宋航遠的父母也把電話打到他那裏，不分青紅皂白地把他臭罵了一頓，還說要起訴他。
冀轅：“你哪裏來的錢啊。”
“找方燚東借的啊。”夜萌回答得很自然，仿佛這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我讓他找你還。”
冀轅：“那就不還了，反正他還欠我錢。”
他們兩個人一路上都在應付來自各方的消息，特別是冀轅，群裏的幾個智障兒童都一副八卦臉等著他出來給個“解釋”，很顯然他並不會滿足他們，隻用了一句話帶過，誰讓那個傻逼嘴欠，觸碰到了我的底線。
【金】你還有底線？我可是聽齊翎說你差點沒把他虐死。
【y】你們關係什麽時候這麽好了？再說了，我虐他又沒虐你，你在這嚷嚷什麽，欠揍就直說。
【土】就是你這個沒底線的人把小可愛都帶壞了！他那天說我是智障！
【y】你本來就是智障，還用別人特意提醒嗎？連這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嗎？白跟著我混那麽久了，丟人。
【土】你要我哭給你看嗎！！！！！
【火】你確定不會有問題嗎，我聽小可愛說那人被你揍挺慘的，兩顆門牙都有裂縫。
【y】你覺得我要是下死手他還有命去醫院嗎?
【木】反正有需要就打電話，我們都會幫你的。
【y】嗯，處理好了再給你們說，我到學校了，要去迎接審判了。
車在校門口停下，老林和瘋狗都在門口等著他們，冀轅嘴角的青紫這會兒更明顯了，牛二和他們寒暄了兩句之後，就把車開進去了。地下停車場裏，冀轅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傷情鑒定報告，這是他找方燚東拜托方爺爺連夜找醫生做出來的，嘴角的青紫也是找人在原本的基礎上把顏色畫得更深了一些，這一切都是在夜萌睡了之後他和牛二商量的，如果有必要，他還準備摘下黑色美瞳，這是他的底牌，從後視鏡看了看自己的狀態，戴上一個黑口罩下了車。
夜萌在知道這一切之後覺得他們兩個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都是戲精，“冀導，奧斯卡欠你兩個小金人啊，最佳導演，最佳演員。”
一路上他們誰都沒有說話，因為冀轅正在調整情緒，他必須讓自己看上去楚楚可憐，委屈巴巴的。隻是一路上各種非議都從他們的耳邊劃過，特別是牛二，一直都是當地的話題人物，而冀轅，從小到打因為他那張臉就沒缺少過關注，更何況他來到八中之後還有過那麽多的“創舉”，至於夜萌，誰也想不到他會和這兩個人關係這麽密切，雖說嗑cp的人很多，但是當牛二出現的時候，事情就不一樣了。
齊翎站在教室門口等他們，從他們一進校門他就知道了，昨天的事情也不知道是誰說出去的，現在弄得全校都知道這件事了，隻是個中緣由沒有人能明白，就連他都沒弄明白。
“小心點兒，我剛去辦公室看了，”他們走到門口的時候齊翎跟了上去，小聲地說：“宋航遠他媽不是個省油的燈。昨天晚上就說要是宋航遠破相了，找不到工作，找不到老婆，要我養他一輩子，我他媽的真的是服了氣了。”聽得出來他是真的很憤慨，“我媽還以為我幹了什麽混賬事兒，把哪個女生的臉給劃花了。”
冀轅隻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他的情緒醞釀得差不多了，轉頭看了一眼夜萌，指了指自己的眼尾。
“紅了。”夜萌稍稍一愣神，輕聲說。
他見過冀轅哭的樣子，笑的樣子，委屈的樣子，撒嬌的樣子，唯獨沒見過這樣的冀轅，像是被欺負哭了，可是又不敢哭出來，委屈巴巴的，一副受氣包的形象，眼淚眼眶裏打轉，始終不落下，那眼神裏有不甘、有隱忍、有憤怒，更多的是悔恨和心酸，他仿佛是看到了那個在冀家被無視的七歲的小男孩，讓他忍不住想要去抱一抱這個冀轅。
冀轅伸手戳了戳走在前麵的牛二，牛二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珠往下瞄了一眼夜萌，牛二隨即就明白了意思。
“你們還記得那個人的檢查結果嗎？”牛二問。
齊翎和夜萌互看了一眼，齊翎把手機拿出來解鎖，然後翻到相冊給他看，齊翎把所有的報告都拍了照，“醫生說除了牙齒有裂縫之外沒什麽別的大問題，還有就是他有牙齦炎。”
冀轅：“……”牙齦炎跟我又沒有關係。
牛二雖然看不太懂那些數據，但是報告單上的結論他還是能看懂的，湊近冀轅的耳邊小聲說：“沒你的嚴重。”
當他往後翻到驗血報告的時候不禁皺了一下眉，搖了搖頭，略帶諷刺地說：“這樣光，那樣超的，我能理解，但是為什麽還有驗血的報告？我兒子這拳頭還帶毒呢。”
齊翎和夜萌自然是給不出答案，兩個人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是被坑了。明明是看牙，為什麽要驗血？雖然驗個血不貴，但是被坑了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不爽的，特別是還浪費了他們的時間。為了這一個報告，他們足足浪費了兩個小時。
離辦公室還有兩三米的遠距離，他們就聽到了裏麵傳來的陣陣罵街聲，幾個人都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冀轅停下腳步，低下頭看著夜萌，聲音悶在口罩裏，“你們回去吧，快打鈴了……”原本還想說點什麽，但是他一直在控製住情緒，說多了怕這個情緒就散掉了，所以他住了口，給夜萌留了一個無限遐想的，帶著顫音的小尾音。
冀轅低著頭，一副認錯的樣子，抬手敲了敲辦公室的門，還不等他抬腳進去，他就被一個什麽東西砸了一下，然後就聽見一個刺耳的女聲破口大罵。
“就是你這個沒家教的把我寶貝兒子打成這樣的嗎！”
冀轅沒說話，隻是低著頭，雙手背在身後，一隻手緊握成拳，另一隻手攔著牛二，讓他暫時先別出現。
宋航遠就站在一旁看著，冀轅戴著口罩，又低著頭，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讓宋航遠覺得奇怪的是，他被罵了個狗血淋頭，居然什麽都沒做。心想，也不過就是個紙老虎。
“罵夠了沒有。”冀轅抬眸，看著麵前的女人，眼尾微微有些泛紅，聲音悶在口罩裏，有些顫抖，感覺就像是被罵哭了一樣。隻不過他的語氣太冷了，所以聽上去給人一種“我已經忍你很久了”的感覺。
宋航遠現在很想說，你囂張什麽，隻可惜他說不出來，整個嘴到現在都還是腫的，疼得他連張嘴喝水都困難。從昨晚到現在他隻喝了一碗米湯，早就饑腸轆轆，再看見冀轅這副模樣，更是氣不打一出來。
宋航遠的媽媽還想說點什麽的，但是看見冀轅這半張臉她愣了半天，湊到她兒子耳邊說了些什麽，隻見宋航遠翻了個白眼，然後點了點頭。
她又看了一眼冀轅，然後清了清嗓子，聲音不再尖銳刺耳，態度也不再蠻橫無理，也沒有指著冀轅的鼻子罵，而是雙手抱於胸前，“你為什麽打我兒子。”
冀轅沒說話，而是摘下了口罩，露出嘴角的那塊青紫，委屈巴巴地瞥了她一眼，不是那種輕蔑的感覺，而是因為害怕不敢直視的感覺，小聲地說：“對不起……”
“聽不見鈴響嗎！”
蘭續的聲音和上課鈴一起響起，冀轅的聲音也被淹沒了，隻能看見他的嘴巴在動，卻聽不見他說了什麽，於是他轉了個頭，讓牛二進來。
蘭續的辦公室裏一下就顯得有些擁擠了，一起變得擁擠的還是有空氣，因為牛二的出現，冀轅瞥見宋航遠母子二人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借著鈴聲的掩蓋，他忍不住輕輕地“哼”了一聲。
“林老師，你們總得給我個說法吧！”宋航遠的媽媽說：“他把我兒子打成這樣，連飯都吃不下！”
“你這個女人怎麽說話的……”牛二也有些生氣地說，剛才門外他一直想進來，卻被冀轅攔著，什麽難聽的話他都聽見了，早就忍不住了，“你看看我兒子的傷情鑒定書！”
冀轅用眼角的餘光看了牛二一眼，這和他們之前的劇本不一樣，但是他也沒說話，也沒阻止，靜靜地站在一旁演著他委屈巴巴的角色。
“下頜骨骨裂！”牛二有些激動，“你兒子什麽傷啊，不就是牙齒有裂縫嗎！”他用手使勁地在紙上戳著，“你兒子吃不下飯！我兒子連水都要用吸管兒！”
老林和蘭續也沒想到冀轅的傷會這麽重，一時間有些語塞，就連宋航遠都沒想明白，到底是他的拳頭太厲害，還是冀轅還脆弱，宋航遠他媽聽到這個結果也是一臉菜色。
“呃……那個……”老林打著援場，“宋航遠的媽媽你也冷靜一下，冀轅的……”他不知道他們兩個的關係，所以不知道該怎麽稱呼，隻好順手搬了兩個椅子放到兩位家長的麵前，“你們先坐，坐下來慢慢說。”
“幹爸……他是我幹爸……”冀轅小聲地說。
牛二歎了一口氣，憤憤不平地坐下，冀轅就站在他身後，一言不發，臉的的表情依舊是委屈巴巴的。冀轅用手戳了戳他的肩膀，他轉過頭和冀轅對視了眼，立馬明白了，嚴厲地說：“你給我站過來，你這個敗家子兒。”
“哦。”冀轅輕輕地“哦”了一聲，低著頭站到了牛二的旁邊。
“我先說，”牛二開口道，這是他們商量好的，先發製人，根據冀轅的猜測，宋航遠肯定隻說了自己被打，但是具體的原因肯定沒說，所以他的任務就是，把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全都複述一遍，而且蘭續是知道這件事的，班裏的人也知道，有依據，其次就是宋航遠先恐嚇，後打人，最後又罵人，這一切都是宋航遠自找的，忍字頭上一把刀，忍無可忍，便無需再忍，最後就是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宋航遠身上，如果不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冀轅是不會揍他的。“事情呢，已經發生了，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善後。”
幾個人都看著眼前這個長相有些頗凶，口耳相傳的壞人，條理清晰地說著這件事，除了剛開始吼了幾句之後，就一直都心平氣和的。本來以為他會連嚇帶騙的讓他們平息這件事，沒想到他會認真的和他們擺事實講道理。
宋航遠沒想到的是，冀轅居然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訴了他這個幹爸，就連他向自己扔紙團都說了，宋航遠的心裏不禁有些發虛，已經不敢看他們家劉女士的眼睛了。
“你怎麽沒跟我說這些？”劉女士低聲問他，語氣有些嚴厲，他隻是沉默，不敢做回答。
見此情景，冀轅眼裏閃過一絲喜色，正中下懷，於是他把書包擼到胸前，從裏麵拿出五張紙，用微弱的聲音說：“這是我寫的檢討……”一邊說一邊分成幾份，他先遞出一份給了蘭續，“這是昨天您說的那份檢討，”又遞出一份給老林，“這是……”他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宋航遠，頭埋得更低了，“關於件事兒的……”最後一張紙他給了牛二，“這是給我幹爸的。”
他這一頓操作直接把宋航遠看傻了，一時間找不形容詞來形容自己現在心情，他一晚上寫了五張紙的檢討。
“那個……”蘭續有些猶豫地說：“你的傷沒事兒吧？”
冀轅沒說話，先是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
“沒什麽大事兒，男孩子嘛，扛揍，”牛二拍了拍冀轅的背，一臉無所謂地說：“就是下頜骨骨裂而已，醫生說了，他這個養一段時間自己就愈合了，就是這沒養好之前啊，不太能張嘴。”一邊說還一邊有意無意地往宋航遠那邊瞟，個中的意思他不明說，但是大家都懂。
宋航遠：“……”這他媽是在暗示老子矯情？
他還是想不明白，自己明明隻打了一拳，冀轅就骨裂了，而冀轅打了他四五拳，拳拳到肉，卻隻是嘴唇破裂，牙齒有裂縫，按理說自己才是受傷嚴重的那個，可是現在卻反過來了。他隻能在內心裏喊冤，畢竟這事確實是因他而起，他不敢多做爭辯，況且他現在就算想做爭辯也力不從心。
“但是這件事兒的影響非常不好，”蘭續看了一眼林棟梁，“處分肯定是少不了的，不過可以酌情考慮一下，不下那麽重。”
“嗯。”冀轅點了點頭，輕輕地“嗯”了一聲，嘴唇微張，嘴皮都沒怎麽動，小聲地說：“對不起，讓您為難了。”這是他一貫的認錯態度，沒有誰能抵抗住這種真誠。
冀轅又從書包裏掏出一遝錢，雙手遞給宋航遠的媽媽，“阿姨……這是……給……他的補償……”他斷斷續續地說著，每說幾個字就假裝吃痛的“嘶”一聲，“隻有……兩千……還請不要……嫌棄……對不起……”他的語氣很軟，若不是因為這樣，會讓人以為他這話說的咬牙切齒的。
宋航遠都不知道他到底要幹什麽了，先是把鍋都往自己身上甩，後又是檢討書，現在又是給自己補償。而他們家劉女士，在聽了全部的事情之後，態度已經很明顯了，她不打算再追究了，而他也已經聽出來剛才那番話的言外之意，再追究下去也隻會對自己不利。雖然心裏憋著氣，但是誰讓他沒有冀轅考慮得周到呢，也沒有那麽會說，他在想如果沒有他那一拳，是不是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他有些後悔招惹了冀轅。
回到教室，齊翎什麽都沒有問他，在回教室的路上，夜萌就已經囑咐過了，這兩天在學校都不要和他說話，他張不了嘴，說不了話。
“處理好了？”齊翎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
冀轅隻是瞄了他一眼，然後指了指手機。
【y】放學一起走。
齊翎轉頭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冀轅沒再搭理他，繼續和夜萌發消息，找萌萌哥哥求安慰，求抱抱，變著花樣的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