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下逐客令
雖然越綺瞧著就是不好說動的那模樣,薑芙還是想試試,不知為何,從她一身狼藉地從祝林裏見到那束出來的光開始,她就有那種預感。
她可能,真的能拿到那朵碧珠沙華。
…………
隔日。
在昨日,荔華大發雷霆派了穀中諸位弟子前來院中後,在薑芙的勸導下,長餘跑去安撫小姑娘,而留下來的薑芙則去把自己屋中眾人勸走之後。
令薑芙沒料到的是,今日來的並非是她所料想到的、會興師問罪的碧落穀諸位長老,而是——越綺。
對方一身金邊滾袖擺的白裳,長發高挽,用鏍黛畫得細長入鬢的眉,顯得整個人都鋒芒淩厲。
——這還是越綺頭一次,在她麵前不加以掩飾那股子的冷洌。
早晨的光芒不算熱烈,初初升起的陽光撒下來,照在剛打開門的薑芙的麵容上,刺得她眼有點幹澀,淚珠子下意識地就想掉下來。
係統瞧見了,連忙大聲地一聲喝止:“收!可別掉眼淚!在敵人麵前一開始就先示弱了,後麵隻會被拿捏得死死的……”
薑芙噎了一下,忙吸吸鼻子,把快要掉下來的眼淚收了回去。
對,不管是真的想哭,還是隻是被陽光刺激到下意識地想掉眼淚,她都不能流。
不然,越綺可不就認定了她是個孬孬的,後麵還怎麽放心把碧珠沙華給她?
要知道,薑芙要摘取碧珠沙華,最大的難題在於越綺,是因為她向係統研究過越綺這個人,她自十二歲起便扛起穀中的大任,十四歲成為碧落穀的掌權者,她不惜斬斷同秦襄青梅竹馬之情,也要登上這穀主的高位。
身為穀主,她不能和秦襄在一起,不是登上這高坐需要斷情絕愛,而是她未來的夫君必須是碧落穀土生土長的弟子。
而秦襄,不過是他三四歲那年,先穀主外出遊曆,在穀外撿到的棄嬰罷了。
薑芙相信,這是兩人一生都無法再觸碰的暗痂,因為自打越綺在長老們的安排下同人成了親、夫君不久染病死去後,她那原本該是向來的溫柔,漸漸變成了一位合格穀主該有的鋒芒畢露,如同一把出鞘的劍,冷又淩厲。
其實不管越綺到底經曆過什麽,列舉出她的這些遭遇,薑芙隻是因為從其中窺探出了,不管是她在長老的壓迫下,被迫放下和秦襄的感情、同一個不喜歡的人成親、又或者是她的新婚夫君居然染病死了,這一些列的事情,都未能壓下這個女子的脊梁骨。
反而,她變得越來越不可讓人輕視。
她能遵從長老們的話,放下、又服從,說句薑芙都覺得不大公平的話,那是因為她的內心深處,是在遵循著碧落穀的古舊風俗,自幼就被禁錮著思想的她,一次次地臣服……
可誰又能想得到,人終有一日也是回爆發的,這樣的爆發無法預測,更需要有人來在暗中推波助瀾。
或許……
那時候,在得知屬於越綺的生平過往後,薑芙有了個念頭——或許,她能做那個推波助瀾的人。
…………
迎著溫暖初升的太陽光芒,薑芙抬手輕輕遮擋了下,那逐漸越發過分的光芒,薑芙翹了翹唇角:“穀主前輩,許久不見了啊。”
看著她這坦然自若、絲毫沒有異樣的神色,回過身來的越綺不由蹙了蹙眉心,她將視線落在薑芙的身上,繼而又挪在她那輕鬆的姣好麵容上。
“薑姑娘……”
越綺的語氣依舊客氣,卻還是叫薑芙捕捉到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僵冷,薑芙幾乎可以在心裏確定,越綺肯定是聽到了荔華大鬧這邊的風聲,這才趕忙過來前來質問她的。
趁著越綺一聲稱呼之後的停頓間隙,薑芙連忙在大腦裏想著應付的對策,對於越綺這種“千年老狐狸”,自然是不能像忽悠長餘和穀中弟子那樣,直接說兩句話就能忽悠了她去。
“薑姑娘向來都是機敏過人,此時為何不請我進屋中坐坐?”
聽她這般說,薑芙算是知道了,她這是在提醒昨日,薑芙哄騙著那些呼啦啦來了一群的弟子,讓他們落座又安心。
薑芙自然得順著對方的話來答:“前輩,您快請進來。”
越綺麵上沒有什麽波瀾地踏進了這間不算寬敞的屋子,碧落穀中眾人向來節儉,除了穀中用來議論重要事情用的青碧堂以外,其餘的住所——就連越綺也不例外,她的房屋也不曾有什麽繁貴。
越綺先是打量了屋子裏兩眼,爾後她回過身來,看著薑芙道:“碧落穀多有怠慢薑姑娘,當然,碧落穀避世已久,這兒的環境住所自然是比不得外頭的,姑娘留戀過了這兒的風光,也該想回家了罷?”
聞言,薑芙便聽出了越綺這話中的意思。
她這是采取了最強有力、而簡單的方式解決這個問題——下逐客令。
隻是這麽清晰明了的“明示”,是的,這話甚至都不算是在暗示了。若薑芙真的隻是原主,必然也能聽得出越綺這話中的意思。
所以……
她這話並不是要讓人聽不懂,而是要讓聽的人聽得明明白白的,完完全全地能理解她話中的深意。
醉翁之意不在酒,越綺想要的是薑芙明白她的意思後,知難而退。
如果站在越綺麵前的是原主,可能她真的會如越綺所願那般,暗自覺得尷尬間,為保全最後的顏麵而立即馬上就離開碧落穀。
可薑芙不是原主。
她覺得可以搏一搏,單車變摩托的時候,她自然是不願意放棄的。
“出來遊曆,自然是無時不刻都在惦念宗門的。”
薑芙淡淡地一笑,無聲無息地進行了駁回:“前輩大可不必這般擔憂晚輩思不思念家裏,有什麽事兒,您還請開門見山地直言。”
事到如今,倒也不必再和越綺多說什麽繞彎子的多餘之話了。
聽了她這毫不猶豫就駁回了自己給的餘地,越綺的眼眸微微一眯,她沒再像之前緩和氣氛時,那樣溫溫地笑了起來,而是麵色越發凝重而冷硬。
越綺道:“薑姑娘,是真要與我碧落穀為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