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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烈焰你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樣子。

  第9章

  趙卿宇挨了林疏月一巴掌,五臟六腑都被打痛了。痛覺連著心,也跟著一點點疼起來。畢竟是自己正兒八經付諸真心的女生。美好和留戀,像強力膠水,撕不斷,扯不散。

  他回憶林疏月的好。

  捫心自問,那是無話可說。

  趙卿宇太清楚自己是個什麼樣的『性』格,林疏月給予的,是潤物細無聲的包容與溫柔。與這樣的女生談戀愛,太舒服。

  他撐著額頭的手猛地收緊,騰地一下站起來就要往外沖。

  「上哪去?!」明婉嵐堵在門外,揚聲質問。

  趙卿宇還算堅決:「找她。」

  明婉嵐一點也不意外,「你怎麼這麼糊塗。她和傅琳能比嗎?」

  「媽!」趙卿宇不悅,「不要這麼說她。」

  「不好還不讓人說?」明婉嵐冷呵,環手搭在臂彎的指甲『色』明艷精緻,「別以為我不知道,她的從業資格證被吊銷,當初出的事,真嫌不夠丟人了?」

  趙卿宇的怒意沖紅了眼,可維護的話到嘴邊,又一個個地咽了回去。

  「她有穩定工作嗎?能幫助你嗎?」明婉嵐越發冷漠,「她還有個得病的弟弟吧。趙卿宇,你要跟她在一起,她弟弟的醫『葯』費、生活費,日後生活不能自理,可都成了你的負擔。」

  趙卿宇呼吸紊『亂』,暴躁地捂緊耳朵,「別說了!」

  他繞過明婉嵐,跌跌撞撞跑出去。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心意已決,似是悲壯的犧牲,簡直功德無量。直到他拿出手機,林疏月十分鐘前給他發的信息:

  「有空過來拿你的東西」——連標點符號都省略。

  趙卿宇回撥電話,林疏月沒有接。

  再撥,掐斷。最後直接拉黑了。

  趙卿宇倏地憤怒,不過腦的,將電話打給了林余星。

  林余星完全不知情,被趙卿宇激烈的言辭嚇到。在躁動的『逼』問與訴苦中,他漸漸反應過來,姐姐這是遇事了。趙卿宇咄咄『逼』人的質問和失控的言語刺激到了林余星。林疏月拎著菜進門時,恰好看到弟弟捂著心口,面『色』發白。

  一頓手忙腳『亂』的安頓,林余星吃了『葯』,有驚無險。林疏月卻是徹底發了怒,她把電話打過去,起先還能極力剋制情緒,「趙卿宇,你知道小星不能受刺激,你還找他。今兒我把話撂明白,最後說一次,虧欠的是你,不忠的是你,撒謊的是你,你聽懂了嗎?」

  趙卿宇炸了:「林疏月,最最自私的就是你!知道我媽不喜歡你,你就不會為了我去討她歡心嗎?我們之間,你有過一點點努力嗎?」

  林疏月一字字的,像疾下的冰點,直擊他的重點,「努力什麼?努力買跑車,努力投好胎,努力能幫你家渡過難關?」她輕輕一笑,「就算是這樣,也不是我不努力。而是你眼瞎。」

  趙卿宇沒料到,向來溫柔大度的伴侶,能說出這樣的話。他遲鈍兩秒,反應過來,「你從沒有愛過我。」

  「這個時候再談這個字,你不覺得可恥?」林疏月亦不正面回答,手起刀落,乾乾脆脆地通知他:「不用再來了,你的東西我燒了。」

  其實也沒貴重東西,甚至連衣物都沒有。

  趙卿宇追得久,在一起的日子卻短。林疏月從不否認自己的「薄」情,但在一起時,靈魂是投入且誠實的。感情淡了,分手也得體體面面。而不是以背叛,以隱瞞,以種種私心與大倒苦水的理由。

  林疏月花了一小時,將趙卿宇送她的東西打包封條。

  限量版手辦,花了兩千個遊戲幣只因她多看了一眼,趙卿宇便非要抓到的娃娃,兩人的拍立得合照,一個不留。林疏月拍拍手上的灰,本以為是場堅強的落幕,但一轉頭,就被矮柜上兩人的合影擊中。

  趙卿宇一身白襯衫,眉眼溫柔清雋。

  眼睛不撒謊,那時的彼此,愛意沸聲震地。

  林疏月猛吸氣,把相框往袋裡一丟,掌心狠狠壓上去。

  許久沉默,直到 「咔噠」一聲輕響,卧室門開了條縫。

  「姐。」林余星小聲,伸過手,遞來一隻打火機。

  林疏月愣了下,然後笑起來。這一笑,心頭陰雲隨之彌散。她輕輕碰了碰弟弟的手背,認真想了想,「火災隱患,不值當。」

  第二天,林疏月把這大包東西都捐給了貧困山區。

  走出郵局的那一刻,她抬頭看了看半隱半藏的太陽,在刺目的光線里閉了閉眼。至此,和趙卿宇的感情算是徹底劃上句號。

  分手的事很快被夏初知道。夏初是個朝天椒脾『性』,氣得一巴掌拍向桌面,「他還是人嗎?!」

  咖啡廳里旁人側目,林疏月趕忙拉她,「小點聲兒,別人以為我倆干架。」

  夏初說:「我能抽死他信不信。」

  「抽,你抽。」林疏月皺眉,「把人抽死了你不用坐牢?」

  「你就是這麼理智。」夏初不解氣道:「就該去他公司鬧!什麼極品渣男!」

  林疏月良久沒吱聲。

  夏初覺得她膽怯,撐腰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聽見林疏月很低的一聲:「我心快痛死了。」

  夏初偃旗息鼓。攤上這種事,什麼理智不理智的。被喂屎,臭了一身,難不成真還出去大肆宣揚。

  「翻篇了。」林疏月深吸一口氣,「你這暴脾氣也收收。」

  感情沒了,錢還是得掙。鍾衍那沒耽誤太久,很快恢復輔導。

  鍾衍瞅她半天,想問也不好問,於是兇巴巴地提高存在感,「你請這麼多天假。」

  林疏月瞥他一眼,「你跟你女朋友分手,也得花時間善後吧。我三天,你呢,當時花了幾天?」

  鍾衍登時結巴,「我,我,不是,你咒我?」

  林疏月偏頭笑了笑,眼睛還配合地眨了眨,諱莫如深道:「懂了。」

  「你懂什麼了你。」鍾衍氣急敗壞,「你以為我沒談過女朋友是吧?我談過的。」

  「哦。」

  「……」鍾衍啞口。

  林疏月收起玩笑,神『色』淡,「總比我這種,所遇非人好。」

  這話有點自戳傷疤,鍾衍也算知情人,四捨五入也就是當場抓『奸』。他早想說了:「這種渣男不早點分,還留著過清明?」

  林疏月聽笑了,真心實意的。

  「謝了。」她說:「我不會再請假了。」

  鍾衍極度不適應這種被人感謝的氛圍,他心裡暗升怪異,還藏不住一絲絲被需要的小滿足,可又不想被她看出端倪。於是恢復往日那幅厭世臉,脖子一歪,要理不理。

  相安無事,很長一段時間安靜。

  「你真沒交過女朋友?」林疏月忽問。

  鍾衍身體一彈,好大反應,這突然襲擊,他耳根子都染了層純情的紅。

  林疏月挑挑眉,不說話。

  鍾衍不以為意,「你以為我是魏馭城。」

  林疏月神『色』跳了跳,目光下意識地離開鍾衍的眼睛。

  這會子的安靜,倒是真正灼燒空氣了。林疏月順著話,平靜道:「我以為你家長輩早就成家了。」

  鍾衍嗤之以鼻,「想當我舅媽的人確實很多。但我舅這人,反正我是沒見他帶過女人回家。」

  林疏月眉心蹙著又鬆開,然後嘴角勾出個不屑的笑。

  帶不帶人回家,好像和這人的風流沒有因果關聯。

  畢竟,她也算是當事人。

  以她稀薄隱約的記憶,魏馭城絕不是什麼情場新手。一夜而已,能刻印,能入魂,能在她抽身萬重山後,七百多個日夜消散中,極少極少時候回憶想過去的時候,依然能在他身上聯想起世間無數旖旎之詞。

  思緒由點帶面,剛要發散,林疏月手機響。

  她聽了幾句,臉『色』瞬間大變。

  電話是派出所打來的,趙卿宇報的警。

  原來昨兒回去后,夏初越想越替她不值,今天一大早就去公司堵人,把趙卿宇當街罵了個狗血淋頭。上班高峰期,那麼多人看著,趙卿宇臉都綠了。

  他也是做得出,報了警,指控夏初誹謗、擾『亂』治安。夏初氣炸了,在派出所衝上去想掐死他,趙卿宇指著她:「再加一條人身攻擊!」

  林疏月急著走,被鍾衍一把拉住,「你去有什麼用?你等著,我能想辦法。」

  鍾衍桀驁,說話做事沒得章法,林疏月壓根不信。

  「你什麼眼神。」鍾衍不耐煩,「待著!」說完,他把人往外一推,「砰」的一聲關緊了門。

  林疏月無語,就知道不靠譜。

  夏初這事不好辦,畢竟理虧在先。她太了解趙卿宇,之前沒少遭夏初白眼和不滿,這是憋著惱火,一股全發泄了。

  林疏月心『亂』,以至於魏馭城站在面前了,才發現。

  她悶著頭走,越來越近,魏馭城也不避讓,堵著正面,等著人往胸口撞。

  林疏月猛地一頓,沒撞成。但距離之近,心跳彷彿交織於一起。

  她往後退一大步,覺著不夠,又挪了一小步。

  就是這個動作,惹著了魏馭城。

  林疏月站得直,神『色』間的焦慮顯而易見。所以在對視魏馭城的時候,目光里的不耐和似有似無的嫌棄來不及收攏。

  魏馭城沒有讓開的意思。

  黑襯衫不壓他半分個頭,立領之上,喉結敞『露』,連著下頜的線條極其優越。

  魏馭城看著她,就這麼看著。

  林疏月當仁不讓,在他面前從不『露』怯。

  這氛圍感,有點較真和拉鋸的意思了。林疏月還算理智,知道眼下自己是劣勢一方,夏初那邊耗不起。她緩了態度,先行低頭,溫軟乖巧地叫了聲:「魏先生。」

  魏馭城冒出的第一個念頭,終於不是叫什麼魏舅舅了。

  他當然不是著美『色』之道而誤國的昏庸之輩,也看穿對方的狡黠伎倆——畢竟上過這姑娘的當。

  魏馭城的目光越發施壓。

  林疏月眉心蹙動,是真急了。

  魏馭城平平靜靜的兩個字:「求他?」

  靜了幾秒,林疏月忽然反應過來。這事要想解決,可能最後真的得求趙卿宇高抬貴手。兩人已經徹底鬧掰,林疏月不想低這個頭。

  權衡利弊,在魏馭城和趙卿宇之間,她沒有半點猶豫。輕聲說:「求你。」

  魏馭城四平八穩,「你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樣子。」

  林疏月本能反問:「你想我怎麼求?」

  魏馭城說:「你也不是沒求過。」

  林疏月愣了下。

  愣得對視的目光定在他視野里,被記憶,被過去,被言不由衷悄無聲息地纏緊。

  這是只屬於他們倆的緘默無語。

  兩年前的波士頓,荼蘼深宵,雨化春水。一眼天雷勾地火,一夜荒唐淪陷,一瞬也曾想過一生一世一雙人。

  魏馭城是絕對主導者,在她身上濃烈且浪漫地運作。至少那一夜,男人酒氣財『色』,征服了她的七情六慾。

  魏馭城用自己的方式,穩妥堅決地闖進禁地。

  如此慾望深似海的沉淪之夜,一個女人,還能怎麼求這個男人?

  林疏月面頰忍不住發燙。

  魏馭城看到她漸紅的臉,倒也沒有過分為難。他背過身,淡聲:

  「這才是求我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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