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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鴛鴦化作皎皎明月,照亮她的每一個黑……

  第69章

  婁聽沒多問, 上車后,只對司機說:「換個地方。」

  林疏月側側頭,對上婁女士帶著暖意的目光, 「說好今天陪我逛, 這才幾點, 況且馭城說, 不給你買滿十樣東西,就不算交差。」

  她話里真假,一時無從分辨。

  但寬心的意味, 卻叫人看得真切。

  林疏月忍住眼底的濕意,極力剋制, 但聲音還是變調, 「魏馭城這樣跟您說話, 是他不對。」

  婁聽笑,「多好,總算個為我撐腰的人。」

  林疏月眼睛熬得通紅,真心意地道歉:「伯母, 對不起。」

  婁聽講:「我之, 不講這個。從頭至尾,錯的不是你, 何來對不起一說?你母親這樣的人, 你這個女兒,才是八輩燒高香。小月, 人生或許不公, 但你再活幾十年回頭看,你會發現,早年缺失的, 總會在某一階段彌補回來。而一時太滿的,也會在之後的旅途里還回去。不求事事平衡,放眼望,求個相對。」

  從沒人,以這樣的心胸與眼界,來開導她。

  不同仇敵愾,不打抱不平,不評判是非對錯,只告訴她,人生得失,早與遲,總會來。

  方才的不愉快如空氣中再普通不過的一粒塵埃,揚起時蒙眼,擦乾之後依然目光明亮,壓根不值一提。

  換戰場,林疏月發現,女人不管年齡長幼,愛買買買簡直共通!

  一下午,後備箱塞滿不說,商場還派專車直接將東西送回明珠苑。

  晚上,林疏月洗完澡后,坐在一堆紙醉金『迷』里無比發愁。

  魏馭城回來時,一眼見到的就是這副憨傻畫面。

  他忍俊不禁,靠著門邊挑眉望她。

  林疏月哀怨,「你母親,真的好能買哦。」她手邊還拿著計算器,可可愛愛的粉『色』叮貓,數字加糊塗,但少說也六位數往上。

  沒加明,但足夠讓她心驚,商量的語氣問:「要不,你拿回家吧。」

  魏馭城笑意深,沒說話,而是直接拿手機,拍一小段視頻發給婁女士:「媽,您嚇著人。」

  林疏月飛速起身,劈手去奪,「別發!」

  這氣力勁兒是魏馭城不曾料到的,沒防備,被撞得連連後退,挺重的一下,抵在門板上。他嘖的一聲,「林師,格外熱衷在門上……」

  「閉嘴。」林疏月拿手去捂,「沒句正經話。」

  魏馭城何其無辜,「本來就是,哪回你沒哭?」

  林疏月無言以對,論浪『盪』,她永遠是手下敗將。

  「好。」魏馭城適時服軟,手撈著她的腰,人往上拎拎,「我希望你開心一點,媽媽眼光好,比我會挑東西。來,穿給我看看,都買什麼好看衣服。」

  這樣的魏馭城太溫柔,林疏月頭埋在他胸前,小聲說:「不是在你面前,不用穿的嗎?」

  魏馭城笑聲朗朗,很是受用。

  他的手下挪,在那道飽滿的弧上一掐,沉聲說:「我看著你脫。」

  久不經事,一點即燃。

  最後一道防線時,魏馭城尚存理智,伸手想開抽屜。林疏月卻一拉下他,再度虔誠獻吻。魏馭城含糊低『吟』,「套。」

  林疏月閉著眼,四肢纏環,以際行動回應這個字。

  ……

  路燈壞一盞,接觸不良地頻頻閃爍,本就灰暗的窄街襯得愈發蕭條。仍是「溫馨賓館」的四樓,起勁的爭執聲在本就隔音不好的走道上清晰回『盪』。

  最發難的是辛曼珠,「你倆自己事辦砸,還臉怪我嗎?要不是你疏忽大意,讓林疏月發現,林余星哪還會猶猶豫豫下不決。」

  她在狹窄的屋內來回踱步,細高跟踩尖銳的噠噠聲,「現在倒好,那小回心轉意,哪還能勸得動。」

  李嵊目『露』凶光,「你少在這拿捏,你若不去找那位婁女士,至少我還方法可想。現在倒好,唯一的談判條件也被你的衝動魯莽給毀,你還臉在這唱戲給誰聽。」

  辛曼珠可沒半分破壞人家庭的愧疚心,她冷呵,「房你想都不要想我會還回來,該做的我全做,是你自己不爭氣。」

  李嵊面浮『潮』紅,眼裡是真動殺機。

  辛曼珠絲毫不懼,反倒火冒丈,「瞪什麼瞪,你這幾年也不幹人事兒,專門盯著我女兒,不想讓她過好是不是?」

  李嵊冷笑,「現在講起慈悲?不就是因為她找個錢人嗎,你這嘴臉,去那邊照照鏡。」

  「我嘴臉?」辛曼珠氣神閑,靠著桌沿而站,悠悠道:「現在是你求著林余星回來,為啥要他回來?不就是指望他能給你爸移個腎。」

  不止李嵊,連李費岩的臉『色』都暗沉下去。

  辛曼珠呵呵,「我就問你,你自己去配過型嗎?這種父慈孝的事,也沒見你衝鋒陷陣。記仇倒是第一名,不過呢,林疏月是我女兒,為我還債也無可厚非。但一碼歸一碼,你自己也不見的多乾淨。」

  李嵊一腳踹開身邊的方凳,砸在柜上咣咣響。他手長腳長,兩部跨過來掐住辛曼珠的脖,一字未言,但眼神陰鷙狠厲,沒半點人『性』。

  辛曼珠歪舌頭,鞋底都快離開地面。

  她雙手瘋狂摳抓李嵊的手臂、臉,呼吸被遏制住,分分鐘窒息。而李費岩佝僂著背,不斷重咳,沒制止的力氣。就在這時,門被推開,不輕不重地反彈在牆壁上,發剛剛好的動靜。

  門外的光逆向刺進,林余星蒼著臉,像一棵被暴風雨壓彎的楊樹,枝葉枯零地立在那。

  他的眼神空泛且平靜,剛才的一切,聽得一清二楚。

  李嵊下意識地鬆勁,辛曼珠趁這鬆懈立即踹向他膝蓋,逃命后猛烈咳嗽,咳得滿臉通紅,指著他目光憤懣,「你,你殺人犯。」

  李嵊不甘心,又想衝過來。

  辛曼珠抓起一切能利用的東西,瘋狂砸向他。一個熱水瓶誤傷床邊的李費岩,他即躺倒在床,李嵊心驚,趕忙圍上去。

  一屋雞飛狗跳。

  等他反應過來時,同時回頭,門口空空,林余星已經不見。

  —

  而與此同時,明珠苑。

  情深似海,連事後空氣都浮著余浪陣陣。

  魏馭城壓著人,無數次人壓嚴,總能被她蹭開,翻來覆去像條不安的魚兒。魏馭城無奈,「我沒使勁兒嗎?還沒你弄趴下嗯?」

  林疏月身體被車軲轆碾過似的,疼是疼,但不知怎的,就是睡不著。

  她誒聲,指尖撓撓魏馭城的小臂內側,心不在焉地說:「還用明說,你就是偷懶唄。」

  魏馭城睜開眼,眼珠呈淡淡煙灰『色』,朦朧一層很抓心。他也不惱,只漫不經心說:「你朋友上回給的神油,按摩槍,放哪兒?」

  林疏月反應過來,立即用枕頭蒙住他的臉,雙頰跟火燒似的,「流氓。」

  魏馭城低聲笑,擋開枕頭,一手撈她入懷,「你這人,總不說話。」

  林疏月嘆嘆氣,「我真睡不著,心裡頭慌。」

  那種形容不上來具體,像失重,一會悸動難安,一會筆直下沉,就這麼點心跳,跟坐垂旋過山車似的。林疏月按住胸口的位置,驀地想到林余星。

  她皺皺眉,剛想找手機。

  鈴聲響起。

  「是夏初。」林疏月嘀咕一聲,不由坐直,接之前,她心裡隱隱升騰不好的預感,夏初從不在這個時點給她打電話。

  林疏月按接聽,「夏夏?」

  如梁刺骨,明晃晃地從天靈蓋直劈腳底心。

  林疏月眼前茫一片,猶見風暴中心。

  直到魏馭城掐她的手,她才如提線木偶般轉過頭,視線模糊,甚至看不清魏馭城的五官。耳朵要像失靈,只聽得見曠野呼呼的風吼。

  夏初驚慌失措的語氣還在耳邊迴旋。

  她說,林余星『自殺』。

  凌晨一點半,邁巴赫飛馳明珠市幹道,離工室最近的醫院在明新區,林疏月下車的時候,腿直抖,魏馭城一將人撈起,「別慌。」

  林疏月被架著走幾步,忽然蹲去地上。

  她的頭埋在手臂,肩膀跟著顫顫,一直沒說話。

  魏馭城眉目也深鎖,這個時候,唯獨他不能『亂』陣腳。他也蹲下,一手輕輕拍著林疏月的背幫她順氣,「我讓斯文聯繫明西醫院,萬一裡面情況不好,馬上轉院。」

  林疏月綳得太緊,全身每一處的血『液』都像被壓榨,到臨界點,再也剋制不住,胃裡一陣反酸,頭一偏,她止不住地乾嘔。

  魏馭城皺皺眉,掌心抵著她額頭,讓她個支撐力不至於如此難受。林疏月緩好久,才慢慢站起身。她第一句話就是:「還活著嗎?」

  「活著。」魏馭城說:「發現得早,夏初第一時他送來醫院。」

  夏初一直在醫院裡忙活,辦手續,交錢,跑上跑下一腦袋的汗。見著林疏月後,她靠著牆,也如軟泥似的往下滑,倆姑娘目光一對上,淚水都止不住。

  林疏月手背一擦,倒還鎮下來。她走去夏初面前,拿過她手裡的一沓單,冷靜問:「人怎麼樣?」

  「搶救室里。」夏初哽咽道:「我從外邊回來,去樓上看弟弟。才八點多,他平常就坐在那兒拼東西。這次我沒見著人,還以為他睡。結果推開卧室門,他趴在桌上,手上全是血。」

  林疏月閉閉眼,心如刀絞。

  夏初顫著手從包里拿一個信封,「還這個。」

  林疏月手抬不起來,魏馭城幫她接過,拆開一看,是林余星的遺書。

  通篇,平生追憶。

  字里行,將辛曼珠的失職,未盡一個母親應盡的義務與責任,闡述得一清二楚。第二段,提到李嵊和李費岩,將他的計劃、籌謀條不紊地記錄。

  並在最後,附上兩段字:

  8月4晚8時15分,我在久裕路/久米巷的溫馨賓館四樓,錄得音頻一段,可以佐證以上事。李費岩與辛曼珠,婚內軌,生下我后不聞不問。如今他身患絕症,卻妄圖以生父名義,接我回李家,居心叵測,動機不良。於人倫道德,法律法規層面,都無可諒解。

  家姐林疏月,這年一直給予我無私關愛與奉獻,隨此信附201x年-202x年,我治病期部分醫療單據,可見,監護人,責任人落名均是林疏月。也再次佐證,李費岩與辛曼珠父母義務的缺失。

  此封遺書,我於心愧,也心懷恨意。辛曼珠與李費岩不可逃脫的責任,如若一天,兩人再拿此事『逼』迫家姐,請將此信以及音頻交予公安機關。

  此生愧,我無顏面對。

  姐姐怕黑。

  願來世,化皎皎明月,照亮她的每一個黑夜。

  林余星親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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