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完結章(下)既然相遇,我一生歸你。……
完結章(下)
鍾衍聞此噩耗, 肝腸寸斷,還天真地找林疏月訴苦,痛斥魏馭城的冷血無情。一個人演講了十分鐘, 覺得有點不對勁, 「林老師, 你怎麼不說話?」
傳來的卻魏馭城如鬼魅的兩聲冷:「呵呵。」
呵得他渾身發麻。
林疏月和魏馭城一起, 接電話按了免提。
鍾少爺這才後知後覺,完了,人都得罪乾淨了。
林余星聽聞這件事後, 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怒氣,「小衍哥啊小衍哥, 你當到底怎麼想的呢?我姐平日對你多, 處處留心記掛。在魏舅舅面前說了你多少話, 讓他待你耐心,寬容,給予更多的愛和理解。可你呢,轉過身把我姐給賣了。」
鍾衍雙腿岔開, 坐在沙發上使勁兒抓撓頭髮, 「我這不嚇著了,萬一你姐真有什麼心思, 不我舅了, 我沒舅媽了。」
這麼一解釋,像行得通。
林余星神『色』憂憂, 語重心長地感嘆:「你的腦迴路, 真不一般人能理解的。」
鍾衍委屈死了,「我在該怎麼辦吧。」
「每個月一千零花錢,不不能用。」林余星揚揚眉, 「省點花唄。」
鍾衍算看出來了。
這小子,護他姐呢。
—
秋意濃,街口的梧桐葉落了一地,一夜起風,次日厚厚一層。枝丫光禿,零星吊著幾片殘葉,仍眷戀枝頭不肯落去。
這天,林疏月接到公安局打來的電話。
聽了幾句后,她僵在原地。
李嵊執行死刑前夕,忽然又交待一件事。年半前,他收買申遠峰,令他冠以假胡平川,並且偽造了假證明,去找一個叫林疏月的心理醫生。
彼的申遠峰精神狀態還算穩定,收了李嵊五千塊錢,按他說的去實施。繼而誣陷,傳播,舉報,徹徹底底毀了林疏月的事業。
李嵊一五一十地坦誠,林疏月被害者,他負全部責任,沒有任何辯解的。
魏馭城陪林疏月去了一趟調查取證,陽平西律師全程協,辦妥后,說:「我這邊整理后,會按既定流程,向相關部門提出申請,屆可能需林小姐配合。」
林疏月點點頭,「有勞您。」
「應該。」
陽律師還有細節需對接,魏馭城剛想帶林疏月走,從裡面出來一個民警,「嫌疑人李嵊還有句話托我們帶給你。」
林疏月腳步一頓。
魏馭城下意識地將她輕撥到身後。
民警:「他向林疏月道歉,對不起。」
林疏月一不,安靜幾秒后,輕輕扯了扯魏馭城的衣袖,「走吧。」
回程路上,林疏月降下車窗過風,任憑頭髮被吹散,背風,又像一把收攏的扇,將臉遮住。魏馭城幾次想開口,但終緘默不語。
林疏月伸出手,秋風穿透指縫,滿滿的鼓脹感,掌心一握,卻空空如。她的眸眺投遠處,今兒不個天氣,瓊樓廣廈間陰雲滾滾,城市更顯疏離冰冷,涌面而來的,低『潮』般的壓抑。
林疏月抬起手,『揉』了『揉』睛。
再閉上,刺痛感猶存,粗糲的砂似磨出淚來才罷休。林疏月忍了半天,猶如勝仗,終究沒讓淚流出來。
到明珠苑,魏馭城繞到副駕駛替她開門。
林疏月對他了,臉『色』似無差異。她走前面,魏馭城落後幾步,盯看她背影許久,到底不安心。可此此刻,什麼安慰的話都顯多餘。
「我沒鑰匙呢,你開門。」林疏月剛回頭,被魏馭城摟進懷中。一隻手輕壓她的後腦勺,穩妥且小心翼翼。
靜靜相擁,鄭重溫柔。
魏馭城沉聲:「世界欠你的,我來還。」
林疏月熬紅了,心似注入甘泉,潤物細無聲。她反手回抱這個男人,在他懷裡閉上,「世界沒欠我什麼了。」——
因有你。
—
次日,秋陽高照,楓林樹梢輕漾,人間回暖。
李嵊被執行死刑。
—
這天下午,林疏月接到一家私立醫院打來的電話,問她認不認識一個叫辛曼珠的人,她拖欠醫『葯』費,再不補交,不會提供後續治療了。
林疏月想了很久,還去見她這一面。
辛曼珠勾搭四成習慣,不知生『性』如此,還真痴『迷』於男女之事。她很聰明,不管釣男人的手段還躲避麻煩,簡直如魚得水。
這次被男的正房太太找上門,傷得不輕,肋骨被打斷兩根,送進醫院一直咳血。有日沒見,辛曼珠已如風中殘葉,只剩一副乾癟的皮囊。
林疏月一『露』面,醫生諸多抱怨,並且冷嘲熱諷,你還女兒嗎,媽傷成這樣,不來照顧。
林疏月當著么多醫生護士的面,淡聲說:「她死,我都不會替她收屍。滿意了嗎?」
醫生護士面面相覷,被她里的冷肅震住,不敢吱聲。
林疏月勾了條木椅,坐在辛曼珠床前。
她坐姿筆直,目光如死水,連多餘的恨意都沒有,像在看一根沒有生命的木樁。不用隻言片語,一個神,已擺明態度。
辛曼珠呼吸急促,「你,你。」
林疏月什麼都沒說,遞過一份協議,「簽了它,我保你平安出國。」
辛曼珠費勁地坐直了,垂一看,歇斯底里:「你休想!」
協議上,求她永遠不打擾林余星。
林疏月點點頭,不理會她的疾言厲『色』。慢條斯理地從包里拿出一沓照片,這麼丟到她身上。像散開的食人花,竟都辛曼珠混跡不男人身上的照片。
「你若不意,這,會分發寄給對應的人,我知道有幾個,已經找了你很久。未免她們辛勞,醫院,科室,病房號,床號,我一定知無不言。」
辛曼珠霎變臉,咳得如骨裂一般。她不敢置信,「你這麼狠毒,你,你!」
林疏月冷傲入骨,態度堅實厚重,當真不講半點心慈。
「死活,選擇權在你。」說完,林疏月起身走。
辛曼珠趴在床上語不成調,「月月,疏、疏月……」
門關。
裡頭一聲撕心裂肺的:「林疏月!!」
她低著頭,深深呼吸,然後戴上墨鏡,這一生,大概不會再見了。
到明珠苑,夜幕降臨。
魏馭城正從房出來,見著人愣了愣,「嗯?不和夏初逛街么,這麼快回來了?」
林疏月站在原地,這麼看著他。
看著,看著,睛紅了。
魏馭城嚇一跳,還沒回神,她已經衝過來緊緊抱住了他。
林疏月像個跟家長做保證的小孩兒,哽咽著發誓:「魏馭城,我以後,一定一定會當個媽媽,我不會缺席他每一次的家長會,不會不耐煩,不會手打他,不會說一傷他心的話。我會對我的孩子負責,我把全部的愛都贈送給他。我讓他長大后,不會有一絲,後悔來到這個世界的痛楚。」
林疏月泣不成聲。
魏馭城的下巴抵著她頭髮,溫熱的掌心有規律地輕撫她的後背。一下一下,直到她的心跳保持一致的節奏。
他這才著說:「有孩子啊,不得先 ……」
林疏月仰著臉,里仍有朦朧水霧。
魏馭城吊著梢,低聲說:「結婚。」
這兩個字往她心口重重一擊,擦槍走火滋滋不滅,最後轟的一聲升空,在生命里開出璀璨煙花。
她吸了吸鼻子,小聲說:「這算求婚嗎?」
其實只他應下來,她一定答應。
可魏馭城只了,眸似溫酒,說:「不算。」
不算不算吧,之後,這男人竟再未提過這事。這真箇高手,反其道而行,把忐忑不安通通轉移給了林疏月。
這幾日,鍾衍倒往家裡跑得勤。一會給林疏月帶『奶』茶,一會帶綠豆糕,說他學校的招牌小食,醉翁之意不在酒。
上次「出賣」林疏月的事,鍾衍心有餘悸,且深深認清家庭地位,想大學過得,這舅媽一定不能得罪。
林疏月一看穿他心思,故意不上道兒。
鍾衍惴惴不安,急了,索『性』告訴了她一個秘密——「林老師,我知道你和我舅的事。你倆在波士頓,嗯,深入交往的吧。」
林疏月怔然,眉頭緊蹙,「你怎麼知道?」
「誒誒誒,你可千萬別誤會,我舅可沒出賣你。」鍾衍忙不迭地解釋,生怕又一個掉以輕心,把魏馭城給得罪了。
他說:「我自己偷聽到的。」
「年前,我仍個叛逆少年,尋死覓活的,我舅可煩我。」
林疏月打斷:「說重點。」
「重點,天李秘上家裡頭彙報工作,說人查到了。我舅很高興,問在哪。李秘說,不湊巧,去波士頓了。」鍾衍撓了撓頭,「其實我聽到這麼多。本來沒想過你,後來和林余星聊天,說到你們家的事兒,說你個垃圾媽在波士頓,你無助的候,還去國找過她。」
鍾衍眯眯地總結:「我舅對你見『色』起意,繼而製造偶遇。啊,不對,其實根本沒什麼偶遇,全他的處心積慮。」
林疏月腦子空白。
她漸漸反應,所以,這個男人,在她不知道的候,已愛了她很久很久。
周身被一股奇妙的力量包裹,托舉。歲月這個詞,忽而沉澱下來,她能以俯瞰的視角冷靜觀望。林疏月想起婁聽白說過的一句話:
人生或許不公,幾十年後回頭看,你會發,早年缺失的,總會在某一階段彌補回來。
靜默守望,溫潤無聲。
鍾衍瞧她感的神『色』,心裡便鬆了口氣。
這下,總能將功折罪了吧。
剛想著,林疏月飛快往外跑。鍾衍急著問:「你幹嘛去?!」
林疏月拿了他的車鑰匙,心裡一個念頭,她想見魏馭城。
—
人在辦公室里坐著,門不輕不重地被推開,林疏月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口,臉都跑紅了。
魏馭城嚇一跳,還以出了大事。
結果,林疏月神直勾勾地望向他,脫口而出:「魏馭城,我們去領證吧!」
一語出,空氣如被漿糊粘粘,嚴密得不透一絲風。
林疏月覺得不對勁,慢慢看向右邊。會客區,條沙發上,坐著幾位集團高管。他們善意微,頗有幾分看熱鬧的閑心。
林疏月頓窘迫,熱血上頭的勁冷去七分。她立在原地,不知所措。剩下分浸潤角,依舊灼如烈焰。
魏馭城滿目春風,走過來自然而然地牽起她的手。
先往會客區的方向挪幾步,穩重道:「最近勞各位辛苦,日程一緊再緊,確實因我接下來的家事。」
都人精中的人精,立即心領神會,「魏董事將近,恭喜了。」
林疏月不解,愣愣看向他。
魏馭城又將人牽去辦公桌前,「本想再晚兩天告訴你,等我忙完休假,準備帶你去實地看一看。」
「看什麼?」
魏馭城睨她一,微微躬身,從抽屜里拿出一疊資料,大多英文,大小不一,還附有幾張照片。
林疏月一看到,照片上,天藍如洗,海天一『色』,正中間一座愛心形狀的……
「島?」她蹙眉。
魏馭城雙手抵著桌面,這樣與她的身高差縮減一,對視,目光平等交織,個中情緒一覽無遺。他著調侃,「求婚的儀式感,總不能少。這島在北,交易耗費了間,但已差不多了。它還少個,不著急,等過去了,你再取。這島離夏威夷近,以後每一年,我們都過去休假。」
許久后,林疏月抬起頭,睛像被桃花萃染。
魏馭城依舊,勾了勾她的手指,「求婚男人的事,不能委屈你。」
還個抽屜。
魏馭城又從當中拿出一個方形的絲絨盒,他連鑽戒都早早備。
「林疏月,嫁嗎?」
良久。
林疏月角帶淚地點頭,「嫁。」
一錘定音。
這晚,魏馭城還有個視頻會,林疏月一直等著他,八點半,魏馭城忙完,進辦公室,看見林疏月坐在沙發上,正明暗各半的光影交匯處,她肩披月光,像一塊通透的玉。
魏馭城忽而心安。
兩人挽手歸家,出大廈,秋風帶著恰到處的涼意拂面,只覺得通體舒暢。魏馭城站定,幫她把外套攏緊了,「別吹風。」
林疏月順著他手臂,又貼嚴實了,乖乖應了聲,「知道了。」
兩人相視一,眸『色』如碎星閃耀。
林疏月此刻仍覺不真實,指尖颳了刮他掌心,「魏馭城。」
風衣將男人的身姿勾勒挺拔,帶來的安全感如高塔明燈,無論前路多茫然,都不會『迷』了方向。
不用明言,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魏馭城反手包裹住她手指,萬語千言化作一個字:「在。」
語畢。
頭頂風光霽月,前燈火如『潮』涌般亮起。
魏馭城不由將人牽得更緊。
你心尖燒滾的烈焰,春風攜星河的溫柔,月牙最『迷』人的一彎尾勾,我的幸福險中求——
既然相遇,我一生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