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藍門之變(三)
說這話的人此刻變成了一個長須老者。看老者嘴邊油膩膩的一圈和臟布衣服,再加上這老練的口舌套路,一看就是平日里混吃混喝的老八卦。
不過有時候打探某些消息的時候還真不得不依賴這種老八卦。若不是他們整天混跡各路人士聚集的地方混吃騙喝,順帶偷聽到很多機密的事,回來轉述給別人,大家還真沒法知道這原本對外封鎖的事。
也是靠給大家說這些大家不知道的事,老者才白撿了一桌好酒好菜。只見他旁邊的錦帽綢衣胖公子哥不但沒轟他下桌,還一臉笑意聽得很有興緻,似乎不介意自己和這樣的人坐在一起。
只見老者拿起筷子匆匆夾了幾口菜送入口中,連連點頭稱讚。又端起杯子咂了一口燒酒,潤潤嗓子才繼續往下說。
「那個弟子借著燈籠的光,看到地上一動也不動的老門主,急忙跑到跟前要去探他鼻息,結果剛剛蹲下,就嚇得失聲尖叫,扔掉燈籠奔出門口。」
「他這一叫,頓時驚醒了正在熟睡中的藍門弟子,大家紛紛聚集過來,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這名弟子已經嚇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只是斷斷續續地說著`門主』二字。待眾人前去,點亮了客堂里所有的蠟燭,大家才看清了那驚悚的一幕。」
「只見客堂之中滿是血跡,牆上,地上,桌子上,窗戶上,到處都是,看著觸目驚心,著實滲人。而他們老門主的屍身,就那麼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所有人登時都張大了嘴巴,有的人已經把頭轉過去,不敢再看。」
「大家也都明白了為什麼那個弟子叫的如此滲人!躺在地上的老門主只剩了一具殘破的屍身:他的頭被人斬去,手腳各少了一隻,胸前衣服破損嚴重,掀開一看,心也被挖了去……」
在場的人有的皺起眉頭唏噓,有的放下了碗筷。
有人接住問:「現場有沒有留下什麼可疑物品,看得出誰下的手么?」
老者毫不覺得自己說的太過血腥,也沒影響到自己的食慾,又匆匆夾了幾筷子美味菜肴送入口中。
擦了把嘴,他繼續回答:「下手的人無論武功還是思維都超乎常人,除了一張紙以外沒留下一點痕迹,而且整個過程快得難以琢磨。子時一過老門主才剛滅了燈,接著就遭到了毒手,而且悄無聲息。若不是那黑影出去的時候剛好被小弟子撞見,恐怕直等到天明這件事才會被人發覺。」
「什麼紙?上面寫著什麼?」
「這個嘛!我就不知道嘍!那張紙現在門主千金手裡,誰想看誰自己去要。」
眾人知道這老者說話風趣,故意挑逗,所以都一笑而過。
誰敢去要這張紙,除非活的不耐煩了!
這時,又有疑問聲傳出:「藍門的事不是已經對外封鎖了嗎?你又是怎麼知道的?你一個耄耋之年的老者,一隻腳都踏進棺材里了,難道還可以做藍門的弟子不成?」
說這話的人明顯信不過老者,口氣也十分輕蔑,似乎很不把這老者放在眼裡。
經這話一引,眾人頓時又把目光投到了老者身上,開始好奇打量起老者來。
而老者此刻似乎對此不以為然。只見他摸著肚皮,滿足地打了個飽嗝。
「你們愛信不信,我能知道這麼多自有我的辦法!」
話罷,老者下桌,徜徉邁開大步,一拂袖離開門口。
質疑老者的那個人此刻就坐在裡面的一張桌子旁。他斜眉豎眼,一臉兇相,身邊坐著三個人,看著比較溫順。四人皆便衣打扮,看不出來頭。
其中一臉上有痣的剛拿起桌上的劍,欲追出門去,就被凶臉人制止,於是他又乖乖坐回櫈子上。
老者一走,這酒館里略顯冷清。大家大多是從外地跋涉而來,少有消息便捷的人,聽老者敘述,不知不覺便被代入了這樁怪事,於是都很想再聽一聽後續。
老者這一走,酒館里漸漸又恢復了喧囂,眾人紛紛議論猜測究竟是誰下的毒手。
「秦兄可猜得出,誰有這麼大能耐,能殺死老莊主?」
這孫子齊此刻來了興緻,剛剛鬧著要走,估計現在趕他走他也不走了。
「這個不好猜,江湖這麼大,誰知道哪裡又隱著什麼高手!」
「誒,對了,秦兄剛剛是去追那男女二人了吧?有什麼收穫沒有,他們是哪個門派的,為什麼要幫魔宗的人說話?」
秦文絡抬頭打量一眼眼前這人,心裡暗道:剛剛還不領情要走,現在又反過來要套我話,這人好生趨利。
眼珠一轉,秦文絡沒說實話。
「剛那二人不過是倆江湖騙子,騙錢的,說著說著自己倒說露了嘴,根本沒什麼師門!」
「哦!原來如此。秦兄可小心些別被騙去錢幣。」
「不過兩個沒見過世面的江湖騙子,騙去幾枚銅錢也沒什麼關係!」
「哈哈哈哈哈!」
見秦文絡如此聰敏精明的人都會被騙,孫子齊感覺有些好笑,不禁憨笑出聲。
……
臨安城外,那一男一女疾奔出好遠距離才停下。
叫柔妹的跑的香汗淋漓,直喘粗氣。
「八哥,休息會兒吧!我快累死了,他應該追不上來了!」
叫柔妹的就地坐下,坐在了自己斗篷上。那個八哥也挨著坐在她旁邊。
能讓他們累成這樣,那執紫蕭的少年身手必是不錯。
「柔妹,你聽過近年來中原有個紫金蕭么?」
柔妹搖了搖頭,道:「不知!」
「梁城吹簫人一脈!」
「那又是些什麼人?」
這個柔妹顯然涉世未深,不如男子老練,以致他知道的她聞所未聞。
「上一代拿這紫金蕭的叫秦治,在武陵山一戰已死去,這個恐怕是他的後人。」
「吹簫人很厲害嗎?」
柔妹歪著腦袋問。
「據說僅次於藍門趙岩冥!」
「怪不得這麼難纏,兜了好幾圈子才給他甩掉。武功不如他,逃他可沒咱們厲害!」
柔妹顯然還為自己家輕功沾沾自喜。
「這次也是僥倖,他吹簫人輕功上弱了點,才被咱們甩下。回去之後一定要好好練功,不然下次不帶你出來了!」
八哥起身,開始整理衣服,準備繼續趕路。柔妹哼唧幾句背過臉去,不理會他。
看來這二人武功稍遜,沒打過執蕭少年,所以逃了。
而那秦文絡大概是沒追上二人,所以回到了酒館繼續探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