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收服
養心殿中，原本光滑整潔的地面，此時出現一條漆黑的劍痕，大殿內的桌椅燭台，花瓶擺件宛如被颶風掃過狼藉一片。
花青熙身形虛幻的漂浮在地面上空，對於秦玉宸話中的暗示，她臉上神情如常，似乎心中早就猜測。
面對皇帝的詢問，她抬頭看了眼對方手裡正被把玩的客棧，客棧上面密密麻麻的裂縫好似胡亂編織的蛛網一樣，讓她心中滴血痛心。
「回稟聖皇，妾身有罪，妾身之前的確欺騙了聖皇與關大人！」
事到如今，在明白自己無法抵抗那個男人之後，花青熙終於不再隱瞞。
「妾身的靈魂其實在妾身蘇醒之後，就已經與這座客棧相連。所以只要客棧不滅，妾身縱使死再多次，也不會真正死去。
只是每一次死去對於妾身靈魂的負擔會格外的嚴重，就如妾身現在這番模樣。」
花青熙伸開雙臂，視線可以透過她的身體看到她身後的情景，猶如一場幻影。
「不過妾身雖然與客棧融為了一體，但是在之後時間中，妾身也發現自己已經無法離開客棧。
而客棧本身雖然能力無比詭異，即使破碎了也依然可以復原，但也無法讓它自己離開那個地方。
當時妾身也想過許多辦法，可惜大多數都是失敗了，到最後只剩下一個方法還沒有嘗試。
就是利用客棧可以大小轉換的能力，然後配合妾身自己的幻術，來誤導別人將東西拾取帶走，那樣妾身就可以跟客棧一起離開原本的地方。」
花青熙臉上神情低落，彷彿整個身體被抽幹了所有的精神一樣，只是嘴巴不斷張合沒有絲毫的情緒顯露。
上面，秦玉宸手裡不斷把玩著掌心的客棧，發現手裡的客棧不斷有黑色的陰氣浮現，修復著原本破損裂縫的地方。
在聽完對方的講述之後，他心中已經分析出了許多。
而其中最為重要的一點，自然就是對方的靈魂與客棧相融。
因此對方也沾染了「死而復生」的特性，所以才會一次又一次的復生。
「既然你可以將客棧變換其它的東西，為什麼不把客棧變成一袋銀子或者金子，那樣的話被人帶走應該更加容易吧。」
秦玉宸眼神平靜的看著對方，問道。
「回聖皇，妾身雖然可以將客棧變換成其它的物品。但是卻沒有辦法改變客棧自身散發的寒意，所以一般的普通人根本無法攜帶，就連一些實力普通的武者也都不行。
在遇到關大人之前，妾身也有嘗試過。可惜，最後的結果不是對方一感到寒意就心生恐懼不敢再拿，要麼就是心中貪婪強行去拿最後被凍死了！
在那之後，妾身就像引誘一些實力高強的武者過來。然後第一次，就遇上了關大人他們……」
花青熙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奈跟後悔，她也沒有想到客棧的寒意那麼強，也沒有想到自己第一次遇到可以將客棧帶走的人，背景居然那麼大，將她帶到了一個讓她無法反抗的男人面前。
秦玉宸仔細聽著對方的解釋，心中暗暗點頭。
在開始時關雲海進獻那把剪刀時，那個捧著木盒的小黃門就因為強烈的寒意，而使得身體顫抖。
要知道，他皇宮中的宦官宮女，都是有機會學習武功，而負責服侍的他的宮人武功也都不弱。
能夠讓一名武者都感到徹骨寒意，還影響到自己身體，一般的普通人說被凍死也不足奇怪了。
在略微的思考之後，秦玉宸聲音不變，再次問道。
「你可知道，你是何時擁有了身體和記憶？」
花青熙臉上露出一絲疑惑，她不知道對方為何會突然問起這個，明明之前都還在關心客棧的事情。
不過出於目前的處境，她還是老實的回答道。
「妾身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只是記得妾身在死後腦子一直渾渾噩噩的，也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只是感覺自己一天比一天虛弱。
直到大約在四天前，妾身突然感覺身體源源不斷的湧出力量，再然後就出現在客棧裡面。同時也明白了自己與客棧的關係，以及後者和自己的能力。」
「四天前嗎？這倒是和光柱出現的時間相吻合，只是鬼魂在剛剛出現就能擁有這樣的實力嗎？」
秦玉宸心中暗自猜想，如果每一隻鬼魂在出現之後，都能擁有對方那樣的實力。
那事情還真就恐怖了，大明像關雲海這樣的先天宗師雖然多，但也不可能分散到每一州一府去。
他們甚至有很多人，都不能離開自己現在的駐地，人手根本不可能夠用。
當然，像花青熙這樣的鬼物可能也是極為的稀少。
從他手裡的客棧，就能猜出一二來。
畢竟放在那些玄幻仙俠小說裡面，對方明顯就是個主角模板，一蘇醒就有「伴生靈寶」客棧，自身的幻術也是無比恐怖。
之後，秦玉宸又詢問了一些有關對方的能力和客棧的能力，最終得到的結果跟他所預料的倒是相差不大。
對方除去鬼物可能的通用手段以外，就是對方的幻術極為的強大，可以做到無需任何的介質去發動，甚至可以改變一件物體的外形。
當然被改變物體的本質是不會變的，就比如對方將客棧變成一把剪刀，也只是外形改變了，但是客棧的本質依舊沒有變化。
在關雲海來玉京的路上，對方就是「住」在剪刀裡面的。
然後就是客棧的能力，客棧除去之前所看到的大小變換、不斷復原之外，就是他在裡面所經歷的那些手段。
客棧同樣擁有干擾敵人思想，令對方產生恐懼和認知錯誤的手段，比如牆面上的人臉。
同時客棧還可以改變每一處建築的外形，比如變地面為沼澤。
最後就是利用陰氣變成各種武器，才攻擊別人。
這些都是秦玉宸自己經歷過的，不過最讓他重視的客棧外面的黑暗，以及那種不斷影響自己的荒誕氣氛對方卻表示不知。
用對方的話說，她只能控制客棧，但她自己也不知道客棧外面那些黑暗究竟是什麼。
至於說他自己感覺到的那種荒誕虛無的氣氛，在對方的眼裡卻是極為的舒適享受，根本沒有半點的不適。
秦玉宸沉默了，通過自己的精神感應，他能夠知曉對方的確沒有撒謊騙他。
那麼那些黑暗對方的確是不知情，至於那些詭異的氣氛可能也只針對於人類，亦或者是所有的生靈。
秦玉宸心中在一瞬間內想到了很多，心中對於客棧的使用也變得謹慎許多，至少在證明客棧與那些黑暗沒有直接關聯以前，他不會輕易讓人使用。
想好了對於客棧的處理，秦玉宸這才抬頭看向下面的女鬼。
「現在擺在你面前的有兩條路，一條是臣服於朕，接受朕的控制；另外一條就是選擇被鎮壓，被朕放逐於皇宮地心之下，永世不得翻身！」
這也叫選擇？
花青熙滿頭的問號，你管這叫選擇。
一條是臣服，一條是被永遠監禁，這還有的選嗎？！
花青熙只覺心中無比無語，同時也十分憤怒，她很想要反抗對方的壓迫。
但是當她一對上對方的那雙淡漠的眼神，就覺得心中生寒，連忙乖巧道。
「妾身願意效忠聖皇！」
花青熙面帶笑容，嫵媚微笑猶如牡丹花開一般無比誘人。
被鎮壓在皇宮底下，這件事她光是想想就不寒而慄。
自己好不容易離開原本那個方圓百里沒有絲毫人煙的鬼地方，她現在更不可能接受被關押在全是泥土臭蟲的地底。
至於說被關押之後反抗逃跑，她更是想都不敢想。
為什麼？
因為剛剛在對方說完讓她選擇之後，她就感覺到頭頂一道充滿壓迫和灼熱的目光。
當她抬頭看去時，就見到一雙比自己還大的眼睛，然後接著就看見一頭蜿蜒百丈的紫金神龍在皇宮之上高懸。
那種高貴、浩瀚從心底生起的壓迫無力感，讓她全身鬆軟，根本無法抵抗。
「嗯。」秦玉宸輕輕點頭，再次隱藏了空中氣運神龍，目光平靜的看著對方，說道。
「既然決定臣服，朕雖然很想信任於你，但是你畢竟有前科在身。所以你還是需要拿出自己的誠意來，不然後果……」
「不然後果還是跟之前一樣嗎？」
花青熙身體輕輕一顫，弱弱的問道。
「嗯，孺子可教！」秦玉宸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猶如春風拂面，令人心生親切好感。
但就是這樣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在花青熙的眼中卻好像是客棧牆面的人臉，充滿了惡意和大恐怖。
花青熙臉上有些猶豫，最後還是銀牙一咬，臉色露出一絲痛苦之色，一道青色的靈光從她身上飛出。
「這是妾身的一縷靈魂本源，因為妾身早已與客棧融為一體，所以這縷靈魂本源也能控制客棧。」
花青熙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懂得如何分割自己的靈魂本源，也不知道為何自己會知道這個名字。
這一切都是那麼陌生且熟悉，彷彿上烙印在她的靈魂深處一樣。
看著面前飛來的靈光，秦玉宸耳邊聽著對方的解釋，本能的想要伸手卻突然發現自己似乎不懂得如何接收對方這一道靈光。
不過他思緒機敏，很快想到用自己的精神去控制。
於是他雙眼中有金光浮現，一縷常人無法看見的力量從他身體漂出，然後碰到空中那縷靈光。
「可以！」
當他的精神力觸碰到那縷靈光之後，秦玉宸沒有感到絲毫的反抗和生澀，十分順暢的將那縷靈光遷回自己的身體。
隨著靈光的融合，秦玉宸突然感覺自己對外界多了兩份親密的聯繫。
一份來自於他手中的客棧，一份來自於下面的花青熙。
那種緊密的聯繫，讓他感覺好似主宰了對方的一切，只要自己心念一動就能控制對方的生死。
似乎是玩心大起，又或許是為了測試對方沒有騙自己。
砰！
「啊！」
隨著腦海中念頭一起，他手裡本來已經恢復了大半的客棧，「砰」的一聲直覺碎了。
而原本飄在下面的花青熙，也是突然慘叫一聲，虛幻的身體直接破滅。
「這……」
看著空落落的掌心，以及空無一人的大殿，秦玉宸臉上露出一絲尷尬。
他只是想試一試，沒有想到這一鬼一客棧這麼不經試，直接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