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眼淚流幹，心也就不痛了
墨宅，剛跟熊壽華通完電話的墨然沉重地歎了口氣，看著手上的資料，他默默將它們鎖進了書桌最裏麵的一個抽屜，而後抬頭對麵前的人說道，“劉宇，你繼續暗中監視，這種事我不想有下一次！”
“是。”
“爸，幹爸剛來了電話，貝兒明天啟程去歐洲。”
昏暗的房間裏隻留了一盞台燈，墨狄閉眼靠在床頭，手裏盤著一條極品對眼海南黃花梨手珠。聽到墨然的話，他沉沉“嗯”了一聲。就在墨然將要離開的時候，他卻忽然睜開了眼，不緊不慢地問道，“我把公司交給你多久了？”
墨然詫異地看著他，怎麽忽然問這個？
“快十年了。”
“這十年你做得非常好。”
所以沒由來問了這麽一句，隻是為了誇讚他？這可不像他的風格，果然，墨狄接下來的話讓墨然大吃一驚。
“公司有個女人叫鬱淩？”
“是，總裁助理。”
“阿然，這些年你一直清心欲寡，我差點以為你不喜歡女人，直到後來，你把念念帶到我麵前……”墨狄忽然停了下來，重重歎了口氣。
“爸想說什麽？”
“皓煊把那個女人帶回家了你知道吧。”
墨然木然點了點頭。
“你覺得她怎樣？”
老頭子的話有些莫名其妙，墨然一時猜不透他到底想要說什麽，更不敢輕易回答。
墨狄見他沉默著不開口，忽然冷笑了一聲，指了指床頭櫃上的一個文件袋。墨然疑惑地打開文件袋，裏麵竟然是許多偷拍他、皓煊跟鬱淩的照片，老頭子竟然派人監視他們？
“我老了，不相幹的人和事也沒有精力去處理，但是，我不想你們兄弟為了同一個女人爭風吃醋，如果再讓我發現這種事，別怪我不客氣。”
墨然深深吸了口氣，解釋道，“鬱淩是個不錯的人，皓煊隻是想跟她玩玩，不會動真感情的。”
“那你呢？”
墨狄緊緊盯著他，“我看你是被她迷得暈頭轉向連自己是姓甚名誰都不知道了。”
“不是這樣的，爸。”
“給她一筆錢，讓她離開公司。”
“爸！”
墨狄緩緩閉上了眼，啪嗒啪嗒轉動著手中的佛珠，墨然及時住了口，再解釋下去，恐怕鬱淩的處境更差。
臨走之前，墨狄的聲音再次響起，“既然貝兒出國了，就別關著皓煊，另外，找人看看他身上的傷。”
禁閉解除，當黎玥看到半死不活的黎皓煊時頓時哭得稀裏嘩啦。
黎皓煊倒是覺得她太誇張了，不就挨了墨然幾拳，弄得他跟快死了樣。方念念搬出急救箱仔細地清理著他的傷口，某人卻固執地拒絕了她的好意。
“我哥說過，有些女人是我不能染指的。”黎皓煊大力摔開了方念念的手，冰冷的眼神讓她為之一震。
“皓煊，念念是好意。”
黎皓煊冷哼一聲，繞過兩個女人走了出去，有些好意，他領受不起。
“皓煊你去哪兒？”
“我回公寓。”這個家就像一個牢籠，他隻能靠自己飛出去，才能爭取更多自由。
看著他的車漸行漸遠，墨然憤然拉上窗簾，深邃的眸子閃過一絲茫然。
第二天，方念念一早就到了醫院，鬱淩早早收拾好了東西等著她，兩人有說有笑離開了醫院。
回到自己家裏，終於找回了一絲安全感，看著方念念比自己還像個主人忙前忙後的，鬱淩實在有些過意不去，拉著她坐了下來。
“念念，我心裏一直有件事不知道怎麽說出口。”
方念念莞爾一笑，“跟我你有什麽說不出口的，說吧。”
“其實……其實我之前跟總裁有個約定。”
“跟墨然？”方念念好奇地看著她，“什麽約定？”
“你知道我一個女人在墨氏打拚不容易，墨然他幫了我不少，兩年前，他……他忽然跟我表白，你知道我心裏一直隻有溫暖。”鬱淩說完看向方念念，怕她不信，又強調了幾句，“真的念念，我當時就拒絕了他，但是墨然他卻說給我時間考慮，如果兩年後我們都還單著，就考慮在一起試試。但是我沒想到他忽然有了女朋友，而且那個人還是你。”
“你後悔了？”
“不是不是，”鬱淩的頭搖成了撥浪鼓，忙解釋道，“我對他絕對沒有非分之想，隻是……”
“隻是什麽？”
“隻是他每次對我都還……”鬱淩話沒說完，方念念已經笑了出來，“阿淩，我說過我相信你的啊，怎麽你還不信我了？每個人都有過去嘛，最重要的是當前，墨然他現在對我很好，我上次不是跟你說他還會跟我訂婚嗎。”
“隻要你別誤會就行，我這心裏可難受了。”
“墨然他本身就很體貼關心別人的，怎麽可能一下子將兩年培養起來的習慣輕易改掉？”
“你是說他隻是習慣了對我好？並沒有其他意思？”
方念念笑著點點頭，“所以啊，你別自己胡思亂想了。”
“好吧。”雖然這個借口有些牽強，但既然方念念都這麽說了，她還能怎樣？“沒有誤會就好，我確實還擔心呢，念念，你真是我最好的姐妹，”鬱淩一把擁過她，“誰要是娶到你這麽善解人意的女孩兒不知道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你也是我的好姐妹。”方念念拍著鬱淩後背，嘴角不經意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笑。
方念念一走，鬱淩發瘋似地衝進房間，沒一會兒就把衣櫃翻了個底朝天，她可沒忘記今天去參加溫暖跟安娜的訂婚宴。
翻來翻去找了無數件衣服往身上一試都不合心意，眼看時間臨近，她幹脆隨意穿了一件。
還沒到酒店，又遇上塞車，真是出門不利。
電話鈴響起，鬱淩不耐煩地接通，這個時候，黎皓煊打電話幹嘛？
“你在哪兒？”
“什麽事？”
“我問你在哪兒？”黎皓煊衝著電話吼了一句，忽又覺得不妥，忙降低了音量，“你不是出車禍了嘛，沒事吧？”再怎麽說這件事還是跟他脫不了幹係，心底還是多少還是有些擔心。
嗬，還知道關心她了，是不是晚了些，“我說黎皓煊，我躺在病床上那兩天你怎麽不關心關心，現在我都出院了你才問東問西，太假惺惺了吧。”
前方車子忽然挪動了幾步，旁邊一輛車急忙打了轉彎燈，鬱淩見狀，慌忙踩了一腳油門，誰知竟然用力過猛，碰上了前方的車尾。
暈死，還嫌事兒不夠大。
“怎麽了？”
“我又出車禍了。”鬱淩扶額抱怨起來，最近這種事發生得太頻繁了吧。
黎皓煊一聽她出事，頓時亂了，忙追問起來，“你沒事吧？在哪兒，快告訴我地址。”
一個半小時後，在黎皓煊的幫忙下，鬱淩終於到達了酒店。
“你快點。”真搞不懂黎皓煊幹嘛死皮賴臉說要跟她一起參見宴會，現在卻又磨磨蹭蹭的，再晚，儀式都要開始了。不過聽著屋內緩緩響起的音樂，鬱淩雙腿跟灌了鉛似的再也走不動了。
“怎麽不進去？”黎皓煊好聽的聲音在背後響起，看她站在那兒發愣，不由譏笑，“都到這兒了你該不會不敢進去了吧？”
“誰說的？”鬱淩狠狠剜了他一眼，“看在你今天幫我解決了擦掛事故，又送我過來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之前的事了，不過你要是想跟我一起進去，就得給我老老實實的。”
黎皓煊癟嘴聳聳肩，表示了讚同。
鬱淩本想深吸口氣給自己壯膽，誰知竟然把眼淚給引了出來。不能哭不能哭，鬱淩暗自掐了自己一把。就在暗自跟眼淚較勁的時候黎皓煊忽然伸出手幫她擦去了眼淚，“哭成這樣還怎麽進去？”
她確實沒膽量進去了，甜蜜的音樂響徹耳畔，她真怕自己一會兒不知道會哭成什麽樣。
“好了好了，別哭了。”黎皓煊見她頗有一發不可收拾的感覺，忙將她拉進了自己懷裏，輕聲安慰著。
“……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進去了。”她本來有好多話祝福的話要說的，可現在卻連進去的膽量都沒有，真是丟人。
聽著懷裏傳來的哭聲， 黎皓煊無奈的搖了搖頭，拉起她便走了進去。
鬱淩嚇得忙直往後退，不過黎皓煊並沒有把她堂而皇之的拉進宴廳，而是將她帶到了一個比較隱蔽的角落，雖然隱蔽，卻可以完完整整看到台上的兩人。
已經到交換戒指的環節了。
司儀的聲音一字不落的傳到她耳裏，眼淚更是跟斷線的珠子一樣啪嗒啪嗒直往下流。
黎皓煊從來不知道一個女人的眼淚竟然可以有如此之多，真是應了女人是水做的那句話，幸好沒過去，否則丟臉丟大發了。台上演繹著浪漫唯美的一幕，歡笑祝福聲中，有多少人能明白台下某些人撕心裂肺的痛？
忽然之間鼻子一酸，他差點被鬱淩的悲情感染。
也隻有經曆過，才能感同身受明白這種痛。
看著溫暖跟安娜甜蜜的相擁，鬱淩再也忍不住跑了出去，或許，等她眼淚流幹了，心就不會痛了。
一雙有力的大手將她圈進一個溫暖的胸膛，顧不上許多，鬱淩沒有拒絕黎皓煊的好意，她現在確實很需要一個依靠。
酒店門口的廣場上，兩個相擁的人依偎在一塊。
她跟溫暖再無可能，而他跟方念念也不會再有交集，此刻，他們才是真正的同病相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