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始亂終棄的男人
“孩子，你別走，其實今天是我讓大哥帶你過來的，我想為貝兒，還有我之前做過的事給你道聲歉。”
道歉？她可受不起！
“不用了，我還是去外麵吧。”
“等等！”熊壽華掙紮著想要從床上起來，卻奈何兩條腿上都還打著石膏，一激動，整個人重心不穩直直摔倒了一邊。
屋子裏一個人坐著輪椅，一個人躺在病床上，都在挽留她，鬱淩的心不是鋼鐵做的，麵對著兩個年過半百的老人，不由得有些心軟了。
當照顧熊壽華的護士離開房間後，她便成了唯一一個擁有正常行動能力的人，看到這一幕，她遲疑了幾秒之後，還是走過去搭了把手。
熊壽華似乎沒有想到她會幫助自己，足足愣了好一會兒。眼眶漸漸紅潤，他顫巍巍抓住了鬱淩的手，“孩子，對不起！我以前做了太多錯事，我不求你原諒，隻求你能給我一個機會彌補。”
鬱淩冷冷甩開他的手，淡淡道，“彌補？怎麽彌補？讓我爸死而複生跟我媽破鏡重圓嗎？”
這些根本就是天方夜譚，談什麽彌補，不過是找個讓自己心安的理由罷了。
拿這些話來搪塞她，她可不是好唬弄的！
聽著她的話，熊壽華跟墨狄均是一愣。
半空中的手微微揚了揚，最終還是垂了下去，“是啊，已經無法彌補了。”
“所以以後別再在我麵前說這些假惺惺的話了，你也別妄想借此讓自己安心，你的罪過留著到九泉之下自己跟我爸懺悔去吧！”
“孩子！當年的事並不完全是壽華一個人的錯！”墨狄有些激動，好幾次想要從輪椅上站起來，卻最終以失敗告終，“你父親也……”
“大哥，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所有一切都是我過錯，她恨我是應該的！”
“我父親也怎樣？”明亮的眼眸微微一縮，墨狄那咽在喉嚨的話成為了她心尖上的梗，她必須知道。
“……”墨狄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到底怎麽回事？當年的事你們還有什麽瞞著我？”
熊壽華垂頭不知在想什麽，而墨狄卻固執的偏開了頭躲避著鬱淩的眼神，直覺告訴她，他們真的有事瞞著她。
誰都沒再開口，病房裏的氣氛一時有些詭異。
“算了，大叔若是不想說我也不會強求，有關我父親的事，我本來就不應該向你們提問，你們也沒有責任一定要告訴。”
“你說這話就是見外了，在我心裏，我早已把你當做了自己的女兒。”
“那您為什麽還要瞞著我？別人的事也就算了，可那是我父親的事啊，您能理解我心中那份迫切與渴望嗎？”
“可是……你不是說你不會原諒他嗎？”
鬱淩一愣，“那又如何？原不原諒與知不知道是兩回事。”
墨狄沒再說話，背後卻忽然傳來熊壽華悠悠的聲音，“大哥是怕你知道一些事後，更不會原諒你父親。”
“壽華……”
“大哥不願意開口，就讓我來說吧……”熊壽華重重歎了口氣，將當年的事娓娓道來：“其實當年，沈霖在認識小雯，也就是你母親之前就已經跟我妹妹玉華有了婚約，所以後來的設計陷害也不是沒有緣由的……”
“什麽意思？”這是說父親對熊玉華始亂終棄了，鬱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當年的鬱家，在A市是有權有勢的名門，小雯的祖父曾是立下赫赫戰功的司令。我們三兄弟各自找到了自己的戰場，沈霖一心想要從政，但是跟玉華的婚約不僅沒有一點促進作用甚至還會因為我熊家黑道的名譽而連累他，所以他……”說道這裏，往日不堪的記憶全然湧了出來，心中一片酸楚。
聽到這裏，鬱淩已經猜到了個大概，後麵的劇情，即使不用熊壽華再說她也知道了。可是他口中的父親跟墨狄口中的父親完全是兩個德行，她不敢相信，這會是同一個人！
她已經分不清真假了。
“他跟小雯在一起後，順利當上了市長。他們結婚那天，被他拋棄的玉華在家裏哭的死去活來，要不是發現得早，她恐怕……我雖然救下了她一命，但是卻無法挽回她的心意，她因愛生恨，這才做出了許多錯事……我知道我或許沒有資格跟你說這些，但是我理解大哥的一片苦心，沈家的人已經來找過你好幾次了，他不想讓你為難……”
“沈家的人？”
墨狄驀地抬起了頭，“你爺爺，還有一個堂兄，這些年，他們也一直在找你，我上次不是讓你去拜祭你父親嗎，那時候你不肯，我猜想你一定還怨他，所以才沒有跟你講清楚這些事情。”
父親的家人？鬱淩一愣，她可從來沒有想到過父親竟然還有其他家人，心中忽然湧出一陣說不出的感受。
鬱淩啞然，如果父親真的對熊玉華做過這些，那麽今天最沒有資格出現在這裏的人應該是她才對！
“……那……這一切都怪我父親始亂終棄嗎？我們家被害得家破人亡，這是他應得的報應嗎？”
“孩子，真相總是很難讓人接受……”
“我可以接受！”鬱淩咬緊雙唇，睜大眼睛努力不讓眼淚流出來，“還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你們都可以告訴我，我可以接受。”
兩人均是一片靜默。
“剩下的，就由我來告訴你吧……”
好一會兒，門口才忽然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鬱淩猛地回頭，正好迎上了鬱雯空洞的雙眼。
“媽？你怎麽會在這兒？”
當鬱雯清瘦的身影出現在病房內，墨狄跟熊壽華均是一愣。
鬱雯提著一個老式的手提包，幹癟癟的，渾身上下透著一股風塵仆仆的感覺。
時光不等人，二十多年過去了，雖然彼此的容貌都改變了不少，尤其是鬱雯，她現在的樣子跟以前那個豐腴的名門閨秀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但是她一開口，兩人還是聽出了她的聲音。
刹那，激動的淚水模糊了兩人的視線，恍惚中，眼前又出現了那個美麗動人的人兒……
“……小雯……”
墨狄蒼老的聲音響起，滿是皺紋的手停在了半空中，難以置信地看著門口的人。
他真的沒有想到，竟然還能在有生之年再見她一麵。
夢境中想象過無數次重逢的鏡頭，卻不料會是在這種情況下相見，霎時，年輕時那些美好的回憶通通湧上心頭，揮之不去的情愫溢滿成淚，嗆得他差點窒息。
那時候，她還是個青澀懵懂的少女，狄哥狄哥的叫著，聲聲融化在他心間……
一別多年，相見無語凝噎，恍然感歎，人生若隻如初見該多好。
那雙空洞眼眸裏的煙火在刹那間被點燃，隻可惜煙花易冷，轉瞬便又恢複了常色。許多年前的回憶早已封存，激不起太大的漣漪。
“狄哥……”鬱雯隻是淡淡點頭應了墨狄一聲，轉向了熊壽華。
此時，他幹涸的眼眸裏已經再次盛滿淚水。
心中有個聲音漸漸響亮，那是她清脆的笑聲，她甜美的笑容也在腦海中漸漸清晰。
年輕時，她是那麽的美麗，充滿朝氣，整個人頗有靈氣就跟偷偷下凡的仙子一般，而如今，卻被時光雕琢成了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
他從未想過，心目中的仙子也會有老去的一天，她清瘦的身軀和泛黃的皮膚深深震撼著他的心靈。
可以想象，她一個人經曆了多麽痛苦難熬的日子，才煎熬成了如今黃臉婆的樣子。
此時他心中，除了心疼，還是心疼。
鬱雯淺淺一笑，無盡苦澀，“華哥，好久不見……”
熊壽華完全呆住了，他沒有想到鬱雯會再次跟他打招呼，他還以為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聽到她這樣叫自己了。
“媽，你來了怎麽不跟我打電話？你怎麽會找到這兒的？”
“這些我晚點再告訴你，你現在不是想要知道當年還發生過什麽事嗎？”鬱雯心疼地看著鬱淩，她何嚐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對她父親的感情，她不是一兩次在深夜聽到她說夢話叫著爸爸。
有些事她本想深深埋葬，卻終究隻是徒勞，而今再次提起，恐怕隻會讓更多人失望。
“其實當年，你爸爸的出軌與熊家沒有多大關係，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即使沒有玉華設計陷害，他的心也沒有在我身上。”
“……什麽意思？”
鬱雯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因為你爸爸從來沒有真心愛過我，他愛的，隻是當年鬱家的地位權勢。”
“不可能！”這個結果比出軌更讓人難以接受！
“我也是花了很長時間才認清這個現實，不管你怎麽想的，我都要告訴你，你的父親，根本沒有資格讓你這麽惦記，他本來就是個風流成性的人，我隻不過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而已，唯一有區別的，就是我這個過客經過的時間比其他人要長一些而已。”
沒有愛的兩個人怎麽可能會走到一起？怎麽會結婚生子？
不，她絕不相信父親是這樣冷血的一個人，她不相信！
“他的秉性我也是在婚後才認清的，可是那個時候我肚子裏已經有了你，卻仍舊奈何不了他。”
“……媽，你們每個人說的都不一樣，我該相信誰？”
墨狄跟熊壽華默默垂下了頭，誰心中又沒有苦衷呢？
他們不過是不想再提起往事，因為那樣隻能讓自己沉浸在後悔之中。
“我們每個人說的，我相信都是正確的，不過都隻是些片麵，把所有的加起來，那才是你父親，你以為我當初為什麽不讓你跟皓煊在一起，因為我恨……”鬱雯說著，漸漸轉向了墨狄，“我恨有些人當年沒有告訴我全部的事實，如果我早知道你父親是那種人，我絕對不會選擇跟他在一起！”
“小雯，你當時被愛情衝昏了頭腦，我說的話你根本就聽不進去。”
鬱雯輕笑，“是啊……真不知道該說沈霖手段高明還是我傻，總之，這一切都可以算是我自食其果。”
“沈霖跟我保證過會好好對你，我知道他花心，但是我以為他這次是認真的……”
“不用再說了……”鬱雯猛地打斷了墨狄的話，“都過去了，再提也是傷心，我聽說沈家的人一直在找我們母女，我也知道阿淩一直惦記著她父親，不妨告訴你們，我這次來，就是為了告訴她這些事，讓她死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