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信,藥鋪
烈陽高照，一個布衣少年在山間小溪邊蹲下，放下背後裝有藥材的小竹簍，取下腰間水葫蘆，用溪水灌滿。清澈的溪水倒影髒兮兮的臉龐，將水葫蘆對準嘴邊，少年大口大口地喝著水。
咕嚕咕嚕，清涼的水灌入喉腔。
“呼。”少年忍不住輕呼，將水葫蘆重新別回腰間，洗了一把臉。
周啟脫下草鞋放在一旁，雙腳伸進溪水，清涼之意從腳傳遍全身，半日積攢的疲勞感，瞬間無影無蹤，滿臉享受的神態。
周啟看著倒影在水麵這副略顯稚嫩的少年麵孔，恍若夢幻。
來到這個世界快十二年了，周啟現在和母親相依為命，從小也沒見過那個便宜父親。母親給他取名啟，並告訴他，他的父親姓周，所以和前世一樣，叫做周啟。
而每天，母親都要花上一個時辰，教他一些識文斷字和通識，漸漸讓他了解到，現在自己所處的世界叫做臨武世界，臨武界廣袤無際，其中有諸侯國林立，而他所在的國家是齊淵國。
周啟眼睛在天上環視一周，有些失落，又轉頭望了望天上的太陽，眼看就要到正午了，他重新穿上草鞋，背起藥蔞。必須馬上趕回家，下午還要進城，去藥店換取藥材。
兩年前，母親突然暈倒在家中，眼看身體虛弱，大夫說母親需要靜養，給了個方子。周啟為母親養病求藥，期間因為種種原因，他學會了辨別草藥，之後就開始用采到的草藥在藥鋪換取藥材。而母親就在家靜養，閑時做些女紅，種些蔬菜，貼補一點家用。
半山腰上，周啟走在崎嶇的山路上，透過茂林，遠遠看到自家小院，獨自坐落在山腳下，他加快了腳步。
“娘，我回來了。”周啟走進小院，小院清幽，他將藥蔞放下。
“啟兒，”聽到叫聲，主屋裏走出一個女子，女子身著樸素，約莫三十多歲的樣子，秀麗的麵容明顯蒼白之色，給人一種病態溫婉之感，眼神卻分外堅毅，正是周母，雲彤，“今天你舅舅來了，你過來拜見一下。”
“好的，娘。”周啟取下水葫蘆放在藥蔞上，向母親走去，進入主屋，一位男子正坐在裏麵，雙手正端著茶慢飲，見有人進來，就將手中茶水放下。男子看起來三十多歲，眉宇淩冽，端坐其上給周啟一種不動如山之感，而麵容卻微微泛白，精神有點萎靡。
“這就是啟兒？”男子低沉渾厚的聲音震蕩在周啟耳邊，讓他微微有些失神。
“快叫舅舅。”雲彤在一旁提醒周啟。
周啟來不及多想，看向男子，拱手一拜。
“舅舅。”
周啟仔細回憶一下，終於想起在好幾年前見過男子。
“都長這麽大了，上次見到你時，還是個小娃娃，現在個子都長這麽高。”男子對著周啟善意笑道，緊接著與周啟寒暄幾句，周啟也一一回應。
這時，他轉頭看向雲彤，“啟兒快十二歲了吧？”
“過幾天就滿十二歲。”
雲彤看向周啟，柔聲道：“啟兒，你先出去，我有話和你舅舅單獨談談。”
“好的，娘。”周啟躬身一拜，出了正廳。
看著周啟出去了。
聽雲彤這樣說，男子歎息一聲，轉而說道，“啟兒馬上十二歲了，已經可以通脈了。”
通脈，顧名思義，就是打通人族靈脈，隻有通脈之人，才能吸收天地靈氣，進而修行。
雲彤看向自己的哥哥，她知道他今天過來，並非隻是提醒啟兒已經到了通脈的年齡。
隻聽男子繼續說道：“半月之後，臨武界初雲學院將在諸國開啟通脈陣。”臨武界，初雲學院掌握著所有通脈陣開啟的鑰匙，而景雲城擁有齊淵國三個通脈陣之一，所以一般每到固定的時候，就有初雲學院的人前來主持通脈陣。
“哥哥遠道而來，不會隻是為了告知這件事吧。”雲彤凝視男子，等待他的下文。
男子從懷裏拿出了一封信，放在桌上。
雲彤看了一眼桌上的信，不解，轉頭望向男子。
“今日我前來景雲城，是將這封推薦信交給你，”雲彤目光又看了一眼信，她知道這是什麽，這是推薦信，擁有此信者，就擁有使用通脈陣的資格。
對現在的雲彤而言，想要獲得推薦信比登天還難，但是對自己麵前的哥哥，周啟的舅舅，並不困難，隻需要向在學院索要一封即刻。而對於普通人來講，每次通脈都有名額配給到地方，要麽付出一些代價獲得，要麽通過專門的考核獲得。而如果地方推薦的人出了幾個好苗子，地方也會獲得學院豐厚的獎勵。
男子看著妹妹的反應，繼續說道，“這封信是我以父親的名義給你的。”
雲彤看向男子，麵露痛苦之色，片刻後說道：“半個月後，我跟你回雲家。”
男子歎息一聲，點點頭。
見妹妹收下了推薦信，男子也不再多言，起身準備離開。
“舅舅再見！”雲彤叫來周啟。
男子眼神在周啟身上停留片刻，然後點頭作別。
看著漸漸男子遠去。
“啟兒，隨我來。”雲彤喚了周啟一聲，轉頭就向主屋走去。
“娘。”周啟看向端坐的母親，不知母親喚自己何故，隨即尋一個座椅坐下。
“啟兒，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有關修士的事情嗎？”雲彤眼神柔和，看著眼前這個自小聰慧的孩子。
來到這個世界，他很小曾經偶然間看到有人在天上飛過，才意識到自己來到了一個怎樣的世界。
他把興奮這件事告訴了母親，從母親口中得到一個叫做“修士”的存在。他問母親怎麽知道修士，母親隻是搖了搖頭。
後來，他多次向母親問什麽是修士，而多次得到的結果是一句“你還小，現在的時間是要好好學習識文斷字，還不是談那個的時候，想要了解修士，就要沉得住氣”，聽到母親總是這樣說，周啟也就真沉住了氣，而關於修士的念頭卻一直深藏在內心。
“娘你不是一直不跟我講修士的事情嗎，”周啟回道，“為何今天對我說？”
“你也長大了，”雲彤頓了頓，仔細看了看周啟繼續說道，“以前不告訴你，是想讓你專心識文，不要胡思亂想。”
周啟眼看母親取出一封信來，他有些疑惑不解，看著母親。
“這是推薦信，今日你舅舅來，就是為了將這封信交給我，”隻聽母親繼續說道，“拿著這封信，你就可以去景雲城，進行通脈。”
“什麽是通脈？”周啟第一次聽他母親將有關修士的事，語氣激動道。
“通脈，就是貫通人體的靈脈，隻有貫通靈脈者，才能感知天地靈氣，吸納靈氣為己用，成為修士。而貫通人體靈脈，最好的年紀就是十二三歲，這時候的靈脈最是完整堅韌，靈脈最容易貫通，超過這個歲數，貫通靈脈的可能性就越小。”
雲彤將信交給周啟，正色道：“收好這封信，滴一血在上麵。”
周啟身形一正，慎重接過母親手中的信，接著咬了一下食指，一滴血滴在信上，隱而不見。
見周啟的血成功隱沒在信中，轉而說道：“半個月後，帶著這封信，前往景雲城，到那裏進行通脈，按照慣例，通脈以後就會被直接帶往初雲學院修行。知道了嗎？”
“知道了！”周啟身形一正，應道。
終於有機會見識修士的世界，周啟內心躍雀不止，感覺整個世界正在為他打開，內心又有點緊張。
見到周啟接過信，眼看和兒子隻有半個月的時間相處了，雲彤內心隱隱有些傷感。
但是看著周啟開心的樣子，雲彤轉而麵露微笑，眼神卻是流露出憐愛。
午食過後，周啟背上藥蔞，別上水葫蘆，穿著他的草鞋，前往了景雲城。
周啟行走在大路上，身邊寥寥幾輛牛車駛過。想到自己馬上就要接觸到修行，他的腳步比平時快了許多，不到半個時辰就看到了城門。
繁華熱鬧的大街，人來人往，一位少年，背著一個藥蔞，腰間別著水葫蘆，踩著草鞋，徑直走向藥鋪。進入藥鋪，一個中年男子，身材微微發福，頭發髒亂，一張不知道多久洗一次的臉上，雙眼微眯，正躺在搖椅上，一把蒲扇來回揮動。
“老劉！”周啟大聲喚道。
“臭小子，又來擾人清夢。”男子睜開眼睛，看了周啟一眼，蒲扇揮動快了一絲，氣笑道，正是這間藥鋪主人老劉。
給男子一個白眼，周啟取下藥蔞，將采集到的草藥，一棵棵擺放在櫃台。
“藥材放櫃台了！”周啟朗聲道，看了一眼老劉，生怕他聽不到。
“知道了知道了，瞎嚷嚷啥。”說著扭動一下身體，想著怎麽躺更舒服一點，手中的蒲扇揮個不停。
周啟又是一個白眼，看向櫃台上早已抓好的一副藥：“藥我先拿走了啊！”
“臭小子，你再這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雖是這樣說，但是老劉語氣聽不出卻一點生氣的樣子。
看老劉這樣的反應，周啟也不意外。
說起老劉，周啟不時在他這裏買藥，一來二回就熟悉了，而周啟辨別草藥的本領就是跟他學的，其實是他看到櫃台上有一本草藥籍，然後偷偷拿來看。後來周啟就直接在老劉家藥鋪，用草藥給母親換點補藥。
“老劉你聽說過通脈嗎？”
“你現在已經快十二歲了吧？”老劉閉目養神，喃喃道。
周啟看著老劉，聽老劉的口氣，他好像很了解的樣子。以前自己也向老劉打聽過修士，不過次次都是這副雷打不動的樣子，今天算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半個月，我就要在景雲城通脈了！”周啟說完，就哈哈一笑。
“是嗎？”老劉問道。
“是…”周啟還想繼續說著什麽。
“是還不快滾，”隻見老劉揮揮手。
“那小子我就先走了。”周啟拿起那副藥，白了老劉一眼，告辭一聲，就離開藥鋪。
老劉躺在椅子上，繼續眯著眼，輕輕揮動著自己手中的蒲扇。。
不知過了多久，老劉身前的空間有細微震蕩，隻見他伸出那隻空閑的手，從震蕩的空間中他拿出了一塊玉質物件。
看了看上麵的內容，老劉手一翻，玉質物件消失，然後他又把眼睛微眯起來，身子又是扭動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