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賊船就一輩子下不來了!
獨角青鬼的無頭屍體轟然倒地,像是一頭大象摔在了地上,把大地都震了震。幾個正顫顫巍巍把槍口深入自己喉嚨的普通作戰人員有些茫然了,悄悄把腦袋探出掩體後麵,旋即便呆若木雞的看著地上那具無頭屍體,有種從地獄到了堂的感覺——我是誰?我在哪裏?我都看到了些什麽?
佐伯誠一郎也看呆了,他望著那個白影消失的方向,感覺荒謬到了極點。
這是一個連地獄火導彈連續轟炸都無法造成致命傷的妖怪啊,是特別行動部這幾年來遇到的最恐怖的敵人,憑什麽就被那個白影給一刀砍了?
那個白影是何方神聖?照大神降世了嗎?剛剛隱約看到他用的好像是一柄黑色的刀,難道是古代劍豪的鬼魂?那到底是柳生十兵衛還是佐佐木次郎?他們感知到人間又汙穢了,所以再度複蘇了嗎?
但無論如何,那個白影竟然在危急時刻忽然出手,救下了在場的所有人,那麽應該不是敵人。
是妖怪也好,是鬼魂也吧,隻要不是敵人就是好事!
深吸一口氣,佐伯誠一郎振作精神,開始指揮起善後方麵的事宜,同時開始安排大量的救護車進來搶救傷員,然而他剛安排妥當這一切,身後的工廠門口卻忽然傳來了一個囂張的聲音:“哼哼,看來邪惡的冥界魔將已經被拿下了呢,幹得好,諸君!你們已經成長起來了!”
佐伯誠一郎錯愕的扭頭,吃驚道:“花島君,你安然無恙嗎?”
有著一對獨特貓眼的花島繪麻此時正一臉欠揍的往裏走來:“我乃邪月之主,區區一群魔獸怎麽可能是我的對手,早就被我的毀滅之光給……”她話還沒完,就被旁邊的一個高個子女隊員揪住了頭發,頓時呲牙咧嘴起來,“啊疼疼疼疼疼!”
這個高個子禦姐叫做浜口倫子,算是隊內少數和花島繪麻混得比較熟的隊員了——主要原因是她倆是舍友,想不混熟都難。
此時的浜口倫子眼角還帶著淚花,揪著花島繪麻頭上翹起的一根發絲便怒聲道:“關鍵時刻,你跑到哪裏去了!”
浜口倫子已經快氣死了,之前花島繪麻失蹤的時候她就擔心得要死,而後來在麵對獨角青鬼的時候又目睹了同伴的死去,更覺得心如死灰。現在隊內經曆了大戰一場,死傷慘重,繪麻這丫頭居然這時候毫發無損的回來了,精神狀態還好得很,看上去就像在外麵玩了一圈一樣,這能不氣人麽!
我們在這裏浴血奮戰,死了好多個同伴,你竟然在外麵悠然自得,而且隊長呼叫你的時候居然還裝死不回應!
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情嗎!
花島繪麻看著浜口倫子眼角的淚痕,一時間有些懵——怎麽回事,倫子姐怎麽突然那麽生氣?
這時候她才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場間一片傷亡慘重的樣子,隊員們大多在互相攙扶著起身,根本沒人理她,偶爾有幾個隊友瞥她一眼,表情也格外冷漠。
這氣氛好像不太對勁啊……花島繪麻有點慫了,縮了縮脖子不敢話了,心裏又有點委屈——這也不能怪她啊,莫名其妙遇到了一個奇怪的白毛,又厲害的要死一下子把她就敲暈了,強行讓她躺了半,這誰頂得住啊!
“浜口君稍安勿躁。”佐伯誠一郎走了過來,示意浜口倫子先鬆開手。雖然花島繪麻這樣子確實讓人看著有些生氣,但他打算先問問清楚再,“花島君,剛剛呼叫你的時候你為什麽沒有回應?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浜口倫子的表情,花島繪麻聲道:“我被人打暈了。”
佐伯誠一郎怔了怔,追問道:“誰?”
花島繪麻回憶了一下西野蓮音的相貌以及他手中那柄鬼氣森然的武士刀,有些不確定的道:“我也不清楚是妖怪還是鬼魂……不過他看起來還挺像人的,頭發白白的,長長的,聽聲音是男人,但相貌比較中性,還拿著一把黑色的刀……”
聽完這番話,佐伯誠一郎和浜口倫子麵麵相覷——沒錯了,這一頭標誌性的白發,肯定就是剛剛那個一閃即逝殺了青鬼就走的家夥!難怪花島繪麻這伸手也能被人打暈,竟然是遇到了那個神秘人了嗎?!
那家夥到底是誰?該不會真是古代劍豪的鬼魂吧?可有哪個古代劍豪是有一頭白色長發的?想不出來啊!
“那個……倫子姐,真不是我故意的,我也沒辦法,是那個邪惡的白發魔將太狡猾了,趁我不備把我打暈,太可惡了。”花島繪麻恨恨道。
真實情況她是正麵交鋒然後被打暈的,但這自然是不能的,太丟邪月之主的臉麵了,所以到她的描述裏,西野蓮音馬上從一個無可匹敵的斬鬼劍客變成了一個隻會從背後偷襲的卑鄙人。
頓了頓,她又聲道:“你別生氣了好不好……我知道錯了,我下次一定率先拔出我的弑神魔刃,絕對不會再放水了,一定要他好看!”
弑神魔刃就是她腰畔那柄武士刀,由九幽冥界的暗影魔龍的鱗片打造,裏麵封印著一頭暗影魔龍的靈魂,一旦將上麵的封印解開,就會爆發出毀滅地的力量。但,因為暗影魔龍太過難以控製,一旦解放了這股力量,她自己也會遭到暗影魔龍的反噬,從而失去意識,變成隻知道毀滅的怪物,所以是不到萬不得已不能使用的殺手鐧。
當然,以上這些都是她私人的設定,其實這把武士刀是特攻隊隊員們的標配近身武器,但對她而言,這武士刀的妝扮意義遠大於實用性,而且她性格比較趨於三分鍾熱度,劍術訓練的時候往往三打魚兩曬網,至今都沒有什麽劍技可言。
聽著這番大言不慚的詞,浜口倫子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隨後遲疑了一下,又揉了揉她的腦袋,算是對剛剛莽撞的行為致歉——如果是遇到了那個神秘人,那確實不能怪這丫頭,換誰來應該都得被敲暈。
佐伯誠一郎沉吟了一會兒,又問道:“你還有什麽關於他的信息嗎?”
花島繪麻搖了搖頭:“我問他是什麽人了,但他不肯,不過我感覺他不壞……他是做了什麽嗎?”
“他救了我們……”浜口倫子把剛剛發生的情況一五一十的了一遍。
花島繪麻滿意的點點頭:“果然是個不錯的家夥呀!”接著她又一臉認真的正色道:“那下次如果見了他,我就放他一條生路好了!”
你還要放人家一條生路?人家沒一刀秒了你那時人家大慈大悲好麽!
浜口倫子無力吐槽了,而佐伯誠一郎則思考了一會兒後道:“花島君,回頭你去寫一份報告,把今晚遇到的情況全部記錄上去,那個神秘人雖然目前對我們表現出了善意,看樣子不是敵人,但我們也不能對他一無所知,如果可以的話以後如果再遇到那家夥,要委托花島君你去和他交涉一下了,畢竟你是唯一和他有過接觸的人。”
聽了這話,花島繪麻愣住了,語氣立馬慫了許多:“我……讓我去嗎?會不會不太合適?”
那家夥一下子就能把她敲暈了,自己麵對他簡直一點抵抗力都沒有,就算他不一定是壞人,但萬一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可怎麽辦?
這不是什麽好差事吧?
佐伯誠一郎疑惑道:“這有什麽不合適的地方嗎?而且花島君你的血統濃度在特攻隊裏已經是最高的了,如果那個神秘人真的是妖怪,和你應該會比較容易親近才是吧?”
“隊長,我覺得讓她去和那神秘人溝通肯定不行。”浜口倫子忍不住插話道,“就她這腦袋瓜,社交能力基本是負數,和那個神秘人對話恐怕隻會有反效果。”
“社交能力嗎……這倒也是。”佐伯誠一郎想了想,忽然靈機一動,“那能拜托浜口君你和她一起嗎?你的社交能力應該要比花島君強不少才是。”
這次輪到浜口倫子呆住了:“我和她一起?”
她低頭看了看花島繪麻,恰好看到這丫頭在衝她擠眉弄眼,同時嘴裏還絮絮叨叨的道:“放心啦,倫子姐,你如果有危險我可以保護你,隻要我這弑神魔刃一出鞘,區區一個白發魔將,看我不揍得他……”著著她的表情又傲然了起來,頭頂的呆毛迎風飄揚,宛如一麵昭示著凱旋歸來的旌旗。
浜口倫子受不了了,趕緊搖頭道:“隊長您能考慮換一個人選嗎?其實隊內還有更多善於交際、口才出色的前輩……”
“這樣啊……”佐伯誠一郎再次陷入了沉思,“那浜口君,你有什麽推薦嗎?”
“我推薦嗎?這個……”浜口倫子猶豫了起來。其實真要推薦幾個還是可以的,但是那些隊員們平日裏大多不願意和花島繪麻這姑娘組隊或合作——主要是對不上她的電波——就算她現在提議了個前輩出來,回頭估計也是要被埋怨的。
而且和神秘人接觸本身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萬一那白毛是一個喜怒無常妖怪或鬼魂,救人殺人全憑心情,那她今的提議不等於是把別人往火坑裏推麽?
“這……算了,那還是我來吧。”浜口倫子無奈的認命道,她確實沒什麽辦法了,而且隊內就她和花島繪麻最熟,真的是她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自從和這中二病分配到同一個宿舍寢室開始,這賊船就一輩子下不來了!
……
西野蓮音並不清楚他那個一閃即逝斬殺惡鬼的身影給特別行動部的隊員們帶來了多大的震撼。
此刻,他正帶著中中向地鐵站的方向走去,滿臉疲憊。
就算有著妖化支撐,他今晚的運動量也差不多是之前一周運動量的總和了,解除妖化的刹那他差點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想起來了,感覺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在悲鳴。
不過,累歸累,今夜的收獲還是很大的,首先那批惡鬼就能貢獻出不少出色的掉落物品,更重要的是他收服了中中——如果沒有鬼切,他遇到那個獨角青鬼就是完全被秒的份,攻擊沒法破防,正麵挨一拳估計半條命就沒了,但,有了鬼切這局麵就反過來了。
隻能,不愧是傳中的名劍,戰鬥力提升真不是吹出來的,亞索配電刀可能也不過如此了。
現在的時間是十一點半不到,等到了地鐵站,二人的運氣很好,剛好趕上了末班車。上了車,空蕩蕩的車廂裏隻有三三兩兩的客人,西野蓮音很快便找了個沒人的位置坐下,隨後扭頭問道:“中中,你看起來很不開心的樣子?”
今夜雖然戰鬥激烈了一些,但怎麽看都是大獲全勝,理應是值得慶祝的事情吧?至於這件事情所導致的後果以及不良影響……那種事情不是他們需要操心的。
“今夜死了很多人。”中中自責道。他剛剛和西野蓮音一起看到了許多惡鬼吃人的畫麵,心情怎麽也高興不起來,“如果不是因為我和茨木之間的恩怨,那些無辜的人本來都不會遇到這些事情的。”
“這不是你的錯。”西野蓮音安慰道,“而且要追溯責任的話,和你也沒有半點關係。”
“但是茨木是因為我才……”
“沒有人規定了你如果要反抗,茨木童子就應該放惡鬼來殺你,這明明是她的錯,沒道理讓你來背鍋。”西野蓮音拍了拍他的肩膀,打算開導他一下,如果效果不佳,那就得考慮拍一個BUFF上去了。
“哦?你的意思是怪我咯?”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忽然在車廂裏響了起來。
聽到這個突兀響起的聲音,西野蓮音和中中愣了一下,猛然抬頭,發現不知何時茨木童子已經出現在對麵的車廂長椅上,旁邊還坐著她那個神情恭敬的惡靈奴仆,此時她正冷著一張臉瞪著二人,心情似乎很不愉快的樣子,像是玩遊戲玩到一半被人拔了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