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晴天霹靂
“姐，現在可以告訴我第二件事了嗎？”承天隱隱約約覺得姐姐將要和他說的第二件事才是今天的重點，雖然他猜不出具體是什麽事情，但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畢竟對於一個學生來說，他們過得就是宿舍—教室—食堂三點一線的生活，日常生活的全部無非就是學習、運動、逃課、打架、早戀等有數的幾件事，作為一名公認的好學生，打架和逃課與他從來就不沾邊，至於運動，老師才不關心，而和學習有關的事情又剛剛說完，所以，剩下的也就隻有早戀這一件事，關鍵是他確實早戀了，雖不至於人人皆知，但也不是什麽隱秘的事。
“你最近和蘇雅有聯係嗎？”郝迎春正了正坐姿，表情嚴肅的問道。
一刹那，承天想到的是老師們要拿他和蘇雅的戀情開刀了，隨之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姐姐是不喜歡蘇雅，但姐姐和李老師都是聰明人，應該不會采用棒打鴛鴦這個最愚蠢招法。雖不知姐姐的真正用意，但他心有所持，故作輕鬆的回答道：“沒有，最近光顧著學習了，還沒有來得及和她聯係。”
“不是沒時間，而是怕她家裏知道你們之間的關係吧！”郝迎春確實不太喜歡蘇雅，主要是因為她覺得蘇雅對待感情太不專一，既然是蘇雅主動選擇了承天，那就不要再給別的男生留有幻想，吃著碗裏看著鍋裏的人總是讓人反感的，尤其受到傷害的還是她的親弟弟。所以郝迎春每次談到蘇雅時，語氣中總是不自覺地帶著些許反感，這次也不例外，她沒有給承天留一丁點的麵子，毫不留情的揭穿了他的謊言。
好在承天早已知道姐姐對蘇雅的態度，每次一談到蘇雅準沒他好果子吃，經曆的多了，他對姐姐的冷嘲熱諷也就麻木了，不想，也不樂意在蘇雅的話題上和姐姐糾纏下去，於是試著轉移話題道：“姐，你到底為什麽事找我回來？談完了我也該回家了，我也想咱爸媽了。”
郝迎春對他的態度很不滿意，滿臉的不高興。
“我們不是正在談嗎？”
聽到這句話，承天才知道他想的太樂觀了，這次姐姐和李老師真要拿他的早戀開刀了，他騰地站起身，眼睛瞪視著姐姐，片刻後，才憤怒道：“為什麽要拆散我們，我們也沒有影響學業啊？”
承天的動作把郝迎春嚇了一跳，聽完他的話，才知道他錯解了她的意思，譏諷道：“誰說我和李老師要拆散你倆了。我說了嗎？”
承天頓時鬆了口氣，小聲嘟囔著：“姐，你能不能把話說明白，害得我猜錯了你的意思。”
郝迎春撇撇嘴，差點想說出：“我和李老師是沒有想拆散你倆，但，如果是她卻拋棄了你，可怨不得別人。”但考慮到弟弟的感受，隻是數落道：“這兩年因為她和王亦然糾纏不清，牽扯了你多少精力？你為了討好她，又做了多少自己不樂意或者不擅長的事，這又牽扯了你多少精力？你本可以更加優秀，卻落得現在這種不上不下的局麵，她難道還沒影響你學習？”
麵對著恨鐵不成鋼的姐姐，承天隻能軟話相應，臉上陪著笑容，道：“姐，憑心而論，如果沒有蘇雅，我能不能走到現在這一步還說不定呢！是非功過咱就留給時間檢驗唄，正事要緊，正事要緊。”
郝迎春看著承天那一臉的賤笑，心中有些心痛，“你現在就袒護著她吧，有你哭的時候。”
考慮到肩負的使命，努力平複著自己的情緒，她盡量用平緩的語氣問道：“我們先不談這個，最後一年，你打算怎麽平衡學習和感情？”
承天對他和蘇雅的事早已有了一個初步打算，但不好意思開口，他撓撓頭，鼓起勇氣看著姐姐。
“怎麽說呢？其實，回來之前，我就已經下定了決心，開學後，必須狠下心來讓蘇雅明確拒絕王亦然了，然後開始認真準備高考，畢竟我們都高三了，留給我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再陪王亦然鬧下去，最終會害了大家。”
郝迎春點點頭，對承天的答案還算滿意，但這還沒達到她的期望，因為現在的事情要嚴重的多，她隻能繼續誘導道：“你這次真的能狠得下心來，逼迫蘇雅做她不喜歡做的事？”
承天堅定地點點頭，道：“有時候，我也懷疑自己是不是心太軟了？我從不想逼迫蘇雅做她不想做的事，哪怕是麵對王亦然這個明顯的第三者的時候。但有些事又是無法逃避的，終須要做出一個選擇，尤其是我們將要麵臨高考的時候，為了我們的將來，這一次，無論她樂不樂意，我都要狠心一次。”
郝迎春聽著弟弟的話，心中卻是哀歎：“傻弟弟，如果你能早些狠下心來，王亦然早就知難而退了，又哪出現這解不開的局。”
郝迎春認真地問道：“如果，我說的是如果，蘇雅還是不忍心拒絕王亦然，你怎麽辦？”
承天搖搖頭，頗為自信道：“她遠比你想象的聰明，她會在正確的時間作出正確抉擇的，我想即使她不明確拒絕王亦然，也會想辦法讓王亦然高三期間安穩一些的，這對我來說就足夠了。”
“你倒是對蘇雅很有信心啊？請注意，我問的是她不忍心拒絕王亦然，你將怎麽辦？不是問你對她有沒有信心？”郝迎春想到蘇雅辜負了承天對她的信任，語氣變得有點生冷。
承天思索了片刻才說：“如果她不忍心，那麽，我去和王亦然攤牌，我和他先各退一步，過了高考再說其它的。”
如果沒有已經發生的事，郝迎春認為承天的選擇很正確，甚至無可挑剔，但現實確無法改變，所以郝迎春對他的答案不置可否，緊接著又拋出了下一個問題：“如果王亦然不同意你的提議呢？”
“這個.……這個.……”郝迎春這個問題還真把承天給問住了，他還真沒考慮過如果王亦然不同意他的提議又該怎麽辦。
郝迎春看著不知所措的弟弟，冷笑道：“怎麽，現在不知道怎麽辦了？”
承天底氣不足的說道：“姐，王亦然怎麽著也是一個好學生，我想他為了前途，應該會讚同我提議的。”這句話，自己聽著都有點虛。
郝迎春嗤之以鼻道：“盲目的愛情有時候會讓一個人目光變得短淺，為了得到一個人，他可以選擇放棄一切，包括你所謂的前途。王亦然應該就是這樣的人，隻要蘇雅不明確拒絕他，他是不會拋棄幻想，也不會選擇放棄。相信姐，我看人很準的。”
承天緊緊咬著嘴唇，雙眼有些泛紅，良久，他艱難地做出了選擇，狠心道：“如果這樣，我選擇相信我和蘇雅之間的感情牢不可破，我暫時退讓。”頓了頓，又哽咽著說道：“這個答案，姐姐和李老師可否滿意？你們今天的目的達到了，高興嗎？你們是沒有直接拆散我和蘇雅，但這一年，又和拆散我們有什麽區別？明明我們才是一對，卻要為了所謂的前途選擇暫時分離，向一個第三者退避三舍，我不服，我不服。”
郝迎春痛心的看了他一眼，不忍心再繼續下去，但她又知道自己不能放棄，一旦放棄，就會前功盡棄，又狠心的拋出了下一個問題：“如果你的暫時退讓，使蘇雅最終選擇了王亦然，你又將怎麽辦？”
如果問出這個問題的不是郝迎春，承天早就怒火衝天了，這根本就是個多餘的問題，如果王亦然能夠成功，他早就成功了，也不會等到現在了。即使他很尊重姐姐，但他也被姐姐一而再再而三的問題搞得有些心煩意亂了，不耐煩道：“你就這麽瞧不起你弟弟，不是我瞧不起王亦然，如果蘇雅對他有意，他就不會等到現在了。”
郝迎春用平緩的語氣勸慰道：“你也別激動，我們僅僅是做一個假設，別到時候措手不及，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不是嗎？”
承天默然地走到窗前，望著窗外的景色，細細梳理著從昨天到現在發生的一切，分析著一切可能情況，良久，他心中突然有了一絲明悟，將整個事件完整的串聯到了一起，一個不好的判斷躍然浮出腦海，他的目光變得愈加的失落，腳步沉重地走回客廳，怔怔地看著姐姐，幾次張嘴想問出心中的那個問題，但又害怕他的判斷是真的，他現在還沒有做好麵對蘇雅背叛的心理準備，反反複複多次後，他語氣中帶著一絲的顫抖，道：“姐，是不是蘇雅和王亦然已經走到一起了。”
郝迎春搖搖頭，斷然否定道：“沒有。”
承天眼睛裏蒙了一層霧氣，語氣哽咽道：“姐，你就別騙我了。你們叫我回來，主要是因為我和蘇雅的感情出問題了吧，如果不是，那用得著這麽急著讓我回來嗎？你在綜合樓門前等著我，不是怕我找不到你，而是怕我去見同學了，我的同學不小心把消息泄露給我吧。你帶我吃飯的地方遠離學校，也是怕我碰到同學，無意中聽到他們提起吧。而你循序漸進拋出的這些問題，其實就是為了最後這個問題做鋪墊吧。我說的對嗎？”
有時候人太聰明了也不見得是好事，此時，郝迎春就是這麽認為的。既然弟弟都已經猜出來了，也就沒必要再藏著掖著了。郝迎春苦笑道：“小天，我都不知道是該誇你，還是該罵你了？我承認，我們叫你回來主要是因為你和蘇雅的感情出問題了，為了不影響你準備高考，我們隻能提前把你叫回來，在開學之前，把這件事對你的影響降到最低。可是，那個人卻不是王亦然，而是另外一個你根本就想不到的人。”
承天從來沒想過最後得利的會是另外一個人，在他印象裏，有競爭資格的也就隻有王亦然一個人了，憑空出現另外一個人，還是他預先不知情的人，如果不是蘇雅突然移情別戀，那就是他隱藏的太深了。以他對蘇雅的了解，蘇雅突然移情別戀的可能性為零，也就是說，在他和王亦然鬥個你死我活的時候，其實暗中已經有一個人早就布局等著漁翁得利了，想道隻有這種可能，承天的臉色更加蒼白，身體瑟瑟發抖，兩行淚順著臉頰滑落，道：“不是王亦然，那又是誰？他隱藏的可夠深的了。”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郝迎春痛心地看著流淚的弟弟，歎息一聲，輕輕吐出三個字。